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如桐给翟双白看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韩以湄父母和朴元的骨灰在骨灰盦里好好的放着。
“你找到了?”她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康如桐拉住她:“你去哪里?”
“当然去骨灰盦求证一下!”
“若是求证也不必亲自去,你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了?”他抬抬下巴,指着翟双白的肚子。
翟双白总是会忽略这一点,除了如影随形的呕吐感以外,翟双白常常会忘了自己是个孕妇。
但是她在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韩以湄,她不能去骨灰盦,但是韩以湄可以去,翟双白在山脚下等她,过了很久,韩以湄红肿着双眼回来,来一次哭一次是她的必修课,每次从这里回去,韩以湄的心情就会陷入低谷很多天。
翟双白低眉顺眼地陪着,韩以湄的手抬了抬,她就立刻把茶杯递过去,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在翟双白的心里,只要她开心,挖心剖肝也可以。
可惜,并不能。
但是让翟双白始料不及的事情悄然发生了。
康如桐给翟双白配了两个保镖,以前都是特警,还有一个是神枪手,据说弹无虚发。
对此,翟双白嗤之以鼻:“我不知道我哪里需要保镖。”
“一个不知道自己身边危险的女人是一个蠢女人。”康如桐面无表情地回答她,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怀孕了,并且刚刚得到了百分之十五的股权,有大把的人希望她出点什么意外。
“真的要有危险,有保镖也没用。保镖会跟着我去厕所吗,会陪着我洗澡吗?”翟双白不喜欢有人跟进跟出,康如桐含着笑看着她:“你如果有这个癖好,我倒是不反对。”
翟双白知道和他说不通,她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韩以湄倒是十分期待,她以为的保镖都是她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肌肉男。但是期待了半天,她也没有看到保镖的影子。
“保镖呢?”她问康如桐。
“隐藏起来了,等到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难道像左右护法一样站在你们身边一边一个?”
今天他们去醉仲秋吃饭,桑老太太说想念醉仲秋的东坡肉,所以全家倾巢出动陪着桑老太太来吃东坡肉。
说实话,翟双白也有点馋,她不能吃鱼,但是肉倒是可以吃,全家都去了也不过坐了一整桌,桑老太太叹了口气。
“我们两家人都坐不满一桌,人丁太不兴旺了。”
“不呀,外婆,我们家很快就会有个新生命了,二嫂有孕了呢!”桑冬冬接过话茬,桑老太太哦了什么,饶有兴致地看向翟双白的肚子:“几个月了?”
“2个月而已。”翟双白回答。
“那是进门喜啊,你和如桐不也是刚结婚两个月?”
桑老太太耳聪目明,快八十的人了,记性比谁都好,而且能够时时备战,翟双白稍微松懈一下都觉得招架不来。
今天的菜色很杂,什么菜系的都有,翟双白最喜欢那个酸汤肥牛,酸酸辣辣的令她胃口大开。
桑老太太并不急着动筷子,只是一直盯着翟双白,后来翟双白抬起头来她们的目光正好碰上,桑老太太才说:“你这又酸又辣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翟双白笑了笑:“真的很难猜,我以为桑老太太慧眼如炬,能够一眼就看出来。”
“我老眼昏花,怎么能看得出来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桑老太太的筷子指向一碟子青豆泥,站在她身后的秘书立刻给她舀了一小勺放在碗里:“看看,我连豆腐都快咬不动了,只能吃点这个了,还能看出来什么?”
“是个人呀,外婆?”康如桐笑着插嘴:“难道我的孩子生出来不是一个人?”
翟双白发现今天康如莫格外魂不守舍,他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个不停,他就是不接,到最后不耐烦了干脆扔给助理,助理握着手机小声问:“大少,接不接?“
“关掉,不行就扔掉!”他相当暴躁,桑冬冬侧过头来问:“怎么大哥,有事情吗?”
“没事,怎么会有事?”
他在撒谎,翟双白去洗手间的时候,往楼下随意看了一眼,看到雪娜站在楼下眼泪汪汪,翟双白知道刚才那些电话一定是康如莫打的。
翟双白径直下楼,雪娜在大门外背对着她,不知怎么,翟双白从背后看来总觉得她的身形有点怪怪的,等她喊了一声雪娜,她转过身来,翟双白才发现她大着肚子,至少有四个月的样子了。
自从韩以湄醒了,加上她又和康如桐结婚,翟双白至少也有两三个月没去公司,也没看到雪娜了,居然不知道她怀孕了。
“雪娜,你怎么?”翟双白走过去,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不用说这个孩子一定是康如莫的:“为什么这么不小心?”翟双白知道自己在责问她,但是雪娜应该被骂。她明明知道康如莫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根本不可能娶她,为什么还要怀上了他的孩子?
