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双白刚刚到公司,吴助理就来找她,他轻声对她说:“康总找您。”
她知道康如行找她什么事,所以当她推开康如行的办公室大门的时候,看到他坐在办公桌的后面,桌子上放着一盆墨绿色的文竹。那盆文竹还是翟双白给他捧来的,她说他的办公室里应该多些绿颜色。
现在,康如行的脸色就跟他桌上的文竹一个颜色,浓黑墨绿。
果然,她刚刚关上门,就听到他简短而又恼火地命令道:“过来!”他从未有这种语气,令翟双白想起了韩以湄很喜欢看的一个电影叫《河东狮吼》,主要描述的是一个野蛮娘子,但是她每次野蛮的理由是吃醋,吃醋这种东西已经不分男女老少性别性格了,就连康如行这样稳重的人都按捺不住。
她走到他的桌前站住,康如行猛地抽掉她脖子上的围巾,顿时她的后颈火辣辣的,今天的围巾已经被抽掉无数回了。
他瞪着她脖子上的牙印,嘶哑着嗓子问:“这是什么?”
“牙印,康如桐的牙印。”她老实回答。
康如行站起来,目光血淋淋红丝丝的,脸色却是惨白惨白的,格外骇人。
“翟双白!我第一次这么恨你的性格,你为什么要这么直接?要这么坦白?要轻而易举地承认?”
“那我该怎么说?是说蚊子的牙印,还是我自己的?”
“康如桐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他有什么章法可言?”
他盯着翟双白那双坦荡的眼睛,却依旧懊恼地狠狠地捶桌面:“我不信,我不信!”他咬牙切齿。
“确实很难令人信服。”翟双白点点头,转身就要走,被康如行死死拉住。
“你去哪?”
“我想你不会有兴趣再观赏我的牙印的,所以我得消失。”
“你为什么不哄哄我,跟我说这些都是康如桐一厢情愿的?”
“事实就是如此。”
康如行快要被翟双白的平静和他自己的不平静折磨地疲惫不堪,他堵在翟双白的面前:“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他一连串地说着,却将一连串的吻落在翟双白的唇上,他的唇在翟双白的唇上辗转也不忘了低声咒骂:“你和康如桐离婚,立刻离婚!我无法忍受你和他呆在一起,你知道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度过的吗?我一想到你们躺在一起,一想到你们身上盖着同一条被子,而他搂着你。”
“他没有搂着我。”翟双白更正。
“我不管!”他粗暴地打断她,将她搂得更紧:“我要你立刻和他离婚,搬离他的房间!”
“其实,我昨天晚上已经提过了。”
“嗯?他怎么说?”他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彩,但又立刻失色:“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今天我会再跟他说。”
她被拥在他的怀里几乎喘不上气,不过翟双白爱这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她想起将近一年以前初见康如行的时候,他也是被红药的爱折磨得痛苦不堪。他是不是为每个女人都会这样,如果有天他爱上桑冬冬,会不会也是这个模样?
“你曾经为了红药这么吃过醋吗?”翟双白突然问他,让康如行愣了片刻,可能红药在他心中已经完全没了痕迹,刚刚他还沉浸在对康如桐的嫉妒当中,冷不丁问他他还琢磨了一番。“红药是谁?”
“你少装了?别忘了我帮你处理红药的事情费了不少时间。”
康如行低下头瞧她的眼睛:“哈,你也吃醋了?双白,你的醋吃的真没道理,红药是在你以前,而且以后不会有其他的人。”
“谁敢保证?”
他们互相瞪着,爱情是最没有道理的东西,会让人瞬间在云端上,瞬间在泥土里。
“双白!”最后还是康如行妥协了,他搂着翟双白的腰:“我们别吵架吧!已经很珍贵的时间不能用来吵架。”
“是你跟我吵的。”
“哎。”他把脸埋在翟双白的衣领里,她身上还是那股淡淡的万金油的味道,应该很醒脑,但是却让他有种晕晕乎乎的感觉:“翟双白,你是我的克星啊,你总是把我迷得五迷三道的啊!”
“那,红药呢?”
他恼怒地在她的耳垂上轻咬一口:“不许再提红药!”
等翟双白回到康如桐房间里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她的手机躺在大衣口袋里没有带在身上,康如桐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给她,已经完全不耐烦了。
韩以湄坐在她的座位上偷偷向她使眼色,韩以湄大大的黑眼珠几乎要翻到天上去了,看起来很好笑,但是翟双白实在看不懂到底什么意思。
她向韩以湄走过去,康如桐却大吼一声:“你过来!”
吓了她们俩一跳,翟双白恼火地对他说:“怎么今天谁都能命令我?”
