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繁花似锦,香气四溢,庞梦寒和张锦兰惬意地游弋在花丛中,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好不开心。
远处,西门飞雪、公孙莹玑、宇文颦儿三人正在凉亭里品茶听曲儿。庞梦寒和张锦兰本想绕开,不料被宇文颦儿看到,派人过来请,庞梦寒两人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西门飞雪和公孙莹玑当年风光入东宫,先皇曾允诺谁先生下皇太孙立谁为太子妃,没想到不久之后,先皇因西门楚雄和公孙敖告发庞文德谋反一事怪罪太子,太子也因此连带着冷淡了她们大半年时间,让她们白白错失了生子封后的机会,后来,随着韩国公主的到来,她们的皇后梦彻底破裂,从那以后,她们对庞家可谓是恨之入骨。
今儿个一见庞梦寒,心里的恨顿时涌上心头,再加上庞家掌握着京机关口,皇上也让他们三分面子,庞梦寒此次入宫,又是太后钦点,虽说暂时还没有侍寝,但受宠那是迟早的事,这是她们最不想看到的情景。
看两人面带不悦,宇文颦儿在一旁心领神会,她早已从旁处了解到公孙、西门和庞家三大家族之间的是非恩怨。便故意挑唆道:“慧妃娘娘,贵嫔娘娘,妹妹听说这次入宫的新人中,有人是内定好的,连初选和复选都没有参与,直接参加的殿试。”
“哦,这次选秀,皇后娘娘小产身子弱,由太后打理操持,怪不得殿试当天,皇上不高兴,最后由太后钦点。”西门飞雪恍然大悟道。
公孙莹玑不肖地说:“太后钦点又怎样?皇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要不,到现在皇上也不召她侍寝,”
宇文颦儿煽风点火道:“两位姐姐有所不知,人家虽没侍寝,那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
西门飞雪一惊,忙让乐工退了下去。厉声道:“宇文妹妹,此话怎讲?”
宇文颦儿忙道:“惠妃娘娘,您有所不知,在选秀前,皇上就把随身的龙形玉佩赐给了庞美人,后来,太后才钦点她入宫。”
“哦,有这事?”西门飞雪惊得说不出话来,看来确实小看了这个小妮子。
公孙莹玑似乎想起了什么,惊道“哦,我想起了,皇上先前身上是有这么一块玉佩,最近一直没见他戴过,还以为是他收起来了,没想到竟给了她。”
宇文颦儿见火候已到,继续说:“庞美人有了皇上钦赐的玉佩,不把我们这些新进宫的姐妹放在眼里,看见我们就像没看见一样,你看刚才她明明已经看到了我们,却要和张美人一起绕过去。要不是我叫人去请,她根本不会过来!”
不远处,庞梦寒和张锦兰正缓缓地向凉亭走来。两人均是皮肤白皙之人,在阳光照耀下,更是唇红齿白,明艳动人,西门飞雪等人看了不觉更来气。
庞梦寒和张锦兰笑盈盈地来到凉亭,恭敬地向西门飞雪、公孙莹玑、宇文颦儿行礼道:“惠妃娘娘,贵嫔娘娘、宇文贵人吉祥!”
礼毕后,位份最高的西门飞雪面无表情地道:“起身吧,都是自家姐妹不用客气。”
庞梦寒和张锦兰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见她们三人表情怪怪的,不知如何是好。
宇文颦儿最先开口道:“两位妹妹今天好兴致也来赏花儿,那么花儿开得美吗?”
庞梦寒微微一笑道:“回宇文姐姐,御花园的花确实与众不同,争奇斗艳,芳香扑鼻,美极了。”
西门飞雪看她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挑不出毛病,再看张锦兰,也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便淡然一笑,生出一计。朝心腹秋月使了眼色,缓缓道:“两位妹妹赏了半天花,想必累了,也坐下喝杯凉茶吧。”
庞梦寒和张锦兰只好谢过西门飞雪,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秋月端着茶盘上茶,庞梦寒接过茶碗,猛觉指尖滚烫,这是杯热茶,猝不及防之下,庞梦寒差点摔了茶碗,溅出的开水顺着手往下滴,一阵烧灼感袭来,庞梦寒痛的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张锦兰看庞梦寒的表情吓得不敢接茶碗。
宇文颦儿得意地笑道:“张美人,惠妃娘娘赏得茶怎么不接呀,难不成嫌惠妃的茶不好?”
张锦兰咬着嘴唇为难地说:“宇文姐姐,这茶是热的,你看庞姐姐被烫着了!”
