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老先生曾经在电话中说要送给翟双白一件女人都喜欢的东西,他没有食言。
吃过早饭,刘秘书就站在翟双白的边上,对她说:“翟小姐,做好接受惊喜的准备了吗?”
什么样的惊喜还能把翟双白给惊倒?她站起来随着刘秘书往客厅外走,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对康如行说:“要不要和我一起见证我的惊喜?”
“我还可以在你要晕倒的时候扶住你。”
刘秘书惊奇地看着他们相视对笑。
刘秘书带他们来到车库,在车库门缓缓升起的时候,翟双白应该就猜到了她的惊喜是什么,在车库里只能是汽车,不可能是一匹马。
果然,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展现在她的眼前,康如行替她吹了声口哨:“真不错的惊喜,要不要我现在扶住你?”他笑着转头看向翟双白。
“我看这不只是女人都喜欢的东西,男人也会喜欢。”她接住刘秘书扔给她的车钥匙。
“试试车吧,翟小姐,从今天开始起属于你了。”
她将车钥匙掂了掂,却没有着急上车,连细细打量那辆车都没有就转过身往另一边走。
“怎么?是假装的矜持还是不喜欢这款车?”康如行问她。
“不,太沉重了。”她扬起手中的钥匙:“我进康家多久?”
康如行算了算:“三个礼拜?”
“二十一天,一辆顶配的法拉利,康先生,我将要付出比这更大的代价才能把这辆车开的心安理得。”
“翟双白,你做人太悲观了,为什么不说你做的好,我爸爸才奖励给你这辆车?”
“我要是你就不会这样想,为什么你的生活顾问会在寥寥数天就能得到一辆法拉利?何德何能?”她将钥匙抛到天空中去,又稳稳地接住它,然后再一次抛到天空去,这一次是康如行帮她接住。
“康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这辆车也许是我出卖了你才能得到的?”
“你不会。”
“你认识我多久?这么笃定?”她伸手拿走他手里的车钥匙,放进口袋里:“永远不要相信他人,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险恶的多。”
“这是我的第二课喽?”他在阳光下笑,他有无比漂亮的眼睛,跟阳光一样温暖,他如果不生在这种豪门之家,远离这些明争暗斗,他将是会给他身边的人带来温暖生活的人。
可惜,每个人的路并不能自己去选。
刘秘书跟上来:“翟小姐,你究竟满意不满意,我还要回话给老爷。”
“如果这些能换成钱拿来救我朋友的命,我觉得更好一点。”
“翟小姐,你别不识抬举。”刘秘书动怒了,康如行笑着拍他的肩膀:“刘秘书,可能你还搞不懂翟小姐的幽默,去回复我爸吧,说翟小姐非常满意。”
刘秘书愤愤不平地离去,对于他来说,可能觉得翟双白的钱太好赚了,她做了什么就平白得到一辆法拉利。
而对于翟双白来说,这辆车像一块石头,将她往深渊里压得更深,她全然没有去试车的兴致。
她站住了,对康如行说:“开会。”
康如行笑得十分开心:“每天早上八点,你只会说这句话。”
而他,也仿佛不再排斥每天的必修课了,他知道他曾经很不负责任的逃避了一段时间,翟双白让他懂得,即便他再逃,他也是康家的儿子,他的责任还在那里等着他。
康如行感冒了,翟双白也感冒了,因为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他们对着对方打了好几个大喷嚏的时候,都笑了。
“我以为你会对我有点抱歉。”康如行用纸巾擦着鼻涕对她说。
“我还觉得你该对我说对不起。”
“为什么?”
“你把我晾在草坪上睡了大半夜,连张草席也吝啬不给我一张。”
“什么时候?”他目光炯炯,不像是玩笑,翟双白注视着他的眼睛。突然发觉他的眼睛和昨晚的不一样,昨晚的那双眼睛里有戏弄和玩笑,但是康如行不会,他这个人最大的也是翟双白最苦恼的缺点就是太真。
翟双白瞪着他看了一会,最终还是把自己的疑虑压在心底,继续开会。
世界上没有那么诡异的事情,康如行不可能失忆,也不可能在晚上就变成另一个人。
不过,在康家大宅中什么不会发生?
