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黎暮卿有了分手的念头后,袁野更多的去关心她的心情,观察她所有的事情,包括她的跟人如何相处,也更多的争取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他想走进她的内心。
他知道,自己跟她心里那个人的位置现在还相差很远。但是他不介意,他会努力的更了解她,了解她的心思。
她那天跟他坦白她的心情后,他有仔细想过。他虽然不赞同她的想法,始终认为,男朋友应该是放在第一位的。但她不是他,他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强制性的去衡量她,既然喜欢,那就应该包容她的想法。
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可以保持自己的坚持和意见,只要不为这些事无理取闹的争吵就好。
所以,他试着跟她走得更近,他想看清楚她的世界,试着从她的角度去理解她的那些坚持。
黎暮卿察觉到了袁野的变化,她心里叹息了无数次,他这么努力,无非是想让彼此靠的更近。她如果还一直只是在原地观看,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她试着去正视他的好,也降低了防线,让他更了解她。
她开始花更多的时间跟他相处,尽量是有求必应。可每每看到裴若辰和他日渐消瘦的身影,她心里就止不住的难受。她现在跟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他看她时的笑容依然明朗,可又有着隐隐愁绪。
究竟是为什么?他会这样。她本来可以好好问他的,可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阻止她:不要问,问了你也不能怎么样。你应该把更多的时间花在跟袁野的相处上,既然已经答应跟人好好处,就要做出个样子。
袁野并没有阻止她跟裴若辰的交往,是她自己拉住了自己。
跟袁野那样无所顾忌的说,他也改变不了她跟裴若辰的关系后,她自己却踟蹰了。
她也笑自己,这是怎样一种矛盾的心境?她跟裴若辰的关系,不该受到任何影响的,却因为袁野震撼人心的无求的执着,让她竟然起了丝丝罪恶感。
她跟裴若辰之间的相处,并没有什么出格之处,她们三年的感情,不能日渐疏远。她却觉得他们之间过度的亲密,让那样透明的袁野受伤,是她的不该。
裴若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那天他跟暮卿吃过饭在街上溜达被袁野撞见后,暮卿还是跟他说说笑笑,只是跟他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她下课后,总是跟他打完招呼就匆匆忙忙走了。
他知道那天他走后,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暮卿的性格,是不会因为别人让她不要跟他走太近,她就会疏远他的。如果非要硬来,只会事得其反。那个小男孩,看来还真了解她,也真是用了心思。
有人对她这么好,他应该高兴的,可他实在骗不了自己,就连他的身体也骗不了,隔三差五的呕吐,已经让他觉得精疲力尽。他对她的在乎,已经超过了朋友、知己,那应该叫什么?
可一切的局面,现在已经无可挽回,他只能无奈的看着一切,黯然神伤。
时间,就这么悄悄的在你不经意的夹缝中溜走,校园里茂密的树叶,又随着一年秋的深入,由绿转黄,由密到疏。
黎暮卿的心,并没有从时间的流逝中得到平复。她跟袁野的相处,也没有因为他们各自的努力而渐入佳境。
她很累,袁野也一样。她怎么也不明白,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就不能有一点点收获和成果呢?袁野这么好,为什么她就是没法爱上他呢?
其实,很简单,感情是没法分享的。当你心中有一个人,并且他还在你身边一直守护照顾你时,你怎么可能还能在心里放下另一个人。只是,那时的她,还没能想明白。
袁野出现的时间不对,就什么都对不上了……
黎暮卿在心里挣扎了无数次,她是不是该告诉袁野:真的不行了。可是每每看到他在她面前灿烂的笑容,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下。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究竟是仁慈还是残忍。
阴天,一个凉风阵阵的傍晚。
黎暮卿的手被握在袁野手中,两人在校园漫步。身旁的袁野一直热闹的寻找话题,黎暮卿微笑搭腔,眼睛却仔细的没有离开过校园开始变得萧条的角角落落。
“暮卿,你知道吗,田达有女朋友了。”他开心:“这小子从一开学就要看美女,现在总算是找了个女朋友,看他以后还敢到处宣扬。”
她笑:“总算如愿了,找了个美女没?”
“不算美女,看着挺舒服,他挺喜欢。其实这种事情,感觉对了就好,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说的时候很认真。
“是啊。只要是自己喜欢的,管他美丑,都会觉得是好的。也许比他好,比他优秀的人比比皆是,可那些,就都入不了眼了。”
他看了她一阵,又转移了话题。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影射她自己。
只是,这话在他听来,心里还是别扭,不想再继续。
“你就要毕业了,准备留在T市吗?”
