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气总是不好,天刚晴,隔一会儿又下雨了。大叔回家时天已经灰蒙蒙一片,他现在心情很烦躁,所以即使车已经开到了家附近也不打算进门。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纷乱错杂地打在车窗上,顺着玻璃缓缓下滑。
大叔慵懒地靠在车座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节奏不一地敲打着,眯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这小子……该不会有梦游症吧?”大叔顿时哭笑不得,他隔着雨帘看见了井夏晗正抱着枯萎了的花笔直的站在他家门口。
上次大叔捡到井夏晗是在三色堇事件后大叔追问骅舍未果,回家时在他家门口撞见了井夏晗。
那天也在下雨,只是雨下的比现在大。雨势太大,大叔在车灯照射下还以为自己把一个人撞了,就立马下车把他拖进家。发现井夏晗身上确实有伤,但只是一点擦伤,而且伤口并不新。所以大叔在一秒之内断定自己绝无撞人嫌疑。但迫于热心泛滥,就照顾了他一整夜。
没想到第二天那小子醒来傲气十足,各种“我年轻我骄傲”的样子和大叔说话,气得他走后大叔恶狠狠地捏了三包方便面。
而现在他又出现了。这是为什么?难道这次来是为了正式道谢的?然而他手里那束枯了的花就别拿出来道谢了,怎么滴一朵野花也比他手里的好看。
唉唉唉~不对!
大叔的大脑还在神运转中时,竟没注意到井夏晗正朝他的车走来。
而等他换过神后,井夏晗已经立足在他的车窗前。他低着头,凝视着车窗里的大叔,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大叔瞬间被吓到挪到副驾驶座上,想喊“救命”又发现太小题大做。就闷着声从车里摸出一根修车用的铁质工具挡在身前。
忘了说了,大叔除了联想井夏晗这次来是为了感恩,还有另一种情况:没准儿他就这么倒霉,遇到了变态杀手。然而变态杀手有一特点,就是嫉妒比他长得好看的人,所以被嫉妒冲昏头脑,故意打扮得可怜落寞的样子,来夺走大叔的宝贵生命。
大叔不敢出声,就怕他一开口立马激怒井夏晗招来杀身之祸。
然而天一度阴下去,看时间也快到晚上了。并且他住的别墅是单独一栋,和别人的别墅相差了一段距离。这要是遭人毒手,罪犯简直可以大大方方地逃之夭夭。
“我……”
井夏晗开口了,但只说了一个字。
然而就这一个字也是把大叔吓得攥紧了工具,但很快就被井夏晗嘲笑了。
他的嘲笑在大叔眼里似乎带着邪恶。
“哈哈,大叔,我就这么令你畏惧吗?”
“胡说!”大叔吓得一个胆颤儿,却佯装淡定把工具往后车座随手一扔,装着在检查车里设备问题。他坐在车子里胡乱捣鼓了好一阵都没找到什么毛病。
而他再次抬头看井夏晗时,人已经不见了。
为了确保这不是井夏晗的恶作剧,他又提防地前后左右各瞧一遍,还是不见人影。
虽说大叔一直不想招见他,但这突然的消失更让他心寒。
他本来是不信妖神之说,但得知骅舍花店里那些诡异的花,就不得不违背他的无神论,转向信鬼神了。
所以,那小子是鬼魂吗?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又在短时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么想着,大叔终于忍不住自己脑洞大开的想象,迅速发动油门,急速开到门口。正在下车时又被吓了一跳!
