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废的巷尾,蜘蛛网编织了美丽的窗。南北贯穿的风,吹响了唯一一户人家门上的风铃。
“叮铃——叮铃——”
像是在传唱千古的悲欢离合,又像是远方恋人最悲伤的呼唤。
男人把风衣的衣领高高地竖起,故意拉低了帽檐以遮住自己的脸。他来到这条巷尾的时候左右环顾了一番,确定没人跟来才轻轻地推开这挂了风铃的门。
“咳咳……”一进门男人就被房间里弥漫的灰尘呛得要窒息了,屋子里也莫名地响起断断续续的“沙沙”声,而且屋子里仅是点了几根蜡烛而已,烛光微弱,只能隐隐约约地辨别周围的事物。
“丫头?”男人借着烛光往墙上到处摸,竟然没有摸到灯的开关。
“来了就不能规矩一点吗?”房间里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好听的女声,吓得男人立马把手缩回去。
“丫头,大白天的可别吓人……”男人略为胆怯地四处张望,烛光所照的区域不过几平方米,超出这个范围就看不见其他了。
可男人的话音落了很久后,房间里没再响起女声了。
喂,要不要每次都搞得这么阴森?
男人在心里不爽地吐槽,每次丫头搬家都搬到南尾巷的最后一间房子,害得他找个人都得跑好多地方!而且这不开灯是要闹哪样?好歹也是个开花店的小老板娘呀,不至于穷得交不起电费吧?而且这蜡烛……
男人试探地朝面前几根半截蜡烛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他从进门到现在这半截蜡烛也燃了好一会儿了吧?怎么还是原来的长度?
“你要是再乱碰我东西,我拿毒玫瑰刺你!”女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来自一个方向的,而男人可以清楚的感觉,有轻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自己。
“嘿嘿……不碰了,不碰了。”男人把手背在身后,规矩地立在原处。
心里却各种鬼哭狼嚎,别看丫头属于半开花的十八岁美少女,但狠起来也是可以拿她养的各种毒花置人于死地,男人曾经差点被女生一朵毒玫瑰扎毁皮肤。
“你来有什么事吗?”女生终于出现了,但男人根本辨不清她是从哪个方向出现的,只是在烛光能照着的范围里,女生就那么突然出现了,惊得男人心咯噔一跳。
“干嘛戴着口罩?尼玛长发及腰了可以盘起来么?披着吓死个人。”男人的胆子还真是小,自从看了午夜惊魂后就再也不欢喜长发女生了,短发的辣女才好玩。
“我打扫卫生。”女生从身后拿出一把比她还高个的扫把,显而易见扫把上沾满了蜘蛛丝,然后她一甩长发,就像黑色的绸带飘舞,“橡皮筋都给我头发崩断了……”
“怪不得一进门呼吸都困难……”男人嘀咕,但仍然好奇女生打扫卫生不开灯,还有那燃不完的蜡烛是怎么回事?
“太阳快落山了,你有事就快说,限你五分钟完事走人。”这是女生一直以来的习惯,太阳落山之后不准任何人进她的房子,就算和她关系最好的男人也不行。
男人就好奇了:“你没出门怎么知道太阳快落山了?”
“五分钟后有什么东西把你扎了,要是无药可医,我就把你扔到荒野喂动物……”女生避开了男人的疑惑,这样的问题她没有必要回答他,而天黑之后要是男人还不走麻烦就大了。
“别别别,我就是看丫头你搬地方了,过来帮帮忙。”男人紧张地摆摆手,然后不好意思地把脸侧到一边,不敢看女生的漂亮眼睛,努嘴道,“顺便跟你买一束红玫瑰……”
“我这里只有黄玫瑰了。”女生淡淡然地盯着男人看,像是在审视男人一样。
男人也知道,丫头的红玫瑰大多数都被他买去追女人了,他可是老的(三十岁以下)少(十六岁以上)的通吃。
其实男人也不过二十五岁,还是一个欢乐搞笑的大男生,高等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工作室里当写手,经常拖稿,被编辑追骂的哭爹喊娘,但总能在最后期限完成作品。所以被他浪费的时间里都拿去泡妞了。
本着长相不赖,还会说大量煽情的话语,被他看上的女生自然就到手了。
“那什么时候会进货呢?”男人似乎等不及了,最近女人缘不好,得加把劲才行。
“不知道……”女生好看的眉头紧锁,微弱的烛光下,她露出的上半边稚嫩白皙的脸迷得男人心跳加速。
“时间快到了,你还不走?”女生启动赶人模式,握着长长的扫把直朝男人打去,而一直摇曳的烛火也许是因为这突然的起动,变得如同魔鬼的头发般,疯狂地摇曳着,似乎随时都可能脱离蜡烛,去引燃一场大火。
“诶诶诶,不能赶人啊,我会走的。”
“砰!”男人被气势汹涌的女生赶出去后,门被重重地关上了,门上的风铃此时发出躁耳的声音,似乎在逼迫男人快点离开。
“小小年纪脾气怪大的!”男人冲着门做了一个鬼脸,与此同时,风铃摇晃得更厉害了,像是远古响起的战歌,充满血腥的气息。
“妈额——”男人被风铃发出的古怪声音震慑到了,帽檐再次往下一按,连走带跑地离开了这条小巷。
这是一条普通的南尾巷,因为长期被荒废,小巷两边的有些年代的旧大楼就很少人住了,听说这里发生过屠杀,当初被屠杀的人就被堆积在巷尾,高高的遮住了南北贯穿的风。而女生现在的这家屋主早早地搬离了这里,一直等人来买房子。
女生开花店,店名桦舍,没错。她喜欢花,喜欢每一朵花的传说,喜欢每一个南尾巷,那里有风带来远方深情的话语,或许悲伤或许美好……
男人走后,房子里瞬间安静,疯狂摇曳的蜡烛平息了舞动,门上的风铃也静静地传唱美妙的声乐。
女生淡然地触摸蜡烛,烛光瞬间变亮,照亮了整间屋子。
谁会瞧见,墙壁上匍匐着绿色的蔓藤,每隔一处就开着一朵花,亦真亦假,像是镶嵌在墙壁里了一样。而屋里并没摆放一盆花草,那些花都在墙上美丽的开着,屋子很大,摆着古色古香的设备。
她住在二楼,屋子很简陋,几乎看不见多余的电器。
她叫骅舍,十八岁,无父无母,是一个被花养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