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秀华的担心弋伊也是知道,她怕她这个大女儿一时冲动去举报了冷疏月,若是冷疏月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她的爸爸自然也会深陷其中。
可是她错了,她弋伊何德何能,如果能将冷疏月揭发,她早就这么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程秀华抓着的手握得紧紧的:“我们老了,也不要求这么多了,连甜的那件事情,就翻过去吧,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替你妹妹讨回一个公道啊。”
弋伊的眼神蓦地一冷,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程秀华,“恍当”一声,程秀华一个没注意,身体往着玄关处的木角偏了过去,恰恰碰中了她的肩膀。
尽管对程秀华这个母亲埋怨再深,但是真的要伤害她的想法,弋伊是绝对没有。可她明显的看到程秀华看着她的眼神当中,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那是对待一个仇人般的注目。
她抿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就连伸出去的手也硬生生的伸了回来。她没有想到她会推自己的母亲,即使这不是她故意。
由于是她理亏,本来没有打算做的事情,也坚硬的从她的口中说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弋意的事情,你放心,她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会查出真相,还给她一个公道。”
好一会儿没有得到程秀华的回答,直到弋伊有些不耐烦了,才看到程秀华揉了揉刚刚撞到的地方,声音冷硬的道,“你是不应该管我们死活的,你回来做什么,你妹妹的事情,也不劳烦你了。”
弋伊愕然,没有想到程秀华竟然变脸变得这么快,她忍着自己的情绪,“妈,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现在大了,我们管不了了,你翅膀硬了,连我们这个长辈也不放在眼里了。”程秀华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黑着脸,“你回来不就是想让我们告诉你真相,现在你目的达到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程秀华的话让弋伊确实有一些委屈,虽然她知道这句话也不是全是假的。
她本来就打算回来问问那个事情,确定那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不过就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而已。至于弋意,她真的没有想过管过她,尽管她们曾经那么熟悉要好。
世界上总得有许许多多不公平的东西横在面前,她的家人即使对她再无情再不好,可她还是忘不了他们小时候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忘不了他们的养育之恩。所以她还是必须得喊程秀华一句妈,即使明白在她的心里,她这个大女儿可能早就名存实亡。
弋伊呆呆的在玄关处站了一会儿,眼眶一热,终是忍受不了打开门走了出去。
孙文华的下落必定跟冷疏月有关系无疑,可她现在白走了一趟,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冷疏月的把柄。
白天她问程秀华的时候,也保留了很多问题没有问。她知道很多事情冷疏月不会那么愚蠢的告诉他们,再者,即使他们真的知道什么,她也不想要冷疏月把矛头对准两个老的。
冷疏月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变态,连一个无辜的人都下得去狠手,更何况跟那件事情有关系的人。
这么一想,她便有些后怕,想着她白天去找程秀华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晚上孙文文就来找她了。
晚上的气温有点冷,但孙文文还是穿着一件超短裙和低胸的皮衣,她一改风格穿了一双平底鞋,妆也没化。
弋伊还没来得及开口,她便摘下了脸上的墨镜,开门见山,“我有两个消息要带给你。”
弋伊也顾不上吃泡面了,立刻嫌弃的将它推到了一边,擦了擦手就坐了过去。
孙文文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有点不太喜欢那股浓厚的泡面味道,半晌才开口:“第一个消息,邱召要离婚了。”
邱召要离婚?弋伊愣了愣,随即想这也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那段时期许桐的事情一出,她就知道他们两个人肯定走不长了,没有想到熬到了现在才离。
“明天就去办手续。”孙文文补充了一句,左手翻开了自己的包包,从里面熟练的拿出来一根烟点上。
弋伊突然就有些看不明白孙文文脸上的沧桑感到底从何而来。邱召要离婚,那就代表孙文文有很大的可能要扶正,按理说,她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弋伊,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脾气执拗一根筋,认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孙文文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后背轻轻的靠在了沙发的垫子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看,有气无力,“我这个脾气是交不到朋友的,所以我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朋友,以前还有你,现在,连你也没了。”她说着转过头来看着弋伊。
弋伊愣了愣,半天没有搭上话,好一会儿,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时,孙文文又灭掉了烟,似乎反应过来是偏了题,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道:“第二个消息,顾诺和宋景堂,要订婚了。”
脑子轰的炸响,弋伊没出来的话是真的出不来了。她定定的看着孙文文,知道她说的话,不会是假的。
“也是明天。”孙文文想了想又说,“也不知道明天是什么好日子,这么多人都惦记着,什么事情都想要在明天解决。”
弋伊还是没有说话,实际上,她真的不知道该在这个时候说点什么。
让她大大方方的给予祝福吗?可是她本来就不想祝福。可是她这副表情又是几个意思,难道还得让别人看出来她心里的不乐意?
