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只听得凄凉的鸟叫,Kaven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身侧躺的是大叔,他每天都坚持给大叔换药,起初有点好转,但没过多久情况就恶劣了。
但是今晚回来时,意外的发现他的伤口在愈合了。
大叔的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微弱的气息也渐渐平稳了,好像他只是进入了酣睡。
Kaven翻了一个身,望着大叔英俊的侧脸发呆。
从画馆回来后他饭也没吃就洗洗睡了,本以为一觉睡醒后就可以坦荡地面对新的一天了。
但越是想忘记就越是记忆犹新。
今日馆主刻意把他留下来谈了白灬的死,却悄悄地把画运出去了,至于画落入了谁的手里,他就不知道了。
他很生气!馆主看宋先生死了就想私吞这幅画了吗?还是看他好欺负?
Kaven在馆主特设的茶厅里抱怨了很久,等他的茶凉了,馆主还是没回应他的一句埋怨。
“宋先生生前交代了,如果有人来取这幅画,先确定此人的身份,如果真是他派来的人,那就立马把这幅画转运出去。”
“so?”Kaven嘴角抽搐了几下,不爽地看着馆主,握了握拳头,真想一拳砸上去。
原来如此,他是被当猴耍了!过分!他四处奔波,结果没收到一分钱反倒献出了这么多力!
不扒开宋先成的棺材发发泄真是不解气!
“作为补偿,我们可以为您画一副您想要画的画。”馆主诚恳地说。
Kaven嫌弃地扯扯嘴角:“我会稀罕?”
他这个不懂艺术没有一点艺术情操的糙汉子会稀罕?
“那也没法了。宋先生的遗愿即是如此。”馆主淡淡地说。
Kaven顿时火冒三丈。
不过他憋住了怒火,继续强颜欢笑道:“你说的好像他可以预料到自己的死亡一样。”
“是啊,我也在奇怪。”馆主换了另一杯茶,顺便给Kaven重新泡了一杯。
“白灬完作之前,和我谈过话,说了很多虚无缥缈的话,没有任何重点,却有着一个悲伤的感情基调。”
“他说了什么?”Kaven端起热茶闻了闻,馨香扑鼻。
馆主拂拂茶盖,停顿了一会,似乎在酝酿感情,然后只听得他压低声音,缓缓而言:“外面天色晚了,风凉了,叶落了。路上的行人少了,船来了,花开了。少女被抛弃了,伤心了,孤独了。”
“什么鬼?”Kaven一脸懵逼。
馆主没理会他,继续感情浓厚地诵背着白灬的话。
“相遇即是美好,既然相识,不如认真陪伴,不枉一场痴情。”
Kaven嘴角又扯了扯,白四点肯定是失恋了,他伤心欲绝才说出这种酥到骨子里的话。说不定他在画完那幅惊世美人后,睹物思前任想不开,就自杀了。
反正死亡现场找不出任何嫌疑人的痕迹,自杀的可能性最大嘛。
“既然你要离去,我为何还白痴地逗留下去?”馆主目光灼灼地盯着Kaven,“你说白灬是不是为情所困自杀的?”
“对对对!极有可能!”Kaven很高兴馆主和他有相同的看法。
但是!
馆主还是泼了他冷水:“尸检报告里没有发现任何毒药,利器,也就是说他是很平静地死去的。”
“搞笑呢?哪有离奇死亡的?”Kaven摆摆手,示意馆主不要再胡诌乱道了。
“结合宋先生的死亡,两起案子会是巧合吗?”馆主意味深长地笑笑,茶盖掩住了他老谋深算的脸色。
Kaven突然眼前一亮,但眼神很快就黯淡下去了。
“个人推测是心理作用,宋先生不是你的病人吗?他的抑郁症严重吗?”
“严重到接近精神病患者。”Kaven想想就觉得可怕,半夜接到宋先生的电话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这也是为什么说当医生不容易,不仅可能面对医疗事故,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患者欺骗医生时,医生对患者的行为无法对症下药。
宋先生太狡猾了,一边在表面上很好地配合Kaven,一边私底下加重自己的病情,完全就是慢性自杀。
“嗯,白灬在精神上也有些问题。”馆主的话震惊了Kaven。
“可能是这个世界不允许十全十美的人吧?白灬在绘画上面造诣很高,但在精神方面……他有些滞后,不属于自闭症,却很类似,偶尔发发疯,很快就平静了。”
“你真是一个势利眼!”Kaven毫不留情地批评了馆主,“有病就去治!利用别人赚钱你好意思吗?”
