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农历的新年,宫中到处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新一年即将到来的喜悦。宫中的某一处角落里,有一个简单到极致的房屋,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显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但由于此房屋位于比较偏僻的位置,平时少有人来,倒也比较清净。
女子坐在栅栏上,手中拿着一个酒壶,不时地往嘴里送上一下,偶尔有晶莹的液体自嘴角流下。此举在人眼中看来,倒没有显得粗鄙,反而让人觉得此人豪爽不羁,有一种女中豪杰的样子。
女人看着屋外,雪早已下了一地,入目的,是满眼的圣洁。院中,有着一两颗梅树,正值盛放,端的是优雅高洁。巫云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刹那间,就连院中的梅,都放佛失了颜色。
魂站在屋外不远处,只不过隐了身,巫云看不见她。她不敢走的太近,因为就算隐身,雪地里的脚印也会显现出来。看见巫云嘴角露出的那抹笑,连她这个女人都失了一下神。她就是那个,与蛇心爱的女人,拥有着同一张脸的女人,巫云!
魂索性也不隐身了,径直往巫云的那所房屋走去,推开那扇随时会倒下的木门。木门发出“吱呀---”的一声,巫云听到声响,却连回头都没有,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
“你知道,云毅为什么可以在已经没有了琉璃之心的情况下,依旧维持着自己的谎言?”听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巫云才转过头,略带不解的看着来人。
巫云只是楞了一下,随即便又反应过来,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况且琉璃之心并不存在的事,在这个世上依旧没有多少人知道。“没兴趣。”清清淡淡的语气,放佛一切都不在自己的心里眼里。
魂也没有理会巫云的态度,一边向巫云靠近,一边说道:“云毅的谎言之所以一直没有被拆穿,是因为像我们这些人,的确有一些不同于常人和普通的灵士的区别。云毅就利用了这种特殊,来营造了我们拥有琉璃之心的假象。”
巫云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魂,演着自我编排的独角戏。魂看着巫云那冷淡的目光,心中有着微微的不适,从遇到那个人开始,自己的尊严就放佛开始被人一味的践踏了。自己可是鬼都都主,什么时候竟到了连一个女将都敢无视自己的地步了!还是一个亡了国的女将!魂的心里,说不出的复杂难言。
“我说的是我们,你自然也在其列。你可能拥有着超乎任何人的力量,你就不想把它发掘出来,好好利用一番吗?比如,你可以救出你的哥哥。”魂薄唇微启,认真的看着巫云的眼睛。果然,听到可以救出自己的哥哥,巫云的身体轻微的晃了晃。魂再次扯开嘴角,巫云的这个反应,虽然没有她想象中的强烈,不过也够了。
“你好好想想要不要接受我的帮助,如果想通了,就吹响这个哨子,我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魂扔了一个玉制的哨子在巫云眼前,巫云下意识的接过,入手后,那冰冷的触感,让巫云的心无端的寒了一下。
“这···”当巫云再次抬起头,魂却已经消失了踪影。巫云看着手中的哨子,手心里传来的触感,冰冷的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看着手心里静静躺着的哨子,她认真的想了想,还是放在了腰间。留着吧,保不准哪天就需要了。
只是巫云没想到,那天来的如此之快。
“墨玉,你给我站住,你到底还是去找她了是不是!蓝心和韦娜已经死了,我和你已经开启了自身的力量,最后一个巫云,你也不打算放过吗?走上这条路,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好下场,你为什么要为了你的一己私欲,把最后一个人都拖下水呢!”陶心猛的出现在魂面前,挡住了魂的去路。
魂看着面前的陶心,心下有些反感,尤其是她的那句,不会有好下场!更让魂心中的愤怒沸腾起来。魂愤怒的推开陶心,恶狠狠的道:“那是我的事!你以为你是谁,别当自己是个救世主!我就是把巫云拖下水又怎么了,她要是真的不需要,谁也勉强不了她!”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就为了一个从没有把你放在眼里的男人,值得你这样糟蹋自己吗?”陶心看着魂的眼睛,天知道缘城和鬼都是死对头,而她们两个是怎样要好的朋友。而现在呢?陶心在魂的眼中,看到的只有陌生,只有冷情。
没有把你放在眼里,糟蹋自我?这两个字眼听在魂的耳中,的确让魂的心瞬间裂开一道口子。两人注视良久,魂终于扯出一抹苦笑。
“你知道吗?在我失忆的那段时间里,蛇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他知道我的第一个条件代表什么意义。的确,那只是我用的一种极端的方式,去间接地告诉他,我喜欢你,也用那种方式警告自己,他不会属于自己。蛇精通心理学,他当时如果告诉我,我的真实身份,可能我就会收回那个条件。可他呢,他是怎么做的?一如既往,当做不知道,当做没看见!你说,要是你,你又会怎么做!”魂一眨不眨的盯着陶心的眼睛,愤怒的眼神几乎要把陶心撕碎。
陶心也是一愣,蛇真的这么过分吗?可到底是多么冷心冷情的人,才会这样对一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女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坠入黑暗,而无动于衷?
