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舞……之舞……”
夏之舞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忙回头却不见那人踪影。
“是谁!不要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好吗?”
夏之舞站在原地四处环顾,若那人在她身后,那么那个人行动的速度一定和她同步。
所以她在打算向左转时,她向右转了。
“呃?”
让她失望的是,根本就没有人跟在她身后。
现在她无论说什么问什么都没人回答,她待在原地也只是被一片白色包围。于是她选定一个方向一直向前。
她走得越远,白色越淡,相反的,在距离她很远的地方有一片红。
那片红像半边天的朝阳,又仿佛燎原之火。
它们在一簇簇地摇曳,向上疯狂地滋长,而且它们扩散的速度远比她行走的速度还快。
它们如滚滚波涛拍着礁石像她铺天盖地地袭来,让她不知所措。
她愣在了原地,眼看那片红气势如虹地奔过来,她也只是静静地盯着它看。
“可以……停止吗?”夏之舞低下头,眼底隐忍着随时要爆发出来的情绪。
谁也没想到,夏之舞在这一刻害怕了。
这让她想起她看着自己被火化时的场景。站在熊熊大火旁,她明明撕心裂肺地在呼喊她的家人,她还试图抓起家人的手叫她们看看自己。可无人回应。
火化场前,她没有看到井夏晗。她好伤心,没能见到他最后一眼。
当时她的心情低沉得宛若此刻这翻滚而来的红,它突然爆发,一发便不可收拾。
然而它像是听到了夏之舞的恳求,它放慢了速度,在离她十米的地方,它一层层地铺开,就像海浪卷到了沙滩上一样,它不再簇拥地挤成一团。
夏之舞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那是花,红色的花。
它们从白色的地底钻出,旋转着绽放,花开的很红,是她迄今为止见到的最鲜艳的颜色。
红花向她伸展过来,自动绕过她的脚下向她身后蔓延。然后越走越远,速度越来越快。
顷刻间,她被红色围绕了。
并非她讨厌单色,只是这个世界白的时候显得沧桑空旷,红的时候血腥悲怆。
她惊讶好奇地再往前走,所有花都自觉地退开,为她开了一条小径。
这条小径无止头,只要夏之舞想走下去,它们就开在她的身边。
她发现,这些红花每当旋转开放时,随着花瓣的挥舞,会向四周溅出红色的液体。
她不敢妄下定义这究竟是什么,花汁也好血泪也好,但都没有溅到她身上。
她在花海里走了很久很久,走得她都累了抱怨了还是没有到尽头。
这里要是有里程碑,那她不知道路过多少个了。
她索性一头倒在花上,只是红花都惧怕她似的,在被她压倒前纷纷退离了。
结果她以为地上是软绵绵的,然而整个人倒下去,差点没把五脏六腑摔出来。
“咳咳!我的身子骨……”夏之舞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好在她已经不是活人,不然早就两眼一闭又该见黑白无常了。
庆幸之余,她的余光不小心瞟到了一个身影。
“谁?”夏之舞惊愕地朝她的侧面盯着,对方着一席红色古装背对着她,婀娜的身姿妖娆到所有红花捧欢。
“你是谁?转过来。”夏之舞已经不用请求的口吻了。她已经发现,她越是屈服越是被人戏弄。
那人一动不动,但是她一扇动及地的衣袖,生在她周围的红花就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攀附,它们释放越来越多的红色液体,液体滴在她的裙摆上,迅速融合在一起绘成这些花的样子。
这女人就像后宫中的王者,所有花都巴不得被临幸。
“叫我名字的是你吗?你就是一直在我耳畔对话的那个人吗?”
夏之舞追根问底,对方却不作回答。
“那就是了。”夏之舞已经在心里默认,因为一般故作高深的人不是想低调地装个逼就是她对一切了如指掌。
女人选择沉默,却还悠哉悠哉地挥舞衣袖挑逗红花,想必是承认了。
“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你要带我去哪?”夏之舞突然呆住,“是……这吗?”
