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卿姐，跟你聊天很开心。”杜珊珊靠在黎暮卿肩上：“烦恼也忘掉了不少。”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黎暮卿跟她聊了这么久，大致也对杜珊珊今天找她出来聊天，这个反常的举动的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
“嗯，之前刚吵了几句，他又说我这不好那不好的，我就走了，他也没管我。”小姑娘看起来很失落。
黎暮卿逗她：“他要不找你，你也别理他，他就知道你的重要性了。”
“就是，就不该总迁就他。”她吸了吸鼻子。
黎暮卿伸出手抚着她的背：“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哪对情侣不吵架的，越吵感情越好，这是加深彼此了解的过程。就是吵过后，不能不了了之，得好好谈谈。别堵气了。”
“嗯，知道了。”她此刻已经比刚见到黎暮卿时平静多了。
背后有人叫：“杜珊珊。”温润的声音，黎暮卿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只是，此刻这个温润的声音中隐含她鲜少听过的怒气。
呵，要让一向淡定自若的欧阳汶祁发怒，也是得有一定功力才行。
杜珊珊回头，看着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着的人：“你来干什么？”
“我能来干什么？当然是找你。”昏暗的湖边，他的表情看得不甚清楚，但黎暮卿隐隐能猜到，他的眼睛，现在必定是冒着淡淡火光的。
“找我干什么？不是都不搭理我吗？”她继续跟他使着性子。
他皱了眉：“大晚上的，外头这么凉，又喝了酒，早点回去休息，在外头闲逛干什么？还拉着暮卿。你不休息，她也得休息。跟我走。”
“不走！你不就是不高兴我来找暮卿姐吗？我有我的自由，我想找她说话不行啊！”说着便用力掺了黎暮卿一下，像是在跟对面一直好脾气的人示威。
黎暮卿算是看出来了，丫头挺拧，估计也是很久没发泄，憋得有些委屈。只是她在这，这样看着他们争执，好么？
果然，她终于成功的挑起了欧阳汶祁的怒火，虽然还是好修养的温润如水，可是语气中明显的有不耐：“杜珊珊，别喝了酒在这耍酒疯，你这样丢不丢人？快跟我走。”
“我觉得不丢人，在暮卿姐面前有什么可丢人的。”她像是豁出去了。
欧阳汶祁失了耐心，这叫什么事？是嫌事还不够乱么？几步上前，伸手就拽她。
“我不回去！”杜珊珊使着性子跟他对抗，怎么都不起来。她不想妥协，总在妥协，今天也要强势一把。眼睛紧盯着欧阳汶祁，一点也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你别闹了！”他的声音已经崩到了极点。
黎暮卿实在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他们不尴尬，她都嫌尴尬了，这是要演戏给她看吗？
缓缓起了身，轻轻出声：“欧阳汶祁，别拉了。”她也没心情看他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停了动作。
转头看着杜珊珊：“珊珊，回去吧，不记得我跟你说的话了？天也晚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杜珊珊停止了挣扎，看了她几秒：“暮卿姐……”
“快回去吧。”
……
四周静得有些尴尬。杜珊珊出了声：“那我们改天再聊。”
“嗯。”不会再有下次了，她跟杜珊珊始终不是一路人。她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说完，做完，她已做到了问心无愧。
杜珊珊主动走到了欧阳汶祁面前，欧阳汶祁扶住她，看了黎暮卿一阵，呐呐开口：“暮卿，不好意思。”
“我们就是闲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赶紧送她回去吧，我也回寝了。”
他似是还有话要说，最终只是说了：“那我先带她走了，你回去小心点。”
“嗯。快走吧。”朝他们挥了挥手背。
欧阳汶祁看了她一眼，扶着杜珊珊向她寝室走去。
黎暮卿伸了伸腰，深呼吸了口夜晚清凉如水的空气，朝寝室迈开了步，觉得夜晚的空气格外清新。
而另一头的欧阳汶祁和杜珊珊之间的空气是凝结的。满腔的怒火搅得欧一向镇定的欧阳汶祁脚步有些急促，一路没有出声，只是扶着步履虚浮的杜珊珊。
这时的杜珊珊似乎清醒了，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冲动：“汶祁，你生气了。”
“没事。”
“你就是生气了。”
他低头看她：“珊珊，你能不这么闹么？有什么事，我们自己解决，你叫暮卿出来干什么？”
一提黎暮卿，她又有些火：“我告诉她，你喜欢她，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是她不是我。”她仰头看着他的脸上是毅然。
欧阳汶祁的心漏跳了一拍，还是镇定的开口：“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你这么想知道？”她盯着他：“不告诉你。”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不再追问这个问题。既然不说，他也没必要知道。
