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呢?不下车了?”大叔发动了引擎,但井夏晗无丝毫要下车的意思。
“不下车就去我家继续做保姆吧,工资尚优,包吃包住。”反正他有钱了,供他几个月不成问题。
“不了,十一万实在太少了。”井夏晗一句话彻底打破了大叔的玻璃心。
大叔阴沉着脸注视他抱着琉璃瓶下车,还伏在车窗边冲他笑道:“大叔加油,希望你的书我在国外的书店也能看到。”
“必须必啊!”大叔来了士气,这种时候就不可以萎下来,他要好好炫耀一下。
但是……井夏晗扭头就走了,大叔愣了一秒,然后冲下车拦住井夏晗。
“小子,留个联系方式。”
“我从不给男的打电话,所以国外长途你是消受不起的。”井夏晗绕过他,进了豪华别墅。
大叔萧条地愣在原地,就像秋风里一片飘转的落叶。
不是!他就这么轻松地摆脱了那臭小子了?确定他不会再找上门了吗?他到底还是坑了一个土豪十一万!好了,终于可以任性地托稿了。
看他美女编还拿什么压榨他!
“小舍,这是什么?”
虞诺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后从楼上下来,刚好撞见骅舍手里拿着一叠报纸,只是她不认识现代字,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
“一位年轻有为的慈善家去世的报道,已经过去很久了。”
“哦~是那位夏之舞么?”虞诺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当初井夏晗来花店里买花时,她就在旁边听他们对话。
她很抱歉当了一回窃听者,但看到井夏晗谈及夏之舞眼里露出的深情时,她也不禁感动了。
她现身只是为了告诉他,你要相信,爱你的人会一直在你身边。
“那夏之舞死了,还叫那小子好好活着,肯定是很牵挂他的。”
“那……她会不会还活着?”骅舍被自己的问题吃了一惊,“我的意思是她也有执念的化身。”
“不清楚,据我自身经验的话,如果人死后能立马找到寄托的东西,那估计就可以‘活着’吧。”虞诺把报纸拿过来看看,还好上面的字也不全是陌生的,有些字和古文很类似,她能猜出个大概内容。
“得病死的呢,有内幕吗?”
“不,不清楚。”骅舍没想到虞诺会这么问,虽然她也难以相信夏之舞在风华正茂时突然因为疾病而离世,但一想到她是工作狂,也就半信半疑了。
报纸上还报道了夏之舞的家人也承认她是因为身体不好而去世,当时去世地点在家中,她素来平易近人,下人们都对她毕恭毕敬,所以暂时排除他杀的可能。而且法医还亲自检验过了,她身上并无伤痕,胃中也没有服用大量有害药品。由此,彻底推翻了他杀和自杀的可能性。
唯一的可能就是意外死亡。据现场勘察,她死的时候面部表情痛苦不堪,右手还紧紧拽着胸口,头发凌乱,嘴唇中央干裂出一道血痕,牙齿也是紧紧咬着嘴唇的。
就这便可初步判定是意外死亡了。再经过多日勘察以及审问诸多和她死亡当天有过接触,联系的人,最终警方宣布:属意外死亡。
“于情于理,意外死亡这个结果是比较真实的。”骅舍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了,因为她找不到比这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了。
“哈,也许吧,也许吧。”虞诺心有所想地附和道,骅舍很快就知道了她在隐瞒什么。
“莫非,您知道什么?”
“不知道,我大半辈子都待在暗无天日的花里,我知道的怎么会多呢?”
显然,虞诺话里有话,但委婉地这么说话叫骅舍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那就我最初的问题,只要有寄托物,执念就可以有化身了?”
“貌似是的,我也不清楚呢。”虞诺无奈地摊开手,“我自己还是糊的呢,我竟然可以碰实物了。”
“哦。”骅舍心想,人死后形成的新物种还真复杂呀,竟然可以“死而复生”!
“嗯,你上次不是卖给那小子几束荼靡花吗?”虞诺有意无意地提起这件事。
“那都是普通品种,我当初从外地回来时摘的,没想到放在水里活了这么长时间。”
“小舍,有些事呢你还是知道的好,在我们这些花中呢,并不是所有花都向着你的,他们会刻意隐瞒自己的情感。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你听到的也不一定属实。”
骅舍不明所以,糊涂地晃晃脑袋:“不是说执念没有思维吗?执念是前世之人留下的最后一抹感情,按理说不应该有其他感情吧?”
“这你可得分清楚执念和物件的区别的了。”虞诺侃侃而谈,两人坐在茶台上吃着骅舍买回来的糕点。
“执念保留的是逝者最终的请愿,是他们遗憾没有完成的事,为了达到目的,说好听点会一直等下去直到找到目标,不好听就是,会不折手段。”虞诺顿住,咬了一口绿豆糕,天哪,人间美味呀!
“所以说,物件才是死物,喏,它们是可以被人类摆布的。”虞诺拿起绿豆糕做示范,一口塞进了嘴巴。
“同理,执念摆布人。”
两人异口同声,接着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张报纸是在巷子里捡到的,我估摸着就是大叔落下的了。”
虞诺似乎猜到了骅舍的意思。
“需要我陪你去看看吗?现在是阴天。”
“不知道他家在哪……”骅舍淡淡地说,她这种隔几个月就忙着换地方的人怎么会在意大叔住哪呢?
倒是大叔,总能通过各路消息打听到她把店搬到哪了。
也许连她也没发现,她更换的地点都在南边巷尾,因为南尾巷四周高楼耸立,为她遮住了阳光,这些花才得以生存。
这里的花只有少数是普通花,骅舍平日修剪的大多是普通花,客人来时如果没有魂体相中,她就会卖给客人普通品种。
但卖了有执念的花她还是不能省心,她养这些花,是为了完成他们的夙愿,可往往卖出后又得为这些执念造成的后果收拾烂摊子。
渐渐的,在这两年里,从她身边完成夙愿的执念越来越多了,那些花最终在阳光下纷飞成光点远去,再也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
“现在这个时候好像不会来客人了。”虞诺撑着下巴把最后一口绿豆糕吞下,肚子圆鼓鼓的。
“哎,这天气也一直阴着不下雨。”她跑到窗户边望着被高高的屋檐挡住半边的天空,看着这阴郁的色调出现在天空上,她感觉自己的心情也不好了。
“您还是祈祷一直阴着吧,不然阳光明媚您就只能一直待在花舍里了。”
“我就随便说说。”虞诺当然也希望一直阴着了,她就是想随便说几句好消遣一直郁积在心口的烦闷,这烦闷她一直没表露出来,骅舍也没发现。
“您要出去玩玩吗?”
骅舍的话激起了虞诺的兴奋。
“可以吗?不工作啦?客人来了怎么办?”
“暂不营业。”
最终,骅舍和虞诺换上好看的衣服出门了,两人就像姐妹花一样,亲密无间地挽着手走在大街上,曲眉丰颊,仙姿佚貌。
一块用毛笔写着繁体字的木牌挂在了花舍门前,她们前脚才走,后脚就到的人看到这牌子后却步了。
“好吧,下次再登门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