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意出现在医院时,把弋伊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她面色蜡黄,穿着一见灰黄色的连衣裙,外面单薄的套了一件羽绒服,整个人很憔悴。
“泪决”的宣传,她是坚决不会跟弋意同台的。因此,现在弋意搞成这副样子,让她很是意外。
程秀华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专心的削苹果,对于弋意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很奇怪。很快弋伊就明白了,会出现这样泰然自若的表情,分明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程秀华告诉了弋意关于夏哲明的事情。
弋栋年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虽然现在还不能对弋意怀孕的事情释怀,但也当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斜睨了自己的女儿一眼,他只是不愉快的冷哼了一声,便偏过脸,当作自己没有这个女儿。
弋意遭到冷落,面色有些不太好,只是眼神还是转向了连招呼都不想打一声的弋伊。
“我有事情要找你。”她开门见山。
弋伊正低着头看着手机,听到后头也不抬。一个连自己爸爸生病了都不想来探望的人,更没有话可言。
气氛有些冷场,本来就穿的有些少的弋意,嘴唇被气得只哆嗦,声音也加大了一声,“我有事情要找你!”
这倒是激怒了病床上的弋栋年,当下便不高兴的呵斥,“弋意,你是怎么对你姐姐说话的!”
“爸,我……”
“哎呀,好啦好啦,栋年,你身体不好就不要生气了,孩子的事情,我们老一辈的也不好掺合,由他们去吧。”程秀华放下手里的苹果,一边朝着弋意使了一个眼色。
这可真是她的亲妈啊,果然只看得见小的看不见大的。幸好的这么久以来,弋伊早就看淡了这些,也并没有因为这偏心而又多余的表情。
得到了程秀华的默许,弋意当然更加的跋扈,一边态度不好的说着,一边想要去拉弋伊起来。
不耐烦的弋伊将伸过来的手一推,弋意一个没注意,差点摔倒。
“这么柔弱啊。”冷哼一声,她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满眼的冷漠,“我没有事情可以跟你谈的,请你马上离开!”
弋意瞪着那双布满黑眼圈的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有什么权利要我离开?这不是你的地方,你有什么权利?”
“对于你这样的不孝子,我想这里除了妈之外,没人愿意看到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
“好了!”弋栋年被气得有些发抖,程秀华递过来的苹果他都推到了一边,直起了身体,“你们在吵什么?”说着又把眼神递向了还在喘着粗气的弋意,“你要么就不来,来了就这样吵那样吵,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爸爸放在眼里?”
弋栋年很少这样说她,这让弋意很是委屈。她可能也觉得是自己不好,爸爸生病了,她一直不敢来探望,就是因为自己肚子的事情。这么一说,眼泪就像是决了堤似的,哗哗啦的往下面流。
弋意一哭,整个人都软了。自己过去走到弋栋年的病床边,程秀华自动的让了位,她坐下,蜷缩在他的身边一直流泪。
“哭什么呢?傻孩子。不管你怎么样,你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做父母的,还能怪你不成?”程秀华在旁边满眼的慈祥。
“爸爸!”弋意抽泣了几声,连忙擦眼泪,“对不起爸爸,都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让你们总是为我操心,我……”说着抿起了嘴巴,痛不欲生的模样。
弋伊在一旁看着,表情很冷漠。对于弋意,她永远都可以无底限的犯错,也可以得到无底线的原谅。
可是她弋伊,却永远不能跟她一样。
“行了,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不是。”程秀华很是开心。
弋栋年的表情也缓和了很多,弋意止住了哭泣,轻轻的俯身抱住他,“爸爸……”
弋栋年轻声叹气,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她,“一个女孩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一定要坚强。爸爸虽然不可能陪着你一辈子,但是这个家一直都在的,意意,你看看你现在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
弋意一听他这样说,更是无奈后悔,心里的委屈一起翻涌上来,越发哭的大声。
一直离他们站得最远的弋伊,始终是面无表情的冷眼旁观。
事实上,现在的她,除了旁观,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找回她自尊的方式。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幻想,她跟弋意,在爸妈心目中的份量,永远是不可相比的。就连千里迢迢的来到首城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也不会跟她打声招呼,更不会跟她商量。而买房子,甚至背负上了这么大的压力,也都只是为了弋意的一句话。