淡淡的回了她先前的话：“你不要老是揪着我跟她的过去不放，也不要老是因为这些问题去纠缠她，我跟她现在都有各自的生活。你这样只会让我们之间出现更多矛盾。我跟她都过去了，我现在的女朋友是你。”
“你还是很在意她。我是你女朋友，那又怎么样？在你心里我始终不如她，没有她重要。她那么了解你，你跟她在一起比跟我在一起开心。”她不再闹，语气平稳，不卑不亢，她不是乞求他的爱，她需要他重视她。
“你为什么老要这么想？我说了，既然跟你在一起，我就会好好对你。”
“好好对我？”她觉得这句话很可笑，至少对她来说是：“我要的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我。对我好又怎么样？你可以对任何人好，可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只能有一个。”
“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是你，因为你就在我身边。”他不是草木，杜珊珊对他的一心一意他感受得到，在身边的都不重要，那什么重要呢？
杜珊珊的眼睛开始闪光，仰头看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是说假话的人么？”
她没有再追问，他的话让她安心了不少。随着他的步子都变得轻快。
“汶祁，今天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倔的。我也知道自己有时候有小姐脾气，可是，一到那股气上来我就控制不了，我会慢慢注意的。”
“你的脾气也很难改了。慢慢来吧，要老是这样，对你没好处。你要学着慢慢成熟、长大。”
杜珊珊不再出声，靠在他怀里，平静的脸上眼光闪闪烁烁。
他又恢复了温润如水。就让一切都按现在的样子走下去吧。黎暮卿有她的坚持，他也有他的责任。
两天后，欧阳汶祁找到黎暮卿，在校园湖边的人行道上叫住她。
“暮卿，那天晚上，她没跟你说什么吧？”
对面依旧淡然的人，是在意她的感受还是在意杜珊珊呢？还是怕小丫头闯了什么祸，来补救的？
“没有，她就是找我聊天。”
“她那天喝了酒，还耍酒疯，小孩子太不懂事了。我怕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问她她也不说。”
她翘起的嘴角是无所谓的笑：“她这么懂事的人，怎么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也不要老把她当小孩子，她是有心思的人，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知道，她的那些心思我都能看明白。她跟你不一样，也不会替别人想太多。”
“她毕竟还是小，你要给她时间。她不就是你喜欢的类型么，聪明，有能力，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勾了勾唇角：“这些部分确实是我欣赏的，你真的很了解我。”
“你还是一点没变，找女朋友也要看是不是有价值。”玩笑的成分更多。
他也调侃：“那当然，这是长线投资，肯定要找个潜力股。”
撇嘴：“感情都能被你说成这样，要是让对方知道，你让人怎么想。你也够看得起我的，当年还投了我一股。”
“我开玩笑的。”他笑得从容。
“反正我当真了。”
“随你怎么想吧。”
两人脸上淡然的笑容说明了一切。
黎暮卿正色：“说真的，你喜欢她么？”
看了她半响：“怎么会这么问？”轻叹，“我又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又不是石头，处了这么久，能没感情么？有多么喜欢谈不上，感情还是有的。”
她翘起的嘴角是自嘲。相比之下，她还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他比她更懂得感情。
“既然有感情，就别老挑剔人家的不好，她也是很有个性和自尊的人。你也说了，她还是个小孩子，肯定不可能跟我们一样成熟。老把她跟成熟的人相比，那对她不公平。
“老在一个人面前说另一个人好，任谁都不会高兴。你可能是无心的，她就记心里了。一次两次她可以忍，多了，谁也忍不了。既然在一起了，就包容些，对人家好些。”
“知道。我对她够好的了，要是以前，我早就不管那么多了。以前还是太年轻，做了很多后悔的事。”轻叹：“不经历那些，谁也长不大，没有那些过去，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细长的眼认真看着她：“既然在一起了，我就会担起这份责任。”
她微笑，偏头看了眼满池被风吹皱的湖水：“是啊，不经历过永远不会懂。经历过后，只能感叹当时太年轻，不懂事。不过也挺好的，那都变成了我们的财富，懂得珍惜以后。我们都好好珍惜以后的日子吧，抓住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们一起努力。”看着她脸上的淡淡笑容，他也勾起嘴角，少了份狡黠，多的是祝福。“我先走了。”
“拜拜。”
两人在湖边的人行道上又走上了各自本来要走的路，留下了对彼此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