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的妈是一个很善良,善良到近乎天真的人,但是她也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好像没有什么能难倒他,除了柳靖。
若非一往情深,又怎会为情所困。
看着她近乎悲惨的结局,我早已下定决心要离那些情情爱爱的十八丈远。
我将长时间站立留下的脚印抹去,幸好在地毯上抹去脚印只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小声地将门关上,我确信关门的那点点咯吱声传不到楼下王妈耳中,即便能传到我也没什么好惧,只是习惯使然,至于手上的钥匙我不打算放回去,如果我所料没差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回这个所谓的家了,我要找的已经找到,再留下没什么必要。
我一路跑下去,拖鞋在楼梯上响起清脆的声音。
王妈已经在餐桌上摆好饭菜,据我估计,从我回来到我离开所用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分钟,恰逢她看我,我对她露齿一笑。
王妈说:“我正要去叫你,饭做好了。”
我脚步未停,在门口换了鞋,笑着笑着眯起眼:“你告诉他,我知道的。”
王妈瞪大眼:“什么意思?”
我抱好怀中日记本,推门出去,他在门口,他是柳靖,我点头:“爸。”
他应声:“不留一会儿。”
我笑道:“我不乐意见你,你不乐意见我,这儿又没有别人,假客气做什么,真恶心。”
他沉着脸没说话,眼中精光闪闪,平白的让人害怕。
我懒得和他玩对视一套,脏了我的眼,奔着远处去了,不愿回头看他。
我对他始终都是矛盾的,他给了我生命和无虞的物质,但我无法对他亲近,因为他背弃了妈和我,我从不认为爱情里有什么谁错谁对,只有先离开的人才是不被原谅的,尽管他不需要我的原谅,我仍固执的仇视着他。
我余光中瞥到他不见了,而送他回来的车仍停在门外,他一定是进屋了,或许是看见我手上抱着的东西有所怀疑,更或者他在书房里安装了监视器,我倾向于第二个可能,他这样的人必要的时候可以以自己为饵,不然也无法解释王妈说他今天不回来,他又是怎样赶到的。
等进门后王妈就会把我所作所为告诉他,再深的感情也抵不住金钱的诱惑。
然后最多一分钟后他就会出现在他的书房里,如果我的推测是真的,他再有所怀疑,一定会把我翻出的几本书拿出来再翻一遍,当然我知道他不会,他对自己太过自信,自信来自于绝对的实力。
这时他一定会收到我送他的礼物,一本消失的笔记本和一张纸条,真期待他知道时候的一幕,可惜不能亲眼目睹,呵。
纸条上只写了两句话:神的施舍来自于恩赐,恶魔的施舍来自于交易。
不要试图在神与恶魔面前隐瞒,他们从开始就知道。
是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当然我并非神或恶魔,我只是告诉他一件他应该知道或早已知道的事。
如果我没猜错,他此时大概会给某个人打个电话,告诉他或她:“她知道了。”
他隐瞒着不愿让我知道,但是我想知道的总会知道。
我抬眼,刚好和二楼上的他对视上,我笑了,无所顾忌,我不怕他报复,我怎么的也是他女儿,他断不至残忍如斯,更何况我还有陆家媳妇儿这一重身份,不然我当初为何要答应他。
如果我有一双鹰眼我就可以看见他此时拿在手里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那个人我也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悉,可一切都只是假设,所以我只是低头继续拦车,脸上的笑从未止住。
直到坐在车上我依旧挂着笑,痴迷的笑。
出租车司机一脸恐慌的从后视镜里看着我,大有一副我要是敢做点什么他就把我扔下车,所幸我只是笑着,但光是笑着也够他受到惊吓了。
他问:“小姐,你还好吗?”
我透过后视镜看上他的眼睛:“我很好哦,只是忘了吃药。”
我当然是吓唬他的,可是我好像碰见了一个胆子很小的中年男人,他被我吓得车也开不好了,其实也是这世道没了信仰,我若说我是鬼,指不定不光没人怕还得有人把我送到研究所切片,至不济也得将我展览换钱,可惜啊我是精神病,杀人不犯法,也难怪他害怕,谁都不想死的不明白。
在车上的我对于柳靖回去种种只是基于对他的基本了解作出的推测,事实上他是否如同我所说那样去做我也无所谓。
车飞快的行使,我看着外面倒退的景物一眼不发,胆小的司机终于安静下来专心的开车,当然不排除他是想把我拉到某个荒郊野外就地掩埋。
出租车是不允许进入别墅区的,我下车一眼就看见了那天的保安大哥,而陆清风正站在那里和他交涉些什么。
我本来不想去的,但是顾芸站在那儿,我对她颇有好感,我好像更容易对女人产生好感,啧,难道我喜欢女人,想想也不错。
她抬头看我:“陆夫人。”
陆清风闻言转过头,低声说了两句后走过来,强大的身高优势恐吓了我,他说:“罗洛很担心你。”
我面无表情,用钥匙打开铁门:“走吧。”
顾芸面色略微僵硬:“清风我先走一步。”
我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密布,仿佛下一秒就要下雨,我拦住她客观的阐述事实:“在这个地方你很难拦住车,所以你多半会淋雨,如果清风把车给你,我和他就会淋雨,所以你还是跟我和他回家吧。”
她没有再拒绝。
待进了屋以后,罗洛正坐在屋里和顾老喝着茶,一点也看不出担心我的样子。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清风:“这就是罗洛所说的担心我,无忌他妈告诉无忌的话我转述一遍给你,别相信漂亮女人的话,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陆清风的桃花眼挑的很性感,低低的嗓音确实担得起销魂两个字,他说:“那无忌该不该听他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