“你恨他了,那你自己去报复他啊,何必要牵扯上其他人呢?”陶心虽然不愿再看魂眼中的恨意,但依旧没有转身,依旧看着魂的双眼。
“恨?也许吧,不过还是爱多一点的。不然我也不会帮他啊,之所以找上巫云,就是因为巫云与他心爱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嘛!我这是在帮他找回自己的初恋情人啊,他应该感谢我都来不及。”魂脸上露出令人恶心的假笑,眼神却偏偏装的无比真诚,女人就是天生的演员!
“爱一个自己恨的人,你以为我会觉得你很伟大吗?不!在我眼里,你就是蠢,而且是蠢到无可救药!”陶心终于露出了自己的脾气,对着好友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
“不,我这是勇敢,敢爱敢恨,不像你!你这个蠢女人!我要是你男人,也会不要你,因为你从来不懂争取,不懂珍惜,活该你失去一切!”魂也什么都不管了,硬是撕开了陶心表面上的乐观和阳光。
陶心看着魂的眼神,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更加陌生了。“勇敢,如果再一次,或者是接二连三的打击,不知道你的勇气,究竟还会剩下多少?那敢爱敢恨的宣言,还能在你身上背负多久?”陶心低垂着头,也不再看魂了,失魂落魄的往缘城的方向而去。
魂看着陶心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愧疚,那件事,是她永远不愿提起的伤疤。而她,就在刚才,居然就那样狠狠地撕裂了她隐藏了几年的伤口···自己爱上的,是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可她,又何尝不是呢!她又是有多大的勇气,才能继续带着对那人的爱,苟延残喘的活在世上···
风狂坐在大殿的首位之上,眼神冰冷的看着下方的人。今儿是过年,大殿门口飘着零零碎碎的雪花,天气也是寒冷异常。殿中摆放了好几个炭盆,却依旧有些冷。
有位大臣建议关上殿门,只留几扇小窗通风,如此应会暖和一点,却被风狂一句话罚去烧炭盆去了。可怜那大臣,本来在大殿里好好的烤着炭盆,只因一句话,却要跑去在大雪地里烧炭盆,烧的着吗?可见是皇上故意找了个理由,将他赶了出来。那位大臣气的都想用冰冷的手,狠狠的扇自己几个嘴巴子了···
风狂望了殿门许久,依旧没有见到那抹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眼中不由闪过些许挫败。
“云妃娘娘到!”就在风狂准备开口让人关上殿门的前一刻,终于听到了太监那独有的嗓音响起,风狂也不知是为何,心中忽的就有了一丝悸动。
终于,一抹藏青色的人影,腰间配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修长的身影立在大殿中央。清瘦而又未施粉黛的脸庞,高高束起的长发,清冷决然的气质,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迷了他的眼。
“臣妾给皇上请安,今日乃新春佳节,臣妾愿舞剑一曲,祝愿皇上圣体安康。”仅仅是说明来意,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风狂的嘴角扯出一抹笑,这人依旧一如既往,这样的她,明明是那般讨他嫌,可为什么他又舍不得杀了她?
