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公子扶苏的一句话,守城将领不得不开启城门让我们进城,一开城门难民便开始大幅度往里涌,我和祝云几乎走散,好不容易进城之后,我却是被城内的空前繁华给吸引住了,面前的这条道路几乎比会稽最大的一条长街还要宽敞,到处都是豪华的酒楼饭馆,到处都是马车,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城里的人见突然多了这么多难民,纷纷捂着鼻子绕道走了,我和祝云不知走进了那条大街,到处是小摊小贩,有卖酒的,有卖首饰的,等等等等,看得我是目瞪口呆,自从我来到秦朝以后,便再也没见到过这么繁华的街道,见到更多的反而是穷人难民,这这这,根本是两个世界啊!
祝云在一旁略带羡慕的说道:“原来国都咸阳竟是如此繁华精美,怪不得这么多人举家迁徙,不惜跋山涉水也要来到这里呢。”我看着眼前这一切,怪不得秦皇不以天下民愤而为意了,原来自己的国都这么繁华富庶,怕是早就蒙蔽了双眼,再加上有赵高的巧言令色,秦皇想必已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吧。“繁华背后必有腐朽,这样被人搭建出来的盛世,迟早有一天也是会垮的。”日后这里将会是天下英雄必夺的盛地,我看着这些被眼前景象给蒙蔽的人们日后的下场,也只能摇头叹息。
祝云先我几步回头看向我:“这样繁华的地界,应该会有吃的吧,我都快饿死了。”我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们先看看吧。”我们又走了一会儿,咸阳城不是一般的大,这条热闹的大街走了快半个时辰还没有尽头,我用身上仅剩的银钱换了两个馒头勉强果腹,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咸阳城的物价贵的惊人,我们身上这点钱根本不够支撑下一顿,必须得想个办法才是,打量得途中有几个和我们一道进城得难民因为太饿,抢了几个包子吃,竟被那卖包子的老板给生生打断了腿,竟无一人上前帮忙,皆是在一旁看热闹,祝云咬着馒头道:“合着这咸阳城的人都是土匪啊,不就顺手拿了几个包子至于打断腿吗?”我道:“住在咸阳城的人自以为比别的地方来的人高人一等,更何况是逃难而来的人?在他们眼中这些人的命是不值钱的,死了也就死了,祝云,这里是咸阳,不同我们以往待过的地方,我们一定要谨言慎行,知道么!”祝云点头:“那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咸阳城这么大,天知道那劳什子易月胧在哪里。”
是啊,咸阳这么大,我又该去哪里找易月胧呢?而他到底是什么人,是官绅,还是平民?若是平民还好办,若是官绅,我又该怎么接近他?正一筹莫展时,只见前方突然一阵喧哗,我定睛看去,却是一辆华丽的马车行驶而来,缓缓在那被打断腿哀嚎的难民身边停下,一只肥胖的手撩开车帘,露出一张肥胖的脸,那双眼睛几乎陷进肉里去了,整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这,是什么人那?当街喧哗,答不上来小心本公公治你的罪。”那人慢悠悠说道,那卖包子的老板噗通就跪了下去:“求公公饶命啊,这些都是今个清早放进来的贱民啊,没有吃的,便来抢小的,这咸阳城多亏公公的治理才如此这般井井有条,这些个杂碎明目张胆的当街偷抢,实在是不把公公你,放在眼里啊,小的实在看不下去,这才打断了他一条腿啊,公公饶命啊!”那老板直直磕着响头,祝云皱眉说道:“这些人怎的给一公公跪拜,太不合礼数了吧。”没有想到,宦官专治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随便一个公公便让这卖包子老板胆战心惊,还是个吃的脑满肥肠的公公,真是气死人也。
那肥胖的公公瞥了眼地上还在苦苦哀嚎的难民:“竟是有此等事,一条腿怎么够,来人,把他给我处理了。”话音刚落,便有随性的人掏出一把剑刺死了那个难民,我偏头不忍心看,在这些人眼中随随便便杀个人竟是如此轻易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发指,那肥胖公公又看向跪在地上发抖的包子老板,冷哼一声道:“赵大人不是下令不让城外那些贱民进来么?”那老板抖着嗓音道:“这这这,小的也不清楚。”肥胖的公公阴柔着嗓子喝道:“这都不清楚,一问三不知,看着就烦人,一齐杀了吧。”说罢,便放下车帘,可怜那老板还来不及吭声便被随从给拿剑刺死了,四周无一人敢说话,马车向前驶去,马车里又传出此刻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混球,回去吧,我得将这事告诉赵大人,领赏去,这般没眼力见的东西。”那车夫抖着手转了个弯离去了,众人见,马车驶的远了,一窝蜂的全来到那包子摊前,没一会儿那还冒着热气的包子便被人给抢光了,祝云眼疾手快的抢到了几个,递给我:“不抢白不抢,先垫着肚子吧。”我看着那雪白的还散发热气的包子,看着那血流满地的包子主人和死去的难民,顿时没了胃口:“你自己吃吧。”