“哦,是吗?我怎么听见惠妃娘娘赏的是凉茶,这会子功夫又成了热茶,你的意思是说惠妃娘娘故意的?”
“不,宇文贵人,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张锦兰赶忙辩解道。
西门飞雪和公孙莹玑冷冷地看着,不说一句话,宇文颦儿变本加厉地说:“张美人,这是惠妃娘娘赏的凉茶,你得亲手接着。”
张锦兰满脸委屈,无奈只得伸手接着,滚烫的开水透过茶碗迅速传递着温度,指尖的疼痛让张锦兰的额头冒出了汗,她看庞梦寒静静地端着茶碗,眼里含着泪水,有宇文颦儿在跟前,她也不敢说什么。
宇文颦儿看她们两人乖乖地端着茶碗,没有要喝的意思,略显生气的说:“怎么,两位美人,惠妃娘娘赏的茶不好喝吗?你们也不尝一口?”
庞梦寒愠怒地看着宇文颦儿,恨不得上去揍她一顿,但再看一眼惠妃和莹贵嫔,她们两个坐在那里始终不说一句话,只是冷眼旁观,庞梦寒便知今天这茶不喝不行,于是心一横,轻轻地品了一小口,含泪咽了下去。滚烫的茶水烫的舌头喉咙火辣辣地疼,庞梦寒倔强地强忍着,她不想给宇文颦儿任何可乘之机。张锦兰见状也跟着含了一口喝了下去,然后干咳了两声,宇文颦儿在一旁蔑视地看着她们两个,说道:“算你们还识相。”
庞梦寒放下茶杯,用手绢擦了一下嘴,从容地说:“惠妃娘娘,莹贵嫔,宇文贵人,茶喝过了,宫里还有事,我和张美人也该回了,告辞!”说完,庞梦寒带着张锦兰自顾自地离开。宇文颦儿还想说什么,见她们目中无人的样子,心里很不痛快,向西门飞雪道:“惠妃娘娘,就这样让她走了?”
西门飞雪端起茶,看也不看宇文颦儿,说:“怎么,难道你要打她不成?不过,她旁若无人的样子倒像极了他那个不识抬举的爹。”
公孙莹玑附和道:“不识时务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要来,怨得了谁?”
刚出凉亭的庞梦寒听她们如此污蔑父亲,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她转过身狠狠地看着正在说话的西门飞雪和公孙莹玑。一字一句地说道:“二位娘娘,我庞家未曾得罪二位,为何对家父如此不敬?”
西门飞雪一怔,随后笑了起来,对公孙莹玑道:“我们有说她父亲吗?她父亲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我们敢说吗?”
公孙莹玑陪笑着说:“不敢,当然不敢!”
宇文颦儿在一旁不知道她们在打哑谜,就脱口说道:“他那个爹就是不知变通才导致的杀身之祸。听说,他二叔私通韩国和齐国,计划谋反,结果被……”
说道这里,宇文颦儿觉得说不下去了,当年是西门楚雄和公孙大人公开指认庞文德谋逆,结果不了而了,还被罚俸一年。看西门飞雪、公孙莹玑脸阴沉的可怕,宇文颦儿自觉说错了话,再一看庞梦寒死死地瞪着她,眼睛要冒出火来。就不甘示弱地走到她跟前,大声说:“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有什么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庞梦寒脆生生地打了宇文颦儿一巴掌。
“你,你……”宇文颦儿摸着发热的脸颊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庞梦寒竟伸手大人,更没想到这个小妮子的劲儿这么大,打得她头晕目眩,耳朵轰鸣。
庞梦寒自幼跟随母亲习武,看似柔弱,但还是有功夫在身上的。看宇文颦儿的半边脸红彤彤的,也觉得下手重了些。
“啊!血,贵人,你鼻子流血了。”宇文颦儿的宫婢春童叫喊道。
西门飞雪和公孙莹玑赶忙站起来查看宇文颦儿的伤情,让秋月去请太医。
宇文颦儿从小娇生惯养,今天挨了庞梦寒一巴掌,既委屈又愤怒。此时,她也顾不得身份礼仪,冲上来要抓庞梦寒。
庞梦寒果断地身子一闪,用手一挡,宇文颦儿因惯性整个身子向前扑去,张锦兰站在庞梦寒的身后,赶忙去拉,没想到竟被宇文颦儿带倒在地,直直的砸在她的身上,。
宇文颦儿这一跤摔得不轻,手掌也磕破了皮,衣服也脏了,样子很狼狈。
张锦兰因有宇文颦儿做肉垫,毫发未损。
西门飞雪看宇文颦儿吃了亏,就冷冷地看着庞梦寒,说:“没想到你竟敢动手,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她是个贵人,你只不过是个美人,你敢当着本宫和贵嫔的打人,眼里还有没有祖宗王法了?”
