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先生这一个行业就像混黑社会一样,重要的是个脸面。
两个搭伙的阴阳先生在一起干活,其中一个不时犯些低级错误,不仅影响生意门路,还会在自己这一行里受到别人的嘲讽和刁难。会渐渐地没有同行介绍生意上门,也不会再有人愿意和你搭伙。
小朱的这个朋友今天晚上算是毁了,这条门路已经走不下去了。
能在这殡仪馆中混迹,那可是很赚钱的。守灵、开路等法事都还是小头,主要是能卖一些阴间所用物品才是最赚钱的。即便是法事辛苦费,也比普通白领的月收入高。
“都围在这干啥呢?”吴伯朗声道,“那小伙,去看看你奶奶双脚上的麻绳是不是又开了。这个兄弟,你再不去给你爹磕三个头,长明灯就得灭。你,你家没事,该干啥干啥去。”吴伯指点了三个人,然后招呼狄秋等人跟着他走。
小朱则是留下去将他朋友拽到了一边,估计是给他想辙怎么圆今天这事了。
“你看你,天煞孤星太凶了,一来就把人家饭碗砸了。我在这这么些年,也没做出这种缺德事来。”覃鸿对狄秋咂舌道。
狄秋撇嘴道:“鱼龙混杂,你们也不怕出事。”这一句话一说,就连在前面的吴伯和另外一个中年都有些不好意思。
“咋样小狄?靠什么营生?”吴伯转头问。
这时众人已经来到了寿福堂门口。这间灵堂没有其他灵堂这般热闹。里面只有一樽灵柩,一个人都没有。门口没有来悼念的人送的花圈,只有一堆堆的纸钱香烛。这应该是覃鸿安排的了,没有花圈,但是其余物件一样不少,甚至比哪家都显得奢华。不仅是覃鸿,常在这里工作的阴阳先生们也都有所表示。小波身为“财神”,这些年给他们省了挺多事的,不止是尊敬小波的积累阴德的行为,也夹杂些感情在内。
对面的寿和堂黑灯瞎火的,大门紧闭,贴着封条,而且在门外两米处都围了一圈警戒线。殡仪馆这个地方是很邪门的,尤其是寿和堂与寿福堂,两个灵堂相互的灯光根本无法照射进对面的大堂之内。
“我开了个事务所,吴伯您也知道,守灵、开路、看地、下葬这些的东西我不懂的。”狄秋一边看着孤零零的棺木,一边答道。
吴伯点头,“所以我让小鸿去找你,这事你拿手。去看看你老朋友吧,你刚走那会儿,小波还时常问起你呢!”
狄秋看着棺木中的尸体,无语沉默。
棺木之中,一个比狄秋更瘦小的身子躺在里面,面带微笑,身着一身高档的寿衣,看来覃鸿还请了手艺不错的殓师。
“他这一辈子就没这么干净过!”狄秋悠悠叹息。转身来到灯烛钱,上香。
小黑也跳到了棺木之上,低头看了看棺木之中的小波,呜呜叫着。当年狄秋在这里混迹的时候,小黑时常跟着小波到处跑,整个殡仪馆中都有他们的身影。一人脏兮兮,一猫脏兮兮。
小黑来到狄秋面前,对着狄秋喵喵叫了两声,然后伸出一只手爪,对着外面挥了挥。
狄秋点头道:“去打探下也好,小心!”
得到狄秋的首肯,小黑哧溜一下就跑进了黑暗之中。
“这里这么危险,你咋让她自己乱跑?”狄秋身后的苏盈担忧道。
狄秋摇头道:“没事,这里她熟。”
众人挨个上完了香之后,覃鸿来到狄秋身边问:“看出什么了没有?”
狄秋却是到了苏盈的身边,对苏盈道:“你帮忙看看小波的魂魄在不在附近。”
“好。”苏盈点头后,来到了一张椅子上,歪着头就准备睡了。余晓楠找一乐要了外套给苏盈披上。
“这是干啥?”覃鸿问。
“斩龙一族的秘法。”狄秋道。
“啥是斩龙一族。”
“说你没长进,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吴伯却是悄声对狄秋道:“莫非是范先生传人?”
狄秋欣喜道:“吴伯认识范爷爷?”
吴伯点头唏嘘,说:“年轻时见过一次,高人,高人!”
“好了,现在给我详细说说情况吧!”狄秋招呼众人坐下之后说道。并不理会一边的覃鸿一直在追问啥是斩龙一族。
“唔。”吴伯指着他身边的那位中年道:“这是老戴,当晚他和小朱的法事就在这里,对面的情况比我们清楚些。”
老戴是个矮小的秃顶中年,有些胖,狄秋以前是见过的。向来热爱这个行当,狄秋尚在这里的时候,老戴只是个打下手的,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在老戴的叙述下,狄秋知道了情况的大概。
前晚凌晨两点左右,老戴在这间寿福堂为一家客户做在这里的最后一项法事,完事之后,人便可送去焚烧了。寿和堂那家也很巧合的是同一个节奏。因为“财神”小波这三天一直在对面帮忙,所以对面的两位先生不仅清闲了许多,更是比老戴这边率先完工。
对面一家人跟着尸体一路哭号着去了焚化炉那里。两位阴阳先生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休息了。小波也是留在那里收捡着一些没人要的东西。两位家属则是派来查看有没有东西遗漏,省的被小波给捡走。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寿和堂灯光一下就黑了,就连残余的烛火都被这风给吹灭。寿福堂也受到牵连,尚未焚烧的花圈什么的全被吹翻。这边的人则是乱哄哄地开始收拾被风吹乱的东西,也没有管顾对面的形势。
老戴是在门口作辅,应和里面主事的阴阳先生小朱喊魂、告天。这会儿正是需要他杀鸡,让鸡引路的时候。此时杀这个鸡,不能一刀下去就死,而是需要它尚能挣扎着洒着血跑一段。意在为亡魂用它的血来肃清道路。多年干这个,老戴也是手到擒来,其中技巧拿捏得很熟练,平时里操作下,这鸡能跑出去好几分钟才会不支倒地。
可是这次却失败了。这鸡被老戴一刀划开喉咙,老戴将其一丢。这鸡也没死,直接掉在地上动也不动。老戴顿时以为自己没弄好,上前哄赶,结果人家依然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喉咙处的鲜血流出,也不挣命,两只爪子蜷得紧紧的。老戴无奈,只好是自己拎着这鸡,往外走了一圈。
老戴将鸡放到稍微远一点地方,想着一会儿得回来看看,自己这一刀是不是下错地方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只见寿福堂的人都在盯着对面的寿和堂,纸也不烧了,头也不磕了。
待他一问,人们告诉他听到对面传来惨叫声,在这个地方,也没人敢去看。
小朱在里面询问,老戴过去说了一声,让法事先停一停,他想去对面看看。干的就是这一行,这些东西他们信,同时也并不怵。小朱也准备一同去。
两人也没有准备手电,一人擒了支香,准备摸着黑走进去。
两人刚到寿和堂门口,又是一阵过堂风,两人埋头躲避风沙。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冲了出来,还未到两人身边便扑倒在地,老戴吓得往后退去。小朱胆子要大许多,顿了一下便迎了上去。
那扑倒在地的人正是他们的一个同行。老戴和那人还挺熟的,经常在一起做活。
突然之间,寿和堂灯光闪了几闪便又亮了起来。两人看去,无不大惊失色。寿福堂这一边一直注视着对面的人也齐齐大叫。
寿和堂内到处是鲜血,墙上、地上,里面倒着四个人,一身的血。两人无不吃惊,五年前的事情又再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