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回京后,直奔朱家庄,他本来计划直接去远游,因心里挂念庞梦寒,就特地赶回来一趟。
庞梦寒正在窗前绣花,庞若龙跑进来道:“姐姐,白哥哥回来了,”
“白哥哥回来了,在哪?”庞梦寒欢喜道。
正说话间,小白一阵风似的过来了。“寒儿,”小白叫道。
庞梦寒放下手中的绣品,站起身快步来到小白跟前,上下打量着关切地问:“白哥哥,一路上还顺利吧?”
小白深情地望着庞梦寒,胸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真是情到深处人孤独啊,只好柔和地答道:“还行,没出什么乱子,韩国也比较重视这门亲事,估计年底,太子要大婚了!”
庞梦寒莞尔一笑道:“两国联姻有利于边境安定,没有了战乱,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这是魏韩两国的福气!”
庞若龙在一旁沏好了茶,欢喜地说:“白哥哥,坐下来喝杯茶,再和姐姐说话,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呀天天念叨着您,”
庞梦寒见弟弟揭自己的老底,又含羞又恼怒,瞪着庞若龙道:“你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呀!”庞若龙调皮地朝姐姐做了一个鬼脸,随后招呼小白喝茶。
庞梦寒坐在窗前假装继续刺绣,听小白和若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白哥哥,你这次出去感觉怎么样?”庞若龙问道。
“感觉天下之大,没去过的地方多了去,我呀就想着云游四方,这次呢,本来我是不打算回来的……”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呀?”
“我呀放心不下你和梦寒,所以回来看一下,然后再走!”
庞梦寒听到此,心里一紧,哎呀,一不留神绣花针扎住手指,血滴到了白色的手绢上,分外刺眼。她忍着疼痛幽幽地说:“白哥哥,怎么刚回来又要走,不多住些日子?”
小白听梦寒的语气是舍不得他,其实,他也舍不得梦寒,只是男儿志在四方,王老庄主的血海深仇还没有报,他怎么能一味沉浸于儿女情长之中。他品了一口茶,慢慢地说:“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了,却又被人一夜之间毁了,我不甘心。常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可他们的怜悯之心何在?王老庄主年事已高,近两年又卧病在床,他们都下得去手,让我如何不恨?”
庞梦寒一听到外公一家惨死,眼圈就红了,说:“庄上一百多口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如今一点线索也没有,海叔叔说可能是行刺爹和娘的人干的,不是魏国人,白哥哥,你如何去寻?”
小白站起身缓缓道:“天下无难事就怕有心人,即使是异族人所为,也必定有迹可循,我私下寻访,比朝廷公开悬赏要隐蔽得多,”
庞若龙早就想手刃仇人,听小白说去寻访,就产生了随行的想法。他站起身急道:“白哥哥,我也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小白看看庞若龙,沉声道:“不行,你不能去,你是庞家的长子,是要做继承庞家基业的,不能去冒险。”
庞梦寒先舍不得小白,又听若龙嚷着随行,急道:“龙儿,你现在太小,出去太危险。听白哥哥的话!”
若龙愤愤不平地回道:“爹娘和外公一家被人所害,作为庞家子孙不能手刃仇人,却躲在这里苟且偷生,这日子我过够了!”
看若龙悲愤的样子,庞梦寒急得哭了,小白走到若龙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有这个心,我们都看到了,你难道不知道你们的处境吗?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您呢,他们巴不得您沉不住气出去呢,到时别说报仇就是你的小命也难保,乖,听话,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丈夫就应该能屈能伸。”
庞梦寒听小白的话句句在理,也附和着劝道:“龙儿,小不忍则乱大谋,爹和娘想尽办法让我们活下来,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东山再起,还有海叔叔,他拼死拼活护我们周全,我们要理解他的苦心。龙儿,人活着有时候不能光想着自己,还要想想身边的人,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庞若龙听了小白和姐姐的话,心情略微平复了一点,但还为报仇的事心有不甘。小白安慰道:“这样吧,我先去打探一下,等得到线索确定凶手,我再通知你,我们一起动手好不好?”