在孙文文的面前,弋伊便习惯性的没有再说,起身,走了没多远又返回到孙文文的面前,伸出手,“给我一支烟。”
孙文文挑了挑眉,“你可不会抽烟。”
“相信我,我会的。”她是讨厌烟味,可是……“你忘记了,初中那会,你要抽烟,还是我替你试的第一杆烟。”
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当时孙文文是什么都想尝试一遍,买了烟,还没下口便被弋伊夺去,抢着尝了第一口。
弋伊被烟熏的流了泪,由于根本就不会抽烟,她点燃后喂进嘴里第一件事情就是使劲儿的吸了一口,就学着大人的样子。没想到烟是真的抽了,可是呛了她满口的烟味。
然后孙文文便得意洋洋的在她面前点燃,两只手指有模有样的夹着,轻轻的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
孙文文也没有拦着她,从包里给她拿了一根,然后递给她。
弋伊在她的对面坐下,手哆嗦得连打火机都差点拿不稳,等到真的把烟点燃了放进嘴里,却是忘了吸。红红明亮的那一截,很快就变得暗淡无光,然后一丝火星也瞧不见了。
弋伊垂头丧气的将它从嘴里拿出来,愣愣的看着熄灭的烟头,手摸着湿漉漉的那一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都说抽烟可以忘记世界上的一切烦恼,可是她不会抽。也说喝酒也可以,可是她知道,她也不会喝。
她这个人就是这么没用,所有的应该会的,她都不会,所有的应该有的,她也没有。
孙文文就像是个旁观者,注视着她的一切动作,等到弋伊崩溃的俯头痛哭,她才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依旧高高在上。
“我知道你和他纠缠这么久是因为什么。”孙文文说,“以前所有的你都不会痛苦,那是因为在你的潜意识里,你们还没有真正的做到断。现在他真的订婚了,那就跟结婚无异,你伤心的,就是因为他再也不是你的了。”
弋伊很快就止住了眼泪,除了眼睛有点微红之外,整个人看起来根本就不需要哭过。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那么阻止你跟夏哲明和宋景堂发生关系么?”
“为什么?”她抬起厚重的脑袋,问得有气无力。
孙文文看着她,像是在思索极远的事情,“我以前是真的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我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弋伊,我刚刚说了,我这个人有点问题,做事情都很固执而偏激。当时我就只是很单纯的在想,你会跟我永远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分开的。当时,我哥哥……我哥哥他特别喜欢你,我都知道,我想的只是,能够把你留在我哥哥的身边,嫁给我哥哥,我们就真的成为一家人。”
孙文文的一袭话,让弋伊彻底的呆若木鸡。
“很意外是吧?我哥哥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没有自信。他知道你喜欢的是夏哲明,才会那么努力的想要提高自己。你以为出国学习是我一个人安排的?我哥哥他也想去。他甚至在国外做了那么痛苦的整容手术,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完美一点。”
“可是,可是你告诉过我,你阻止我只是因为夏哲明他不喜欢我,只是……”弋伊摇着头,不是她不相信,只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层。甚至她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一层。
“弋伊,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孙文文恨得咬牙切齿,半天才缓过神来,“算了,我知道你也固执,不然我也不会跟你做那么久的朋友。”
弋伊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文华哥哥不会喜欢我的,他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我根本就看不出来他哪里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