翟双白的房间今晚格外的安静,应该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对于突如其来的变化,他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受。他对翟双白的感情,是爱吗?还仅仅是被她的神秘感而吸引?其实不用烦恼,时间能解答一切,一时的兴趣迟早会被岁月洗刷的干干净净,而爱,不会。
第二天晚上,康如行和康老爷子去桑家,算是把他和桑冬冬的事情摆上台面,其实豪门婚姻不比普通百姓来的慎重,只要两个人互相看着不会吐,最主要的是他们的结合对双方的家庭有着有利的发展,见过几次面就可以定下来了。
在去的路上,康老爷子还对康如行说:“爱情这种东西是最虚无缥缈的,你说它有它就有,你说它没有了就没有了。就像红药,现在看来你也不是非她不可了吧?”
康如行看着康老爷子的眼睛,他第一次和康如行谈论红药,现在说起来确实有点讽刺,红药早就在他心里烟消云散,所以康老爷子结案陈词:“爱情是最不可靠的,名利地位金钱都比那个靠谱。”
不,那不是真的爱。康如行对自己说,真的爱不会消失。
桑冬冬的母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女强人,看起来娇娇弱弱,她的母亲强势,她就相比的柔弱一些。
祖孙三人站在门口等候,老太太威严且老当益壮,桑冬冬的母亲站在一边,穿着鹅黄色的套裙,是个相当美丽的女人。桑冬冬扶着老太太,看得出来老太太非常喜欢这个孙女,她的手一直搭在桑冬冬的手背上,轻轻地拍着。
康老爷子走过去和老太太握手:“风这么大,还在门口等着,您真是折煞我了。”
“哎,年纪都不小了,这两天腿也不好还大老远的跑来。”老太太引着他们往大门里面走。桑家也是一栋老宅,还是桑老太太夫家的宅子,她丈夫早亡,她接下夫家的产业越做越大,也是一个传奇的人物。
康如行礼貌地和老太太与桑冬冬的母亲打招呼,老太太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康如行的身后,只有康老爷子的刘秘书在:“如行,你那个有性格的顾问呢?怎么今天没跟着来?”
康如行还没有回答,康老爷子就说:“如莫那边最近缺人,我将她调到他那边去了。”
“哦。”老太太点点头:“我还以为那天我的一巴掌,她生我的气了呢!”她侧着头看着康如行的眼睛,桑老太太说话特别喜欢盯着别人的眼睛,说明她是一个很自信而且咄咄逼人的人:“你的生活顾问是个难得一见的聪明人,但是女人太聪明了反而不太好,我那一巴掌是教她如何做人,如行,你不会心疼吧!”
“老太太这是说哪里话,翟双白不过是如行的生活顾问,一个下人,有什么心疼不心疼的。”康老爷子搀着老太太的胳膊慢慢往花园走:“今天来谈两个孩子的事情,咱们不说外人,让冬冬听着不高兴。”
老太太微笑着点头:“是啊是啊,老糊涂了,有什么话就想往外说,根本没在心里过几遍,哎,老了老了。”她转过身来对走在后面的桑冬冬和康如行说:“小年轻的就不必跟着我们这些老骨头了,趁天还没完全黑,在花园里走走吧,开饭的时候喊你们。”
康如行和桑冬冬停下了脚步,目送着他们往房子里走去。
桑家花园被打理的也不错,花园中间有个很大很大的花圃,花圃中间是个雕塑式的喷水装置,喷水美观两不误。
花圃里种了五颜六色的花,虽然美丽但是凑近了一看花的品种十分繁杂,有蟹爪兰,小苍兰,瓜叶菊,像个热热闹闹的什锦大披萨,看着就乱糟糟的。
“怎么样,漂亮吗?”桑冬冬问。
“很鲜艳。”确实很鲜艳,但是这样搭配并不漂亮,康如行做不到欺骗自己,只能这样回答。
“我也觉得很漂亮。”她站在花圃边上,穿了件藕粉色的长裙,外面披了件白色的貂绒大衣,新鲜娇嫩地像株娇艳的粉桃花。
大风吹过来,吹乱了她的长发,她把发丝撩到耳朵后面去,轻声抱怨:“哎呀,连着刮几天的大风,烦死了。”她娇嗔的声音都软糯无比,听起来让人觉得后背都麻酥酥的。
康如行往房子方向走去,天太冷,他没什么兴致和桑冬冬逛花园,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桑家亮起了灯笼,隔个几步就挂了一个红灯笼,看上去盛况空前。
康如行远远望去,点燃了灯笼的桑家才觉得这么大,他家的宅子也是那么大,有的地方他都没有去过。
“我外婆特别喜欢红灯笼,每到冬天的晚上,每天都会点起来,她说她那个年代,家里点燃红灯笼就说明有喜事发生,她想让我们家天天都有喜事。”
“天天都有喜事,不是被忙死了吗?”康如行看着红灯笼,伸出手去摸了摸,都是纸做的,里面是小灯泡。“这个刮风下雨不就淋坏了吗?”