傍晚时分,我饥肠辘辘的坐在一家酒楼门口,看引来去往的客人连声叫着好饿好饿,祝云鄙视我道:“叫你吃了那包子,还不愿意。”我白他一眼:“面前就有两具尸体,我能吃的下去,其中一具尸体就是这包子的主人,我就更吃不下去了。”祝云摇头道:“就你这样子啊,还没找到易月胧你就饿死了,等着。”我见他起身欲往里走,拉住他:“你干嘛?”他甩开我的手:“给你弄吃的去啊!”“弄?”我疑惑道:“祝云你可不能去偷啊,你看你以前多根正苗红的一个娃啊,要是被我影响而去偷东西我怎么面对你先生啊。”祝云无语道:“你想些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偷了,我是看这家酒楼这么大,说不定能讨到一点。”话一说完,祝云便大踏步向那酒楼走去,我也立刻站起,以防不测拉着他跑,可祝云还没走进去,便被里面一个葫芦给砸了个正着,一个醉酒老汉被里面的伙计给丢了出来:“去去去,没钱还在这里装腔作势给谁看呢,要不是看你是个治病的,早就打断你的腿了。”
我捡起地上的葫芦,向祝云道:“你看你,出师未捷身先死,门都没进去就被砸了个正着吧!”祝云揉着砸痛的肩膀咕哝道:“这都什么人啊,也不知道看着点。”我扶起摔倒在地的老汉,那老汉推开我,朝着里面骂道:“你个狗腿子,敢推你爷爷我,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爷爷我送你一包幽冥散让你归西,这犊子玩意,还敢扔爷爷的酒葫芦,哎,我的酒葫芦呢?谁拿了我的酒葫芦了。”他打了个转,这才看见我手中的酒葫芦,一把抢过:“你这犊子玩意,抢你爷爷酒葫芦做什么,看着人模狗样,没想到都不是正经东西!”哎呀,我去,好心帮他捡葫芦,好心扶他起来,还落了一顿骂,怪不得摔倒在地上都没人扶,这都什么人啊。“老爷子,你也太不礼貌了吧,我好心扶你起来,你不谢我也就算了,还要骂我,这是什么道理?”我怒目相向,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那老汉眯着眼盯了我半响:“哟哈,遇到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子,姑子,我老汉可叫你扶了我?你愿意扶我,我还不愿意让你扶呢。”我还要说些什么,却是被祝云给拦了下来,他一副看到鬼的样子看着那老汉:“敢问阁下可是古道子先生?”我将祝云扯过来:“你对他那么恭敬干什么,没看到他刚刚那副嚣张的样子啊。”祝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这是高人。”高人,什么破高人,那老汉又眯着眼睛看了祝云半响:“你个年轻人竟认识我古道子?”祝云低头道:“幼时曾见过一面,想必先生定是不记得了。”那老汉静默半响,突然哈哈大笑,简直笑的直不起腰来,看的我直摇头,就这幅神经发作的样子,也是个高人,笑毕,那老汉说道:“自从来到这穷乡僻壤之后,便没有人说得出我名号了,今个倒是被你个小鬼给认了出来,也是造化,造化啊造化,看你蓬头垢面,面黄肌瘦没吃饱过吧,跟我来吧。”他如是说道,祝云眼睛一亮,便欣喜若狂的跟上,那老汉却是看向我:“这姑子没有礼数不许她跟来。”哎呀,我去,当我愿意跟啊。“哼,就是你请我去我还不去呢。”老汉哈哈笑道:“有骨气,走着。”
祝云为难的看看我,我威胁他道:“祝云,你要是跟他去了,我就和你绝交。”祝云看看以走远的老汉,面露难色的说道:“他是高人,要不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说服说服他,待会再来找你,你千万别乱跑啊。”话音一落,祝云便撒丫子跑去了,平时不见他跑这么快。“死祝云,臭祝云,你去了永远别回来了,什么人那。”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简直烦透了,我这么紧赶慢赶的来到咸阳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死易月胧,都是你,真是烦死人了。
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太阳渐渐下山了,还不见那小子过来,真是太忘恩负义了,百无聊赖加饥肠辘辘我就要虚脱的时候,一辆古朴的黑色马车缓缓从我面前驶过,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马车里的人,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将马车的车帘吹开。露出里面的人,坚毅的侧脸,冷厉的眉眼,我一眼便认出来,是好久不见的蒙恬。
比之初见,脸色却稍显苍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