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⑨想忘的人不经意的就真的忘了
以宸妖2016-12-29 02:313,418

  今天来了一对恩爱的夫妇,因为妻子不小心流产了,并且再也生不了孩子,所以丈夫带她来福利院领养孩子。

  他们心肠很好,打算领养一对姐弟,虽然姐姐要多多照顾弟弟,但是弟弟通常在长大后会成为姐姐的守护骑士。

  桦舍再一次被选中了,夫妇两人见到她时,她正坐在花园里看书,是蒙哥玛丽的《绿山墙的安妮》。

  “想要去看看书中描绘的庄园吗?”夫妇微笑着问。

  院长和周阿姨待在他们后面,冲桦舍做出摇头的动作。她们其实是在暗示桦舍不要答应。

  院长这个伎俩从她七岁就开始了,她当时特别信赖院长,所以每当院长示意她摇头时,她都会照做。

  但现在,桦舍咬着下嘴唇,把书合上。

  她起身望着温柔体贴的夫妇二人,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不是那个最可爱最懂事最勤劳的孩子。”

  夫妇二人都愣住,转身看了一眼院长。

  院长尴尬地笑笑,把他们拉到花园外面说了几句。

  桦舍原地不动地站着,光是看他们谈话的表情,她就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夫人叹了口气,回头爱怜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桦舍,“希望那孩子以后可以生活得更好。”

  “嗯,在我们的照顾下,她一定会健康成长的。”院长露出令人欣慰的笑。

  夫人折回花园,把桦舍搂在怀里,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真想早点遇见你,这样你就是我女儿了。”

  桦舍双手搭在裤兜两侧,有股想去拥抱夫人的冲动。

  “没关系,如果有缘,我们还会见面的。”桦舍说。

  夫人没想到一个孩子说话的语气竟然这么沉稳,就好像身体里住了一个大人。

  最后桦舍目送夫妇二人领着另外一对“姐弟”离开了福利院。

  桦舍心里并没有多少遗憾,只是她从大门回去时,被看门的老汉吓到了。

  老汉的头发凌乱得如同刚被翻捡了的垃圾堆,黑黝黝的脸上皱纹遍布,明明才五十多岁,却比八十岁的爷爷还苍老。

  嘴里叼着一根烟管,砸吧一下嘴,他就享受地眯着眼睛,然后吐出一缕缕白色的轻烟。

  然而,老汉在看到桦舍时,烟管被他从口中取下,他傻呵呵地冲桦舍笑,一言不发。

  深深凹陷进去的眼睛不知道在流露什么色彩,反正过于丑陋的脸上突然露出笑容,怎么看都觉得瘆人!

  桦舍害怕地跑开了,从此再也没去过大门边。

  可是她不去找麻烦,麻烦主动找上她了。

  黄昏时刻,落日正与天边相接时,她去揭开挡在蝴蝶兰上方的软布。

  看门的老汉一瘸一拐地出现在她身后了,嘴里的烟管被他握在手里,有种要揍人的气势。

  桦舍连忙后退,张着嘴已经快喊“救命”了。

  但这时老汉颠簸着身子坐在了台阶上,烟管轻轻地搁在旁边,眯着眼睛,傻笑了。

  “你,你不该来这!”桦舍哆嗦着嘴唇说,她指着大门的方向,催促他赶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不然院长会处罚他的。

  老汉慌了,桦舍在赶他走,他感到很伤心。

  “快回去。”桦舍看老汉没有恶意,就慢慢靠近他,哄着他。

  可是老汉除了皱眉还是不肯动。

  在他们还有一米之距时,老汉突然抓起烟管,刷的一下——挡在了自己的脑门前。

  桦舍吓得往后一弹,却恰好撞到一堵软乎乎的“墙”上。

  她后怕地扭过头,发现紧贴她的是一个穿着蝴蝶兰花色旗袍的妙丽女子。

  她吓得又忘前一跳,站在老汉和女子中间,惊恐地盯着他们。

  正想着他们是不是院长常提的人贩子时,只见装束复古的女子直接略过桦舍,径直朝老汉走去。

  此时老汉举着烟管,浑身都在发抖。

  “啧啧啧~”女子接过烟管,嫌弃地瞥了一眼老汉,“院长给你的?”