公孙莹玑不耐烦地说:“跟她费什么话,宇文贵人受伤,皇后和皇上怪罪下来,你我都脱不了关系,来人,送她去长门宫先关起来。张美人回宫闭门思过。”
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上来要拉庞梦寒,庞梦寒甩开她们道:“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走!”
“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张锦兰喊道,上前紧紧地拉着庞梦寒的手不松开。
“还真是姐妹情深,这戏码本宫见过了,你想去本宫就成全你!一起带走,”西门飞雪一声令下,几个婆子带着庞梦寒和张锦兰出了御花园。
西门飞雪让人扶着宇文颦儿回到玉春堂,太医赶来为宇文颦儿包扎。
公孙莹玑派人去禀报皇后和皇上。不一会儿,毓秀宫回话道:“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不宜走动,还请惠妃和贵嫔酌情处理。不可偏袒和委屈任何一个人。”
皇上下朝后,来到玉春堂来看望宇文颦儿,宇文颦儿趁机哭诉道:“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庞美人污蔑臣妾,还动手打人!”
皇上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又见她半边脸红肿,手上带伤,心里便信了几分,转身问西门飞雪道:“惠妃,宇文贵人说的可是真的?”
西门飞雪点头道:“皇上,是真的,这伤确实是庞美人打的。”
“胡闹,简直是泼妇,这是一个宫嫔的所作所为吗?你们在场为何不拦着点?”皇上气得青筋凸起。
西门飞雪和公孙莹玑吓得齐刷刷地跪下,齐声道:“皇上,是臣妾教导无方,没有约束好妹妹们,臣妾有罪。”
皇上看她们紧张的样子,也不忍责怪,便说:“起身吧,”两人磕头谢恩后方站起身。
皇上对李青海道:“去把庞美人请来,朕来会会她!”
“喳”李青海领旨退下。
“等等!”西门飞雪喊道,李青海只好折返回来。
西门飞雪幽幽地对皇上说道:“皇上,臣妾看她庞美人太猖狂,就送她去长门宫思过了。同行的还有张美人。”
“张美人,可是吏部张大人的女儿?”皇上问道。
西门飞雪回禀:“皇上,正是她,”
皇上想了一会儿道:“既然送去了,就让她们两个在那好好反思一下吧,”
说完,皇上又安慰了一番宇文颦儿,交代太医好好诊治,就离开了。
入夜,云霄宫里乱作了一团,东西两殿的奴才都在为主子担心。东偏殿里,王嬷嬷和梅香、紫嫣急得直掉泪。纷纷自责道:“都怪我,没有跟着主子出去。”
“不,怪我,我应该悄悄跟着的。”
“也怪我,主人不让跟,我就不跟了,是我懒是我笨。”
三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检讨着自己,领班太监张三德进来道:“嬷嬷,玉春堂那边皇上传出话来说小主她们在长门宫闭门思过,刚才,我和小江子拿着食物向送进去,被长门宫的守卫给给轰了出来,说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长门宫。”
“啊,这可怎么办?小姐可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王嬷嬷急道。
众人一时没了主意,突然梅香喊道:“对了,翠姑,我去找她1”
紫嫣道:“能行吗?她和我们非亲非故的,又没有什么交情,她会趟这个浑水吗?”
梅香叹了口气道:“试试看吧,总比这样干坐着强吧,”说完,就要出门去。
翠姑不知何时来到门口,梅香激动的抓住翠姑的手道:“姑姑,帮帮我们家小主吧,求求你了!”
翠姑示意进屋再说,一群人坐下来讨论事情的始末。
梅香说:“宇文贵人简直是欺人太甚,还有惠妃和贵嫔她们分明是一伙的。”
翠姑道:“话虽如此,但庞美人也有错,不该动手打人,给了她们可乘之机。”
张三德道:“姑姑,长门宫年久失修,经常关犯错的宫人,美人她们如何吃得消啊!”
翠姑想了想对王嬷嬷说:“你们进宫可带有银子?带了多少?拿出来,我去疏通一下,免得美人受苦。”
王嬷嬷忙让紫嫣去取,紫嫣拿出沉甸甸的盒子交给翠姑。含泪道:“姑姑,这是我们主子全部家当,你拿去吧,只要保小主周全,花再多钱也值得!”
翠姑拿着银子趁着月色急急地离开了。她孤身一人行走在甬道上,周围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此次能否见到庞美人,她的心里也没底,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拼一把,庞美人是哥哥要保的人,再难她也要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