“搞什么……这小子……”大叔烦躁地嚷了起来,他在羞愧刚才的胡思乱想。然而事实是,井夏晗淋雨太久,趁大叔栽着身子检查设备时昏倒在地了。
大叔气呼呼地跑过去扶起毫无知觉的井夏晗,本早就下定决心不再管这档子事了,但也不知他的好心到底具有多大魔力,竟再次驱使他当起了史上最帅好心人。
“这小子肯定没发育好。”大叔抱起手里紧握住花的井夏晗,感觉抱他轻而易举。
回到别墅,大叔没立马进去,现在井夏晗和他都湿透了,想着他洁白光滑的地面会沾上水,就立马嫌弃地把井夏晗丢在了毛绒绒的地毯上。他换上拖鞋,随手一扯预备在玄关门边挂衣钩上的毛巾,把身子擦得稍微不滴水的地步才踏进别墅。
看着蜷缩在地毯上的井夏晗,他多钦佩自己是如此善良呀。
去浴室泡好热水,他下楼来找井夏晗,结果人又不见了。
“小子你在哪?”偌大的别墅里只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音,加上外面雨越下越大,呼啸而过的风也更肆无忌惮,大叔不禁觉得瘆的慌。
大叔四处寻找,虽然这是在自己家,他熟悉每一个地方,但想着一个人一晃眼就不见了,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慌乱。
“再不出来叔不管你死活了,叔一个人去泡澡了哈。”
“难不成……我出来了……”大叔背后突然响起井夏晗的声音,他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大叔你就和我一起泡澡吗?”
“喂!”大叔转过身怒气冲冲地嚷了井夏晗一声,“你丫没擦干就到处走,地你给我拖干净!”
“我去放花了,我的花好像要死了。”井夏晗直接忽略大叔的咆哮,在他眼里,花可比大叔重要。
“都枯成那样了,还去管它干嘛?”大叔只是淡淡一说,瞥了一眼井夏晗,发现他脸色很差,他冷着脸就好像要把大叔撕碎一样。
“好吧,放哪儿了?”大叔果然还是敌不过他恐怖的气势,淡淡地问。
“我实在找不到空花瓶了,就在你房间里找到一个蓝色琉璃瓶……”井夏晗顿住了,第一次露出胆怯的神色,“目测价值上万的样子……”
大叔也是气得不轻,无奈地摆摆手叫井夏晗去泡热水澡,独自一人萧条地晃荡到房间里。
这么贵的瓶子他还没舍得摆花呢,竟然让那小子占了他的第一次!
看来自己的房间设施也不够安全,居然这么轻易就让井夏晗溜进去了!
大叔推门而入,直朝花瓶而去。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雨势依旧磅礴。大叔打开灯,坐在床边静静端详那些枯萎的花。
看的时间久了,也不知道是淋过雨导致大脑恍惚不清还是灯光太刺眼让他出现了幻觉,他竟然看到这些凋零了花瓣的花又活过来了。
就像是电影里拍摄花开时的镜头一样,这些低垂着脑袋的花缓缓直起身,枯黄的叶片也逐渐变成青绿色。花柄从枯瘦变为粗硬,一些白色的小花向外扩展成伞房花序,背面被柔毛。
原来枯萎的不堪入目的花,现在完全蜕变成灿烂的赏心悦目的样子。
“这是骅舍店里的吗?”
大叔轻轻地问身后出现的人,这次他不再大惊小怪,或许他该庆幸他能坦然接受这一切了。
“是。”井夏晗穿着睡袍,漫不经心地擦刚洗的头发。
果然。大叔不由得暗喜。
转念一想,这么说现在的井夏晗已经不正常了?他本来昏迷不醒现在又精力充沛地站在他身后,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有这巨大的变化。
是这花在作怪吧?是它控制了井夏晗吗?
“这花叫什么?”
“荼靡。”
“有什么含义吗?”
“象征末路之美。”
“你买它的时候丫头和你说过什么吗?”
“没,不对,有。”
“什么?”大叔像是打了鸡血,强烈的反应换来了井夏晗的一抹邪笑。
“她说随时欢迎我去找她。”
“那下次带上叔,叔要去跟丫头增进感情。”太可恶了,丫头可从没跟他这么说过!这感情可不能淡化了,要随时纠缠才行。
“哦,我记得我问过她,你和她关系怎么样,她好像很不在意地回答:一般。”井夏晗邪魅地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端起花瓶出了卧室。
他似乎对大叔的别墅很熟悉,他竟然堂而皇之,大大方方地走到客房休息了!
然而有谁来安慰此刻心已经碎成渣渣的大叔?
丫头,对着外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诚实?心好痛,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