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身体僵硬的行走在死亡沼泽上,像一个扯线的木偶。
这种姿势换成了正常人的话,早就栽倒在地了,但是陆虽然步履摇摆却始终不倒,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他的脚底诡异的悬空,和泥土间有一指的空隙,他在原地空踏,身体却缓缓飘行。
雾气吹过,白发乱舞,青光氤氲,陆飞脸上泛着青白的光晕,鬼气森森。
突然,陆飞身体一震,蹒跚的步伐跟不上了节奏,朝前倾倒,眼看就要栽倒在泥泊中,就在此时,陆飞身上青光大盛,以一种不符合物理规律的姿势生生的拔起,重新恢复了站立。
呼!
阴风错乱,一道常人难见的青色光影从陆飞体内冲出,他疑惑地打量着这个白发青年,刚才这具身体产生极大的抗拒力,他差点就失去了对其的控制。
陆飞的身体轻微的颤抖,青光的脱离令他身体上的光芒黯淡,依稀可以看到双臂上的青筋,潮湿的白发在飘在雾气里,随阴风乱舞,陆飞眼皮抖动,一颗豆大的泪珠随着睫毛颤动,滑落向黑暗中。
吱!
青色光影发出焦急的叫声,似乎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他来回走动,最终重新化作一道流光,附向陆飞的身体。
青色光影贴上了陆飞的身体,令他的身体重新青光朦胧,那青影没有融入陆飞的身体,他贴在陆飞的身后,有一半和陆飞融为一体,后半身朦胧在外,就像是陆飞站在他的脚上,随着青色光影的迈步而迈步,动作僵硬诡异。
“我不愿!我要回去”陆飞在黑暗中大吼,内心的悲伤就算是泪水也无法抹平。
这奇异空间中,陆飞的躯体变得通透,里面隐藏了一片绚烂的星云,有数不清的光点在其中浮沉,那些破碎的画面汇聚成一道灿烂的光流,没入星云中。
啊!
陆飞惊慌大叫,随着记忆碎片的没入,他脑海中那道倩影的形象正在快速的模糊,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所有关于她的记忆都将被遗忘。
他用力的伸出手,阻止那些记忆碎片没入星云,只是碎片如水流般绕过他的双手,连绵不断的冲向星云,陆飞的阻拦没有任何效果。
“我不允许你消失!”陆飞虚幻的面庞狰狞倔强,他探手去撕裂自己的胸口,绚烂的星云正在心口的位置缓缓旋转。
呃啊!
陆飞的双手居然能够撕裂自己的灵魂体,点点的金光化作荧光飘散,那是陆飞伤口处崩碎的灵魂力,来自灵魂上的痛苦令他几近崩溃。
他极力不让自己昏去,因为他知道,如果昏迷的话,很可能在有限的生命里,他再也记不起她。
咔!
虚幻的胸骨被陆飞生生的掰断,带起了更多飞溅的荧光,那片星云也暴露出来,只是记忆碎片大部分都没入了其中,那道倩影在陆飞的记忆中开始虚幻,已经看不清了容颜。
给我出来!
陆飞大吼,举拳,狠狠地轰向那朵星云,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口中喷溅出一股莹白的液体,洒落在虚空中,分解成光点,不是鲜血却有种血腥味。
砰!
星云剧烈晃动,边缘更是崩溃了不少,大量破碎的画面散逸出来,重新融入陆飞的身体,令那道倩影清晰了一些。陆飞如遭雷击,击打星云给他带来恐怖的副作用,那种痛楚让人生不如死。
还不够!
陆飞眼中闪烁着疯狂,再次重重的轰击在星云上,星云震动,再次散逸出大量记忆碎片,先前被星云吸收的记忆碎片几乎被陆飞两拳尽数轰了出来。
“我想知道更多,我要找到她,哪怕她已经青春不在,容颜枯萎”陆飞踉跄。
一梦三十年,伊人若是还在,恐怕已经两鬓斑白了吧,他心中酸涩惶恐,眼前开始变黑,天旋地转,整个精神世界将要崩塌,他几乎看不见一切,因为整个灵魂都开始崩溃。他嘶吼着,凭借着感觉,不管不顾的重重的轰在星云上。
整片星云像是炸开了,大片的裂缝从星云外部向内蔓延,一块块云团飞散,开始融入灵魂体内,但是事情并没有朝好的方向发展,陆飞的灵魂体也开始大面积的崩碎,走向了自我毁灭。
星云是他灵魂的本源,一旦破坏,伤害是不可恢复的,现在他顾不上了,因为他等不起!
呼!
一小片碎掉的星云没入了陆飞的头部,大量的记忆涌出,刺痛陆飞的灵魂,只是在灵魂碎裂的痛苦面前,这算不上什么。
外界,陆飞的身体像一个木偶,在死亡沼泽中迈步,顺着幽灵雾吹向的方向行进,青色光影松了口气,这个人太诡异了,和以前的人很不同。
他没有发现,陆飞那被银发遮盖的额头处,一抹殷红如血的印记正发出微弱的红芒。
“你看!这就是咱陆家的祖坟,我的爷爷,奶奶,父母都葬在这里!以后爷爷也会葬在这里,等到那时候小飞可要经常来看看爷爷啊”
一名老人佝偻着身子,望着一片坟地,有一个清秀的青年正搀着他,走在林间小道上。
“爸,你又瞎说,好好地怎么说起了这个”后面,一个端庄秀雅的中年女子开口,还踢了踢身旁的一个儒雅的男子。
“是啊,爸。小飞都考上大学了,过不几年就会结婚生子,还等着你给你重孙子起名嘞,大好日子刚开始,别说不吉利的”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出,中年男子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是啊,爷爷必定长命百岁,陆飞将来一定要做一番大事,让爷爷为我自豪的”青年笑道。
老人听后不禁笑了出来“也是啊,好日子啊。”他干枯的左手伸进衣兜,将医院的化验单抓成了一团。
……
“你叫陆飞,爷爷给你起这个名字,是想你一生自由自在,飞翔在人世间,没必要干什么大事,平安的活着,就是爷爷对你最大的期望”
老人拉着陆飞的手,费力的念叨,一个吊瓶挂在医院的床头,透明的液体滴滴落下,滋润着老人行将就木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