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荧荧的病许久不见好,医院也查不出个所以然,上官竹宇即使再淡定,也按捺不住心里那蠢蠢欲动的想法了。
没有什么比即将面临失去却眼睁睁地看她离开而不能挽回更折磨人了。
终于有一天,骅舍的花店大门被人敲响了。
“有人,请进。”
骅舍的花舍店门被推开,风铃摇曳出悦耳的音律。
正在裁剪枝叶的桦舍抬起头,对客人露出大大的微笑,没一会儿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
“哎呀,这位客人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怎么看你这么面熟呢?”骅舍放下剪刀,立马迎上去,像是刚出大山的猴子对山外繁华的景色吸引了一样,她正用好奇的眼神打量来者。
“额……虽然我最终出现在这里显得有些奇怪,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完全听信你的话了,你的话……依旧是没有科学理念的!”上官竹宇就算是有求于人也不会轻易放下他高贵的架子。
“嗯~说得很有道理呢。”骅舍赞同地点点头,转身继续打理花叶,显得悠闲自在,且立马把上官竹宇忽视了。
“额……虽然没有科学理念,但好歹也是一种说法。”上官竹宇意识到骅舍在刻意忽视自己,忙不迭凑到她面前委婉地讨好她。
“说法不是建立在真实上的,先生你请回吧。”
现在知道了吧?惹了骅舍,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上官竹宇看着桦舍低垂眼帘细心打理泛黄的枝叶,平淡不惊的秀气脸庞恰似一滩大风也泛不起涟漪的潭水。
“我求你,救救她。”
他终究还是被骅舍打败了,或许其实是被自己恐惧离别的心打败了。
高傲不羁的他褪去身上强势的光芒,不可一世的说话语气也转为柔和的态度。
“她变成这样肯定不是自然发生的,所以我相信你的话。但我请求你,帮我把她留在身边好吗?你要什么样的报酬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帮我这个忙。”
上官竹宇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求人,态度会是这么卑微。
“能不能挽留不都是看你自己吗?我又不是当事人,我是旁观者。”骅舍漫不经心地说着,突然发现一朵花的枝干上有多余的叶片,就专注那一处裁剪了。
“不不不,你可以帮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上官竹宇绕到骅舍身边,因为桦舍弯着腰修理枝叶,他也配合地弯腰了。
骅舍快速避开他,走到另一处修剪。有时弯腰,有时下蹲,上官竹宇都跟着一起做了。
许久之后,骅舍所到之处,上官竹宇便跟到那里。
在孩童之间,有一种游戏叫做“跟着我一起做”,而在骅舍和上官竹宇之间,有一种执着叫“我对你穷追不舍,只求你开启怜悯之心救我心爱之人”。
“啊啊啊!不要再把你挺翘的臀部对着我鲜艳的花了!”
终于,骅舍还是被折腾的不耐烦了,看着上官竹宇硕大的屁股对着她的花,她的心就跟刀片划过一样,刺啦刺啦地疼。
“好啦!看你如此死不要脸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帮你。”
骅舍虽理直气壮地说着,但归根到底这场事故也是因她的花而起,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打算帮他的。
上官竹宇高兴地围着屋子吆喝了好久,他没想到自己失控的时候也是因为郭荧荧,谁会想到沉着冷静的上官竹宇也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你浪费我一分时间就是加速把郭荧荧推向远方。”
因为上官竹宇的大喊大呼,骅舍隐隐约约都可以感受到周围的躁动了。
打扰别人休息的行为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骅舍似乎听到了这句话,心紧张地悬了起来。
“嗯……抱歉抱歉,我是太高兴了……”
上官竹宇规矩地折回桦舍的身边,毕恭毕敬地将双手背在身后,抿紧了嘴唇,静待桦舍的吩咐。
“呵呵。”见到上官竹宇呆愣的样子,骅舍忍不住发笑。
“好啦好啦。”她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叫上官竹宇放松,然后以更加闲适的心情为两人泡花茶。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茶?你快告诉我方法呀!”
此时让上官竹宇最烦躁的莫过于骅舍时有时无的安然态度了。
要知道战士在前面冲锋陷阵担心敌军入侵时,猛然一回首却发现统领全军的将军正痴迷于美人帐中,这是多叫人气愤的事啊!
“所以你是皇上不急太监急。”骅舍啧啧嘴,以最精辟的话总结了上官竹宇现在的状况。
“你才太监……”
上官竹宇嘟囔着,转念一想现在不是纠结谁是不是太监的问题,所以又打算进行新一轮的“口舌大战”。
具有亢奋心情的话还未开口,骅舍就微笑着把清香扑鼻的花茶递给上官竹宇。
但他顿时被花茶的颜色吓得连连后退。
他惊恐地指着微笑着的骅舍,认为她的笑在此刻显得极为可怕。
而纵使她的长相再天真无害,这一刻上官竹宇也不敢相信她是无毒无害无污染的好女生了。
“怎么?是红色的就不敢喝了吗?以为是血吗?”
骅舍捧着冒着热气的花茶逼近上官竹宇,嘴角的笑意越发猖狂起来,宛若黑暗深渊里苏醒的恶魔,面容有些恐怖。尤其是当她发出阴险的笑声时,更让上官竹宇坚信了这一点。
“为了郭荧荧,做出这一点小牺牲都不可以吗?”
“这是什么恶心东西!?”
上官竹宇可不会轻易上当,以荧荧作为借口不会太愚蠢了一点吗?
“呵!”骅舍不屑地将嘴角上扬,水灵的眼睛透出了一股冷气,直逼上官竹宇怀疑的目光。
“你有什么什么资格爱她呢?这点事情都不愿意做。”
“别对我使用激将法!”上官竹宇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白玫瑰的花语,她们的契约:不被注意的美和我足与你相配。你脑袋也没搭错筋,就意识不到这一点上去吗?”骅舍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对热气腾腾的血色花茶瞟了一眼,“一直以来,你所注重的,你所忽视的,而且都关于她的,不就是这两个原因吗?”
“我,我那都是说给同学们听的,其实我不在意那些的。”上官竹宇极力解释。
“可是这些往往就是她最想得知的答案,你的一言一语牵动着她所有情绪和想法。”骅舍淡淡地说,把花茶搁在旁边,因为放下时有波动,所以血色般的茶水不断回荡着涟漪。
上官竹宇吞了吞口水,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红色!
“你故作拒绝,是想把她留在身边,殊不知这是最错误的选择。你总在打击她的心,固然她再坚强,也是需要安慰的。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她却失去了她想得的。”
这句话,上官竹宇最后深深地烙在了心里。
他忘记了骅舍是以什么心态在说这句话,但一直铭记着骅舍看他的眼神:不屑和信任。
有些矛盾和复杂,却引发了他对自己多年来的行为的深层思考。
最后,他端起了那杯血色花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