“淋坏了再做啊,我外婆喜欢,一千特地找了个作坊专门为我们家做灯笼,现在作坊变成了公司,不过还是为我们家服务。”
康如行不置可否,和桑冬冬慢慢地走着。
康如行以为这次来只是认个门,没想到真的把婚期提上了日程。
康老爷子在冷菜全部上完之后,就向桑老太太和桑冬冬的母亲举起了酒杯:“这次我来,主要还是向老太太和瑜琳替如行提亲来了,两个孩子也老大不小了,也见过了好几次面,我看相处的都不错,今天就把日子定下来吧!”他捧着酒杯准备一饮而尽,桑老太太阻止了他:“先别急,正文,你先坐下来。”
“哦,这件事情应该让如行主动一点,如行,你敬老太太和瑜琳。”
老太太扬了扬手同样阻止了康如行站起来,她放下酒杯,面色凝重:“正文,既然一上来你就提到了他们的婚事,我倒是有丑话说在前头。”
“老太太您说。”
“您是有三个儿子是吧!”
“是的。”
“如行是老三,怎么在这兄弟三个人中间你准备让他最早结婚呢?”
“老大还不定性,至于老二,先不说他。男人先成家再立业,我这个老三是我这几个儿子中最看重的,所以我是打算将集团的重担都交给他。”
桑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但是口说无凭,你毕竟是有三个儿子,而且康慨集团股东众多,你的兄弟姐妹已经分了一部分股份。正文,不是我老太太看重这些,我的焕彩集团就是冬冬的,我家只有她一个,谁都抢不走。但是你们家的情况不一样,我不想我家冬冬嫁到你们家还要被那些叔叔伯伯大叔子大伯子辈的欺负。”
老太太的话铿锵有力,康如行也听懂了,她是担心康如行目前有名无实,他只有在康慨集团分部总经理的名头,但是实际上的股份是没有的。康老爷子有三个儿子,老太太担心分到如行的那份上少之又少,康慨集团这个蛋糕再大,分到她孙女那里就所剩无几了。
康老爷子沉吟了一会:“老太太担心的有道理。”
“那就看你怎么做了,先吃菜吃菜。”老太太用筷子点了点餐桌:“我们家的大厨比不上你们家的淮扬菜大厨,尽会做这些油腻的东西。”她指的是那头烤乳猪,大厨用锋利无比的刀片猪皮,就像片烤鸭一样轻松,老太太专注地看着,对康老爷子说:“看,一整只猪看起来这么磅礴,真正分好了也就这么一点点。”
康老爷子微笑着点头:“老太太说的是,其实我们康家,上一辈的在世是不会将财产分给儿女的,主要还是不想分家,东西分了人就散了。不过老太太的担心我懂,规矩可以改的,该给孩子的迟早要给的,我愿意改这个规矩换来老太太的心安。”
老太太向他举起杯:“来,大家都一起来,冬冬,你有这个公公,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桑冬冬含笑抿了一小口,然后看着康如行,眼波流转。
康如行仰头喝下一整杯,这是百年佳酿,有钱都买不来,不过在康如行的嘴里,酒就是酒,喝多了还是会醉,再多还会吐,酒醒了照样头晕目眩,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豪门联姻,没什么美感可言,先把条件摆在桌上说出来。不过对他没什么损失,反而提早把他的那份给要了过来,看来他应该感谢他即将到来的婚姻。
桑冬冬的母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脆脆的猪皮咬了一口就放了下来,小声对桑老太太说:“妈,我今晚有个酒会,我得先走了!”
老太太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没见亲家在这里吗,你那个劳什子的酒会少去一次不行吗?”
康老爷子赶紧说:“瑜琳晚上有事啊,早知道我们就改天过来拜访了。”
“哎呀,不碍事,她那个什么酒会天天都有的开!”相比女儿和孙女,桑老太太更喜欢她这个孙女,听话,聪明,还有会往她指定的路上走。
“那,瑜琳要是忙就先忙吧,我还得跟老太太好好喝喝!”
桑冬冬的妈妈桑瑜琳立刻站起身来:“哎呀正文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酒会确实挺重要,下次一定好好招待你!”她和他们打完招呼,急急忙忙地走了。
桑老太太摇了摇头:“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个女儿连我孙女的一半都抵不上,还好我不指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