呵呵,杀了她岂不是便宜了她,也便宜了樊恭枢嘛!他就是要好好折磨她,折磨她这个樊恭枢的女人。他就是要让樊恭枢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对,就是因为这样。
剑随声起,藏青色的身影,与银色的剑光交相辉映,曲,是她随口唱的,却别有一番韵味。巫云虽然是个女儿家,但毕竟上过战场。那剑舞的,既有女子柔软的形,又有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力,美与力的结合,是那样的完美。那样的博人眼球。就连左右两旁的妃子,都顾不上嫉妒了,只感觉这剑,舞的真是非常不错。其实她们也没什么好嫉妒的,这个女人和皇上的那点事,早传的满皇宫都知道了!
巫云舞剑完毕,执剑行了一礼,便欲告退。风狂的眼中闪着愠怒,这女人,表演完了,连一句话都不说便打算走吗?他岂能让她如愿!他要让她知道,现在的她是谁!
“爱妃,你今晚便留下吧。”带着淡淡戏谑的声音,传入了巫云的耳中。
巫云浑身一震,猛的抬头,眼中隐隐带着疯狂的恨意。这种把戏,他没有玩够吗,她却连听都听够了!每次传召,都让她站在外面呆一夜。虽然她同样不想侍寝,可非要站在外面,等受够了宫中之人的羞辱,才让她离去。同样让她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打击。这次,又是同样的戏码吗?可是,她是真的没有心思跟他玩这些东西了!
果然,听到留下这两个字,殿中的一众女子便纷纷笑出声来。这次,又可以看见这个故作清高的女人出丑了。
看到巫云眼中闪现的恨意,风狂的胸口忽然略过一抹不舒服的感觉。又听到这帮女人的笑声,心中的那抹不适感,便变得更加强烈。他知道这种不适感是因为什么,因为当初在离落面前,看到离落受伤,他也会有这种感觉,那种淡淡的无奈。只是,他何时在意这个女人了,他今日是怎么了?
巫云没有理会风狂,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便走出了殿门。一开门,寒冷的冬风便刮了进来,巫云站在门口的位置,少不了要受到寒风的侵袭。果然,门一开,寒风便立马灌了进来,灌进巫云的四肢百骸。身不由己的,她哆嗦了一下,然后便正了正身子,无比清冷的跨出殿门,然后往左边走去,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哈哈哈哈,皇兄,看来今晚,你的美食又要在外面吹一夜的冷风了!哈哈哈哈···”风清看着对面的风狂,以往他都是笑着的,可现在他却是一副,谁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似得寒着脸,立即止住了笑声。
“皇兄,以往那女人站在外面,你哪次不是笑的前俯后仰的。可这次,你是怎么了?”风清看着风狂的脸色,心中涌出了一个无比惊悚的答案。“皇兄,你该不会?”
“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对那女人动心,你想多了。”风狂随意的摆摆手,谁知某人笑的更灿烂。
“皇兄,我可没说你是对人家小女子动心了啊,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好了,不打扰你春宵一刻值千金了,我就先走了。”清风作势就要起身,却被风狂一把拉住。
风清看风狂的眼神有些严肃,索性也就不在吊儿郎当的了。“皇兄,先别说她曾经是别人的皇后,就单单是她恨你这一条,都可以秒杀你们之间可能诞生的一切了,皇兄你还是好好想想吧。”风清拍了拍风狂的肩膀,起身便离开了。
风狂坐在那里,想了一夜,觉得风清说的很有道理,她恨他!他没有勇气,去接受,去爱一个,早已恨自己入骨的女人!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那女人,瑟瑟发抖的在寒风里站了一夜···
蓦地,风狂笑了···这笑是啥意味,大家自己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