“还有谁命令你?康如行?”他敏感地立刻反问。
韩以湄捧住隐隐作痛的脑袋,知道他们又开始了。
翟双白不答他的话,向韩以湄伸出手:“给我。”
“什么?”她莫名其妙地。
“我让你做的协议书啊!”她从韩以湄手里拽过一个文件袋,往康如桐的桌上一扔:“看看吧,看完就签掉。韩以湄就是律师,我们不必费劲去律师楼了。”
康如桐狐疑地抽出来看了看,是翟双白拟好的离婚协议书,他都没有拿出来,连同着牛皮纸袋子一起撕得粉碎。
“康如桐,你撕了我可以再拟一份。”
“翟双白,我告诉过你,只要我活着,我就不可能和你离婚,你得永远在我身边。”
“康如桐,我觉得你这个游戏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却觉得有意思的很。”他眼尖地发现她的左耳垂发红发肿,立刻狠狠捏住了她,疼痛让翟双白的眼泪水都差点夺眶而出。
“这是什么?你很喜欢受虐?在老公这里受了虐又去小叔的那里?”康如桐不像康如行那般温柔,他死死地捏着她的耳垂不放手,眼神充满了疯狂,燃烧着火焰。就连他这种没有爱的人也不喜欢背叛的吗?哪怕是名义上的妻子他也不允许背叛?
翟双白也狠狠地盯着他,她不会求饶,随他捏去,捏到她的耳朵烂掉,她也不会哼一句。
“求饶。”他恶狠狠地说。
“没那个习惯。”
他的嘴角慢慢往上翘起,神色好象缓和了一点:“怎么办?就是喜欢你的性格怎么办?”他放开了他的手,却两只手都搂在了翟双白的腰上,把她锁在他的怀里:“从今天起,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再和康如行私下底见面。第二,不许靠近他。第三,只允许在我的身边。”
“这三点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没有。”他放开了她:“晚上去见我母亲。”
“嗯?”她惊奇的,第一次从康如桐的嘴里听到他提他的母亲,她以为他一直挺抗拒让翟双白知道他的身世。
“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你不是对她充满了好奇心吗?今晚是你以新媳妇的身份第一次见她,准备准备吧,穿的乖巧一点。”
她有不少日子没见到墨芯了,她曾经想象过这母子二人坐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景象。
晚饭后,她真的鬼使神差地跟着他去了。
康如桐穿着白衬衫和白色针织衫,像刚刚英年早逝的帅气男鬼。他要求翟双白和他穿成一样的,翟双白拒绝他:“怎么,还需要穿着统一的制服才能见你母亲吗?”
“我喜欢。”他在衣柜里翻找,真的找出一件白衬衫和针织开衫扔给翟双白:“你若是不穿,那我就替你穿上去!”
翟双白一直不信一物降一物这句话,这还是后来韩以湄跟她说的,她说你谁都不服,就服康如桐。
翟双白大声反驳:“怎么可能?”
但是到底她还是穿上了,被康如桐拉着手从客厅里招摇过市,正好撞见晚上应酬刚刚回来的康如行。
他看到了翟双白被康如桐握在手里的手,平和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去哪里?”
“跟你有什么关系?”康如桐拉着翟双白飞快地离开。
这种争风吃醋的戏码不知道要演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刚刚开始翟双白就觉得头痛不已。
墨芯已经在她的小院门口等着他们了,她披着一件藕荷色的棉褛,老远地就向他们绽开了笑容。
“桐桐,媳妇儿!”她拉着他们的手,将他们拉进了她的小屋。
第一次见面她就这么称呼翟双白,不得不说,她说的真准,翟双白真的变成了她的媳妇儿。
走进墨芯的小屋,仿佛掉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三张藤椅,上面铺着厚厚的棉垫,一个矮矮的茶几,茶几上放着几盘小点心,红的绿的非常好看。
他们围坐在茶几四周,墨芯在他们的手里都放进了一杯暖暖的茶,康如桐的被子里是红颜色的,她的杯子里是绿颜色的。
“这是什么?”她问墨芯。
“你的是玉蝴蝶和绞股蓝,桐桐的杯里是合欢花和莲心。”墨芯温柔地回答她,习惯性的将翟双白的手拉了一只放在她的手心里,今天她的手是暖的。她又将康如桐的手也拉了一只放进手里盖在翟双白的手背上,他的手也竟是暖的。
“有什么功效呢?”翟双白忘了去抗拒,她被墨芯柔柔的眼神给软化了,像天边的一朵云朵一般轻飘飘的。
“你的茶可以润肺,媳妇儿,你太焦躁了,应该平和一些。而桐桐的茶能够安神,我的桐桐太累了。”
她回过头看了半靠在椅子里的康如桐,他累?他整天玩,干什么事情了让他累?
不过,他今晚仿佛格外不一样,他眼神中的戾气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特别顺从,特别安详地微笑着看着她们。
而头顶上的那盏橘色的灯光也显得更加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