“双白。”雪娜看到翟双白立刻红了眼圈,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康如莫不接你电话是不是?”翟双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康如莫和柳家千金进行的不错,要不是康老爷子突然离世,估计他们现在已经结婚了。
“他不接我电话,上个月说我大着肚子在公司里不好看,就让我辞职了,但是最近他已经两个多礼拜都没去我那里了。”雪娜声音嘶哑,看来这几天也没少哭,春寒料峭,她只穿着薄薄的羊毛套裙,翟双白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裹上,把她扶进醉仲秋里,找了个卡座让她坐下。
“你明明知道康如莫不能托付终身,为什么要让自己的肚子变得这么大?”翟双白懊恼地盯着她的肚子:“这么大了,打不掉了。”雪娜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肚子:“现在我没想过要打掉他。”
“这个孩子生下来,康如莫会承认吗,或者,康如莫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吗?”
翟双白刚说完,雪娜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的漂亮的脸上挂满了恐惧:“康如莫上次就拐弯抹角地让我把孩子拿掉,可是以前明明是他让我把孩子留下来的。”
翟双白好像弄懂了,她用纸巾给雪娜擦干眼泪,握着她冰凉的手,一字一句地问她:“他是不是让你做了检查,孩子是个女孩?”
“你怎么知道的?”
翟双白叹口气,她不用细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是那时雪娜怀孕了,康如莫觉得如果是个男孩,康老爷子喜欢男丁,说不定会将孩子留下来,毕竟是康家第一个男孙,谁知道康老爷子走的突然,而且雪娜怀的又是个女孩,就彻底失去了价值。
雪娜的前途堪忧,翟双白默默地看着她掉了一会眼泪:“雪娜,你会怎么做?我会帮你。”
“啊?”雪娜惊喜地抬起头来,她紧紧抓着翟双白的:“双白,你会帮我吗?”
“我会帮你的,但是问题是,你先得搞清楚你到底怎么做,这个孩子的去留。”
“我要生下她。”雪娜的表情突然变得坚定起来:“她已经都这么大了,她也是条命啊!”
“你有没有想过生下来也许对她更不公平?她没有父亲,而且一辈子都得面临没有父亲的痛苦,雪娜,你要想清楚了,要一个生命,不是养不养得起,而是给不给的起。”翟双白唤服务员给雪娜上了一杯花茶。
雪娜看着翟双白,眼神十分茫然,也许她想不了那么深远,也许她还期盼着康如莫会给她一个名份。对于雪娜,翟双白只能深深地叹气,因为她知道就算雪娜怀的是个男孩,也许康如莫会让孩子平安生下来,但是他依旧不会娶雪娜。
对于有些人来说,嫁进豪门是件难于上青天的事情,所以翟双白扪心自问是不是要感激老天对她太过眷恋,同时有两个男人想要娶她。
翟双白只能给于雪娜金钱上的帮助,至于她真正需要的东西,翟双白无能为力。
她握着雪娜的手,手背上很多小小的针孔,有的已经结痂,翟双白问:“这是怎么了?”
“这个孩子闹死我了,前段时间吐得厉害什么都不能吃,挂了好久的水。”
“孕育出一个生命不容易。”翟双白怔怔地望着雪娜,这一刻,她才突然感到做母亲的意义,也突然懂了雪娜为什么舍不得拿掉这个孩子,也许她想的并不是想靠着这个孩子嫁入豪门,只是单纯地想留下她而已。
翟双白有了孩子以后,她突然不理性了,看着雪娜的模样,翟双白心软了:“雪娜,如果你想要留下孩子,但是别指望康如莫会娶你,而且你还得躲着他,他一定会让你把孩子拿掉的!”
这时,她听到韩以湄在外面喊她的名字,好像康如桐也从楼上跑下来了,翟双白只好从卡座里走出来:“我在这里,怎么了?”
“你怎么下来了这么久也没有回去?”康如桐皱着眉头问她,然后他就看见从她的身后走出怯生生的雪娜。
康如桐认得她,知道她以前是康如莫的秘书,所以对她大着肚子红着眼眶也见怪不怪,韩以湄跑过来扶着翟双白小声嘀咕:“康如桐刚才在楼上发了大火呢,说你一个人去洗手间也没人跟着你。”
翟双白瞥了一眼他:“我说保镖没什么用吧,我去洗手间也不能跟着!”
翟双白回头对雪娜说:“我找人先送你回去,一会我这边结束了我去找你。”
他们走上了楼,走到拐弯处,翟双白回头看,还看见雪娜站在大厅中央,捧着肚子样子十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