“他大多时候都是清醒的,他强烈反抗去医院。我们是打算五花大绑也要把他弄到医院的。但宋先生来了,付了画作的钱后,白灬按照宋先生的要求在家里绘画。之后很少来画馆,我们时不时去拜访他,意外地发现他精神变正常了许多,和我们交流得次数也多了。我们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主动,我们都以为他之前都是短暂性的迟钝,现在终于恢复了。所以我们就没送他去医院了。”
“你们是蠢吗?突然大变肯定有蹊跷,你们还真是心大,什么都放心。”Kaven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反正这间茶厅就他们两人,文雅什么的,也不需要伪装了。
馆主被Kaven说惭愧了,他红着脸说:“所以我们偷偷地在他的画室里安了监控器,亲眼目睹了他一个人待在画室里,对着一团空气指指点点,画出了一位绝美的女子。”
“我靠!这是犯法耶!你们未经允许就偷窥人家的创作过程!万一被人剽窃了怎么办?”Kaven不停地数落馆主的不是。
馆主的人品真不是一般的高尚!各种阴险手段都使得楚出来。
“你注意我的重点!”馆主勃然大怒,“这件事我已经和警方交代清楚了,该罚的已经罚了,但是我的视频录像给警方提供了一定的有用信息,所以将功补过了。你别给我瞎传!不然把你拿去做行为艺术!”
Kaven顿时意识到馆主多么可怕了!
行为艺术?不知道他到时候是生是死了……
“既然如此,录像带肯定有备份,馆主给我拿回去研究研究,改日给你解惑。”Kaven摊开手找馆主要。
馆主略微吃惊地望着他,最后脸上荡开了无奈的笑。
他“嘿哟”一声,起身走到茶厅的最左方,那里挂着一幅山水画。只见馆主取下山水画,敲了敲墙,然后一面十五厘米宽的正方形暗洞出现了。
馆主把手伸进去掏了掏,终于拿出了一个正方体塑料盒,里面正装着录像带。
“其实我并不信任你,但是我愿意让年轻多探索探索。”
馆主把东西交给他时最后说的话很有深意,导致Kaven感动了好一会。
现在,Kaven把录像带拿回来了,就放在床头,可是他不敢一个人看。
听馆主描述得那么恐怖,说不定就那么诡异了呢?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看鬼片的呀!
纠结了很久,直到月色越来越亮,他才小心谨慎地打开台灯,拿出录像带放进了卧室里的DVD里。
因为紧张,所以他抓住了身旁大叔的手,咬着牙盯着屏幕,心仿佛被蚂蚁啃噬了一样,随着画面的出现,他完全是壮着胆子看的。
白灬死前说过——来生倘若相见,一定好好相遇。
这话在Kaven的脑海里萦绕了很久,就好像有人正在他耳畔说着。
说着……说着……
“啊!我靠!”
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反正Kaven是在大叔的“骚动”下惊醒的。
他惊讶地从床上爬起来,胡乱把衣服套好,惊愕地看着大叔的手指头在动。
见鬼了,这家伙竟然有苏醒的迹象了。
在他睡觉时,突然感受到那微妙的触动,吓得他立马从梦中惊醒。
醒来才发现DVD还没关,电视机的画面里小帅的白灬背对着摄像头画画,很平常的样子,却一直透着诡异的气氛。
Kaven赶紧关掉DVD,老实说他昨晚反复看了几遍,由于馆主之前的诡异陈述,所以昨晚看着带入了很多胡思乱想,但仔细一想,并没有什么特殊。
但是现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录像带,而是即将苏醒的大叔!
Kaven欣喜地待在旁边,跑到卫生间接了温水,替大叔擦着身子。
“说真的,你丫再不醒来,我就打算‘抛尸’了!”
擦好身子Kaven很有心地为大叔梳了一个帅气的发型,这样等他醒来的时候,才不足以被自己的狼狈样吓到。
大叔可是自恋到苛求完美的人!
Kaven又特意接了一杯水,用棉签给大叔湿润嘴唇。
他坐在床沿,静静地等大叔醒来。
他已经想好大叔醒来时他要说的第一句话了——你的编辑来催稿了!
Kaven静静地等着,但一分钟,两分钟,十几分钟过后,大叔的手不再动弹了,一切又恢复死寂般的安静。
Kaven顿时有种崩溃的感觉。
说真的,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么多奇怪的事,他很累。毕竟是大叔拉他入坑的,为什么最后是他成了那个最受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