“嗯,我不走,至少毕业后会暂时留下来。”她虽然没还不确定她毕业后该何去何从,但是,留下的信念从大学入学的第一天就没有变过。
不是家里条件不好,也不是家里需要她赚那份钱。而是,她做这个决定时,顶住了多少人的闲言碎语,父母也受了多少冷言冷语。
她不想在学业完成后,就这么两手空空回家,那会让人有话可说。她不想让父母脸上无光。当年,他们也因为她的倔强受了多少人的指指点点,说他们有个不懂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就算为了父母的那点颜面,她也不能就这么什么也没有的回家了。
那时的她也不甚懂,父母所求的,不过是子女的一个开心平安,能常回家看看。
袁野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你真的决定留下?”有丝丝惊喜。
她随意翘了翘嘴角:“嗯。”
他不断上扬的嘴角掩饰不了他的开心:“太好了,那我们以后就能经常在一起了。”
黎暮卿看了眼他脸上憧憬的表情,冷静开口:“别忘了,你的职责是学习。我毕业后,就要好好工作,不是专程谈恋爱的。”
“你别那么严肃,每次说点浪漫的事情,你就爱泼人凉水。我会好好学习,我也希望毕业后能够赚钱多,养得起你啊!”他一脸笑嘻嘻。
黎暮卿不知道他话里的真假含量有多少,只当是个情人间常爱用的甜言蜜语,像个耳旁风,一刮而过。也不用去跟他论这话里的真实性,笑笑就过了。
“我不喜欢别人养我,你养好自己就行了。”
他苦恼:“我知道你不用人养,你怎么这么爱较真,我想养你是我的想法,不是说你非得要我养啊。”
“你现在就别想那些没用的,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把你的书读好就行了。”她没有憧憬过他们之间的未来,也不希望他憧憬太多。
抬头间,看见前面一个极其熟悉的背影——裴若辰。孤独的背影在这萧瑟的秋风下,深深印在了她眼里,心里。
她从没想过,这样在大路上,看着他的背影却不能上前的情景。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想知道他要去哪,要去干什么,却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这种揪心的感觉让她拧了眉。甚至都无心听身边袁野的话。
袁野轻轻摇晃了下她的手,疑惑的看着她:“你想什么呢?我说的话听见了吗?”
“呃,你说什么了?”她看了他一眼,又不动声色的看着远处的背影。
袁野有些沮丧:“你跟我说话时能用点心吗?这很伤我的。”
“我会用心的,刚才对不起。”她依然看着前方。
袁野又扭头看了身边的她一眼,她一直看着前方出神。转回头,眼无意的扫过前头的路,看见了远处的那个背影。微拧了眉,她是在看前面那个人吗?那个人是谁?
他没有问。看她现在的样子,他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其实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一个背影就能让她如此出神……
这么久了,自己就还是没能住进她心里吗?
袁野开始沉默。黎暮卿却并没有感到太多的不对劲,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此刻都在前面那个背影上。
他好像又瘦了,厚厚的外套也掩盖不了他的消瘦。
他为什么又瘦了?不是都答应她了,要好好吃饭,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这么个小约定都遵守不了!回头看她怎么教训他!还像个说话作数的男人么?
这个点,他是出去吃饭还是去干别的?他为什么不找个人跟他一起?……
不自觉就跟随着他的脚步,忽略了身边跟她拉着手的那个人。
而她身边的这个人,无声无息的跟着她的脚步,没有打断她,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侧脸。
她这么专注的看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他。原来,她也是可以这么专注的看着一个人的。他嫉妒也羡慕那个人。
他不想打扰现在的她。他常常能感受到她跟他在一起时的压抑感,她并不快乐,却一直在坚持着对他说的:努力试试。他也能感觉到,她在努力配合他,虽然并不快乐,她还是顾及了他的感受。
他不想她不快乐,两个人在一起,是要快乐开心的在一起,而不是勉强。
如果,现在这样看着前面那个人是她想要的,她能开心,那就这样让她看着好了。
他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不行吗?
黎暮卿一直保持着距离跟着前面的裴若辰。他们已经出了校园,她不知道要去哪,只是就那么跟着。
走过了人流穿梭的人行道,身旁的车水马龙已经离她远去,她眼里只有前面那个背影。
他过了马路,走进了那条她们经常一起去吃饭的巷子……
她轻声开口:“我饿了,想去吃饭。”
袁野看着前面她盯着的那个背影拐进的那条巷子,声音很轻很坚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