  老汉低着头使劲点头。

  女子一听就把烟管还给他了。

  “以后要是想来这里就来吧,你总是待在大门那里肯定孤独死了。”

  “不行!院长会处罚他的!”桦舍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

  她一鼓作气把话插在了两人中间。

  女人这才好好看她,长长的睫毛上下一眨,就把桦舍打量好了。

  “这里的花本来就是他种的,院长管的也太宽了吧?”女人话里充满了讥讽。

  桦舍这才知道在老汉没疯之前,他是这里的园艺。

  于是她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而是双手背在身后,借机挪着步子开溜。

  “你去哪?”女人叫住她,语气里充满了不愉快。

  桦舍吓得噤声,站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

  “我要回去了。”

  “那不是你休息的地方吗?”女人指着身后的破旧大楼,阳光微弱得已经显示不出大楼的壮观了,反而使周围的场景越来越阴森。

  桦舍抿着唇摇摇头,双手背在身后不安地交织在一起。

  女人似乎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就伸手摸摸坐在台阶上仰望她的老汉,微笑地对他说:“你,先回去睡觉。明天,再来。我会等你来的。”

  女人好像给疯老汉许下了承诺,老汉则好像即将去捡狗骨头的饿狗一样,亮着眼睛高兴地点点头,拽着烟管,一瘸一拐地跑回门卫室了。好几次差点摔倒。

  桦舍看到这越发觉得心酸,为什么老汉会疯?又为什么老汉这么听这女人的话?

  “来跟我去屋里坐坐。”女人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桦舍犹豫着没去牵。

  “你明知道这个时候院长不会为你留门了,回去是要守在门口睡地上吗?”

  福利院有个规定,天黑了就把孩子们放在室内活动,然后锁着门。这种高程度的警惕,院长是为了确保不让每个孩子意外受伤。

  但是她对桦舍格外放心,她还鼓励桦舍住在后花园里。

  为了不让桦舍觉得她很冷漠,她还买了几个可爱的大娃娃陪她睡觉。满足了桦舍的所有物质需求。

  听到女人云淡风轻地说出福利院的规定,她越发不敢去牵女人的手。

  女人的手在空中僵持了很久,最终她索性主动拉起桦舍的手朝大楼走去。

  碰到女人的手那一刻,她半个手臂就像被寒冰敷了一样,异常的发冷发疼。

  桦舍抿着唇望着女人,总觉得女人很熟悉,也觉得她这件旗袍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她在哪里见过这女人。

  推开大楼的门,屋子里漆黑一片,女人松开桦舍的手,也不需要任何摸索,就直接毫无障碍地走到梳妆台边,取出火柴点燃了半截蜡烛。

  说来也奇怪,这半截蜡烛自桦舍入住进来后每晚都会燃它,但它燃的很慢,好像永远都保持了这个高度。

  “你对这里很熟悉?”桦舍站在门边迟迟不敢进去,因为她害怕这个女人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而她未经女人的允许就住进来了。

  女人撇撇嘴,没回答。

  “外面多冷啊,快进来吧。”女人呼唤她进去,然后打开第一个衣柜,从里面抱出一叠软毯,那是前些天院长买来的,桦舍觉得很大不适合她,她都可以折叠起来盖两层了。

  女人把毛毯平平坦坦地铺在凉凉的床上,邀请桦舍上坐。

  然后她打开第三个衣柜,抱出了那架留声机,转动了把柄,美妙的音乐就响起了。

  女人甚至可以跟着哼几句,不仔细听就以为是同一个人唱的了。

  “这首歌当时红遍了北平。”女人笑着说。

  桦舍迷茫地眨巴眼睛,北平……是哪个年代的称呼?

  “可是这首歌没有录完。”桦舍说。

  她坐在床上看女人毫不客气地就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头发,心里越来越好奇女人的身份。

  “正因为它没有下半曲,所以它红了呀,前奏这么好听,却没有下曲,给了很多人创作的机会。”女人说的跟真的一样,桦舍差点就被她骗了。

  “难道还有很多版本不成?”

  “据说是的。”女人想了想,她那个时候已经离开北平了,去南方后她就销声匿迹了,根本不知道这首歌被接创了多少首。

  “那你给我唱几首?”桦舍才不信女人的鬼话,如果她唱不出那就表明女人在说谎。

  她才不会那么好骗呢。

  “咳咳。”女人把木梳放下,捋了捋耳畔的短发,侧过身看着桦舍,“我只会其中一个版本,你要听吗?”

  哎哟,她还真会唱?

  桦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点点头。

  于是在留声机戛然而止时,女人接着歌词的最后一句唱了下半曲。

  她唱的下半曲简直是上半曲的原作一样,无缝隙的衔接上了。

  无论是歌词的内容还是思想感情还是……

  还是歌声!

  桦舍猛地抬头,停止自己如痴如醉地沉浸在歌声里而忘乎所以的摇晃。

  她知道,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所以也不会有完全一模一样的声音,更不会出现两双同样的——

  红色高跟鞋!

  桦舍惊愕地盯住女人的脚,最初她没发现,但刚才无意间她看到了:这女人正穿着第三个衣柜里的红色高跟鞋。

  而原来放在第三个衣柜里的红色高跟鞋凭空消失了。

  更惊悚的是:她没有影子!

  在她的记忆里,似乎还存在一个人也没有影子。她之前一直想忘掉的人,此刻突然想要记起时,发现,她就真的那么忘掉了。

继续阅读:第11章⑩特派员的特殊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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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尾巷的花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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