如果是,该多悲催。
“我还可以回去吗?”夏之舞问的问题一切都在心里回答了,她想,她可能再也回不去。
因为她走不出去了。
在琉璃瓶里,她之所以时而出来时而不出来,是因为有人把她圈禁了。她在琉璃瓶的黑暗中四处摸索。听说黑暗中有一扇门,门的位置会动,只要她摸到就可以出瓶见井夏晗。
她要找很久,跑很多地方才可能出去。有时,她摸到门了,却因为门关得很紧她没有打开,就错过这次机会。到下一次去寻找的,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但在琉璃瓶里至少她出来过,然而现在她是彻底出不去了。
身边没人时世界是黑暗的,有人陪伴了,世界却是血腥悲苦的。身边没人时,她呼喊,回应全是回音。身边有人陪伴时,她请求,那人却不理不睬。
夏之舞觉得心境已不能再这么悲催了。她想挣脱束缚,挣脱这些拷在她自由上的枷锁。
“首先,很高兴认识你,其次,恳求多给我一些时光。”
夏之舞踏着红花滴溅的液体,缓缓靠近女人。
“我还没有好好享受世界给我的美好,我还有很多牵挂的人放不下,我还有许多许多打算做的事,我还有一两个小秘密忘了说呢。”
夏之舞喋喋不休地把自己所有愿望说出来,女人仿佛就是许愿瓶,夏之舞贪婪地说完一个又一个。
最终,夏之舞终于站在了女人身后,只是咫尺距离她们就可以接触了。
“请答应我的请求。”夏之舞伏在她的肩头说话,她趁机偷偷瞄了一眼女人的侧脸。
俊俏秀丽!侧脸的轮廓完美到世界小姐都要为之称赞。
她的睫毛很浓很长很黑,眼角有一颗泪痣。
听说泪痣表示为爱而生长,它会发芽,成长,最后枯竭,它哭的是今世的爱,痛的是来生的情。
但这终究是传说,夏之舞也只是闲来听到的。
女人往前走一步,拉开了她们的距离。
她笑着说:“告诉我这里一共有多少花,我就满足你的要求。”
“你是在故意捉弄我吗?”夏之舞望望周围的花,且不说这些花蔓延了多长,单是她的脚下就在不停地开花。簇拥在一起的花竞争着地域,就像弱肉强食一样,竞争失败的会被胜者挤开,让败者开始下一轮竞争。
夏之舞有种错觉,这些花其实是想争夺她。
只是那女人一挥袖,所有的花都被她吸引过去了。
“呐~世上没有白给的好处,人也不是白当好人的。”女人猖狂地大笑,地上的花群魔乱舞像是在喝彩。
夏之舞握紧拳头,每次她无奈时都会握紧拳头,最终还是放开了。
她耷拉下脑袋,松下肩膀,无奈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
“没有,没有花。”
“什么?”夏之舞的回答让女人大吃一惊,“你好好瞧瞧,你周围都是什么呢?怎么没花呢。”
“所有被赋予人的情感的花都不是花了,它们争着抢着要接近我,也许是想尝尝我的味道。”夏之舞顿了顿,“而且,它们以你为中心。”
“错啦错啦,怎么可以这样理解呢?”女人摇摇头,及地的衣袖在空中慢悠悠地挥动,红花跟着左右摇曳。
“它们跟你一样啊,它们的身份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义好了,就像井夏晗认为你还活着一样啊,干嘛要否定它们呢?你怎么可以剥夺它们被别人赋予好的身份呢?”
“你这不是在否定事实吗?”夏之舞皱着眉头,她似乎想和女人争论到底。
“没有啊,我没有啊。”女人大笑,夏之舞听得瘆人,就上前欲把她拉过来,看看她的真面目。
但是,还没等她碰到,女人就大笑地围着她转,每转一圈范围就会扩大一圈,夏之舞根本捕捉不到她。
“你出来!你出来!”夏之舞暴躁地在红花上追逐女人的身影,她伸手去抓,抓到的却是空气。
“出来啊!你这个恶魔!”夏之舞吼得得面红耳赤,眼底燃起的怒火把攀附在她脚下的红花威慑得纷纷往旁边退缩,唯恐她发飙。
“哎哟~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女人挑逗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夏之舞转身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