翟双白却觉得康如行的眼神变得凝重,一直笼罩在她的身上,等她一抬起头来,他就把目光移开。
其实,说到底,跑车还是翟双白曾经最爱的东西。现在,她在冰凉的月色中站在她的跑车面前感受她应该有的狂喜,但是不知为什么,明明她已经距离那种生活很远了,现在突然拥有应该是欣喜若狂才对。可是,她竟然很平静,一辆车,今天是她的,也许明天就不是她的。而且一辆豪车,分分钟就会变成她的坟墓。
就像韩以湄,就被卡在翟双白的名贵跑车里,动用了两台冷切机才把跑车锯开。当时翟双白就跪在一边,捂着耳朵不去听那些刺耳的切割声,但是仍然听到消防队员在彼此讨论:“如果换辆普通的车切割难度要降低了很多,这种车用的冲压金属可比我们的冷切机的钢片要硬多了。”
她万万没想到,她引以为豪的全市独一无二的跑车竟然差点断送了韩以湄的命,整整切割了4个小时才把韩以湄从车里救出来,医生叹息着说:“要不是耽误的时间太长,她根本不会变成植物人。”
这就是桎梏,人给自己制造的豪华的牢笼,但是为什么牢笼里禁锢的不是她,而是韩以湄呢?
韩以湄是无害的,是善良的,是顺从的,她总是忧心忡忡地看着翟双白,轻声对她说:“老白,就听我一次吧!”
她却一次都没听过,如果听一次,也许所有的事情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局面。
她看够了,那辆火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她看的够够的,突然她不喜欢这些东西了,她转过身准备回房间睡觉。
她却撞倒了一个人的身上,抬起头,那是一张康如行的脸,却长了一双陌生人的眼睛。
他走路从来就像猫一样,翟双白这样敏锐敏感的人每次都不知道他从哪里钻出来的。
他微微笑着,露出很白的牙,在月光下散发着冷飕飕的光。
他是不是康如行,还是他人格分裂,还是在故弄玄虚,翟双白想,她应该有个答案了。
“怎么,想去兜风吗?”翟双白主动邀请他。
“好呀!”他欣然同意,随即上了翟双白的车。
法拉利发动机的轰鸣声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妙,她对他扬扬眉毛,把车倒出车库,飞快地往康家大院的门口驶去。
翟双白拥有很高超的车技,不过女人开车总是会让男人担心,特别是他们不清楚翟双白的车技的时候。
她开着车像条小鱼在滚滚车流中穿梭,高架上远远看去,无数个车尾灯变成了宏大的彩灯幕帘。
“像不像昨天晚上的星星?”翟双白问他。
“不像。”
“为什么?”
“你随时可以追上它,但是星星你永远不可能追得上。”
“哈哈,有道理。”她的短发在风中飘扬,敞篷跑车能让人最直观地感受到速度给人带来的冲击,她的车开的那么快,康如行却连眼睛都不眨。
突然,他用手抚摸着翟双白的短发,对她说:“你应该留长发,你不知道你留了长发该有多美。”
翟双白把车停在一条小路边,转过身来看着他,他的手还停在她的头发上,手指搅着她的发丝。他的眼神慵懒,却像是带了一把钩子。
翟双白往后让了让,直视他:“二少爷?”
换做他震惊了,他愣了几秒钟,突然笑了,笑得非常开怀:“刘秘书说我们家来了一个聪明人,我还不相信,现在真是开眼了。哈哈,我爸爸总算眼光好了一回。”
原来康家的二少爷和康如行是双胞胎,怪不得她昨天会认错。
“哎,我还以为这个游戏能多玩几回,没想到被你一下子就看穿了,和聪明人玩有的时候也挺无趣。”他向她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康如桐,康家老二,中间的那个,爹不疼娘不爱。”他自顾自笑得很开心。
翟双白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昨晚她就应该能感觉出来他不是康如行,因为康如行有双很暖的手,而他的手指尖冰冷。韩以湄的妈妈曾经对她们说过,指尖通心,常年指尖冰凉的人,心也必定冰冷。
“翟双白,康三少的生活顾问。”
“翟小姐的大名声名远播,我知道。”
“难道有名到美国去了?”
“翟小姐还知道我从美国回来?”他惊叹:“真是不简单啊,看来你把我们家的事情摸得清清楚楚的。”
“不需要特别打听,动一动脑子就可以了。”
她重新发动汽车,康如桐问:“去哪里?”
“回康家。”
“那有什么意思?长夜漫漫,何不一起徜徉?”
翟双白将车调转了头,往康家的方向驶去,她没时间和富家公子夜游车河,他和康如行有着同一张脸,但是,完全是两颗心。
猜一颗就够麻烦了,何必再去揣摩另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