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弋意,不是她。可能,在她们的世界里,已经忘记了还有她弋伊这一号人物的存在吧。
冷笑,开始充斥着她的感官。弋伊冷静的离开了病房,步子很轻,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察觉。
她轻手关上了病房的门,走廊上的风很大,立刻就吹起了她的头发。
指尖有些冰凉,她伸向兜里掏出了手机,差点没拿稳。
她向夏哲明发短信:我一会儿去找你,你别来了。
******
首城最著名的形象设计中心,去的大部分都是上层社会的人物。即使是一线的明星,能去的也很少。除了昂贵的价钱,还有里面最招牌的一流人物。
弋伊在想,即使以前跟着宋景堂,她也没去过这么高端的场所啊。夏哲明倒是带着她来见识见识了场面。
瞧着里面的服务人员都穿着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弋伊真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
果然,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没人叫出来了她的名字。
“你们都喜欢这么砸钱的?”果然她是很向往这样奢侈的生活的,资本主义啊资本主义。
夏哲明习以为常的挑了挑眉,笑得很温暖,“我妈经常来,她不来我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弋伊不自然的揉了揉快要冻僵的鼻子,也是,人家天生丽质难自弃,也用不着来这样的地方收拾打扮自己。
“今天中午的婚礼,你赶得上吗?”她低着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没事儿,迟到几分钟也没人说我。”夏哲明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转身招呼设计师。
弋伊笑笑,专心的看着镜子里自己不太满意的发型,这几天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头发那么干枯,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鬼来了。
夏哲明在一旁,似乎注意到了她那张嫌弃的表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笑什么?”她有些不太高兴。
“没有,其实你这样,也挺可爱的。”他依偎在她旁边的椅子边上,笑得很明朗。
弋伊就看着这个笑容看得痴了。果然以前她就不是毫无道理的喜欢夏哲明的,他的笑容,真的很容易让人沉沦。
有那么一片刻的慌神,她反应过来,设计师已经到了她的身后。
“弋小姐,你想要什么感觉的造型?”设计师是新出师的新秀,听说他的风格比较偏向于新潮,不同于其它类型的潮流。
弋伊对这个也没认真想过,当下只是简单的摆了摆手,道,“随你吧,你凭着感觉来。”
夏哲明在一旁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得弋伊还以为说错了什么话了。
他却还是笑得一脸明媚,“只要你高兴就好。”
弋伊的这句话似乎正命中了那位新秀设计师的下怀,当下便高高兴兴的领着她往里面走去。
后来,她总算是知道了夏哲明为何会笑得那么狐狸。
新潮啊新潮……她是头一次知道新潮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此刻的她,正一脸惊奇的站在镜子旁边,看着那个似乎完全变了一个样子的自己。迟疑着举起自己的手指,抹了抹那硬梆梆的镜子,简直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这,这是我吗?”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谁能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她去整容了吧?这就算是亲爹亲妈,认识起来也费劲儿啊。
她抖了抖自己性感过头的裙子,紧紧地撰住那开叉老高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那颇为满意的新秀设计师扬了扬手,“不好意思啊,这……我是去参加婚礼的,你这样的造型,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当然不会!弋小姐,今天的你,绝对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弋伊一头汗颜,“这……我是焦点也没用啊,新娘又不是我,我……”
“不,弋小姐,请你相信我专业的水准。女人的美,无论在哪一个场合,都是十分重要的。”
弋伊欲哭无泪,赶紧用求救的眼光递向一旁闷笑的夏哲明,使了好几个眼神。
夏哲明又憋了几口笑,才缓缓地过来,正儿八经的审视了好几眼,才抛出了一句话道:“阿伊,我也觉得挺不错的。”
弋伊嘴角的笑容抽了抽,干脆大方的将自己的开叉放开,朝着镜子里又多看了几眼。
最后,狐疑的盯着夏哲明,他竟然会觉得这么“新潮”的造型很好看?是她这段时间太落伍了,还是他的步伐太快乐一点?或者说,他眼光有什么问题?
夏哲明一眼看穿她想的是什么,大方的过去一把搂过她,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