“真的,你保证?”
“我保证,不过,这期间你得乖乖练习武功,我这儿有一本老庄主留下的剑谱,是碧剑山庄最上层的武功,我只练了点皮毛,你拿去好好研读,等你功成时我就带你去报仇!”
庞若龙接过剑谱,目光坚定地说:“白哥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练剑,”
庞梦寒走过来关切地问:“白哥哥,你真的要走吗?”
小白郑重地点点头:“寒儿,我这一去可能要一年半载,或者更久,你……”
庞梦寒不等小白说完,心痛地说:“白哥哥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我等着你,再久我也等你!”
小白把庞梦寒拥在怀里,动情地说:“我也舍不得你,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庞家和碧剑山庄有恩于我,你的仇也是我的仇,好好在家等我的消息。”
庞梦寒哽咽道:“知道了,白哥哥,你什么时候走?”
小白道:“后天吧,后天启程!”
庞梦寒擦擦泪,从袖间拿出一个绣有红梅的手绢,说:“白哥哥,这个送给你,这是我特意为你绣的寒梅,此去路途迢迢,如遇困难,希望你能像寒梅一样凌霜而开,不屈不挠。”
小白接过接过手帕打开一看,雪白的锦帕上绣着一枝红梅,花瓣娇艳欲滴,花蕊丝丝可见,旁白处附有诗词:一枝寒梅踏雪来,万朵霞衣任君裁!
“世间繁花千万种,我独爱梅,梅铮铮傲骨,凌霜而开,就像空谷幽兰一样,遍地芳菲都消尽,独留清香透天外。”庞梦寒缓缓道。
小白惊奇地望着庞梦寒,近段时间她进步不小,越发成熟了,气质和韵味与众不同。只见她身穿一件天蓝色的锦衣,外披一件牙白色的薄纱衣,优雅而高贵,心想:真是人如其话,她自己何尝不是凌霜而开的红梅呢?在遭遇一系列变故之后还能从容淡定地生活,用蕙质兰心形容她一点也为过。
庞若龙看小白发呆,走过来轻声道:“白哥哥,这些日子来,我知道你和姐姐要好,虽然我还小,但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姐姐的,姐姐也很喜欢你,我希望你早去早回,别忘了这里还有个等你的人。”
小白看了看庞若龙,郑重地点点头。转身对庞梦寒说:“下个月底是你十五岁的生日,我没有什么可送的,我把我娘留给我的荷包送你吧,你好好带在身边,就像我陪着你一样。”
庞梦寒接过小白递过来的荷包,仔细一看做工精良,上面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惟妙惟肖,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人神清气爽。
“白哥哥,这个荷包好漂亮啊,是你娘绣的吗?”
“应该不是,我娘视线不好,很少做绣活,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不过是娘临死前留给我的。”
庞梦寒小心收好荷包,然后吩咐厨娘中午加菜,多做些小白爱吃的菜。
三天后,庞梦寒让朱员外准备了一些银票和干粮送小白上路,她自己则留在庄里,她不是不想去送小白,而是不忍目视小白离开。
朱家庄外,庞若龙骑马送了一程又一程,小白道:“龙儿,回去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庞若龙停下来,道:“白哥哥保重!”
小白点点头驾马远去,望着小白远去的背影,庞若龙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声喊道:“白哥哥,姐姐让我给你带句话!一枝红梅独自开,一颗冰心等君来!”
吁,小白停下马,回首望着朱家庄方向,一字一句道:“一枝红梅独自开,一颗冰心等君来,寒儿,你我都是爱梅之人,我何尝不知你的心呢,等着我,寒儿。”
阳光下,绿树成荫,小白一袭白衣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