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都鬼城,起源于两千多年前的大汉帝国,被人们传为“鬼国京都”、“阴曹地府”,是人类亡灵的归宿之地。
经过几十年来消灭封建迷信的举措,这个听起来阴森森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了国家四A级的旅游区了。听起来很讽刺,鬼城的鬼比人还少,鬼城的人比鬼还精。
我和张饶乔意涵下了火车,出了站,来到了这个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赫赫有名的“亡者之城”。
冥河界到人界有三条通路,一条在封神之战时被接引圣人打碎;另一条由白玉会所镇守,现在不知道还存不存在;至于这最后一条,就在这个“巴子别都”之下。
丰都站位于丰都县城西南边,县城不是很大,但也比我老家大上不少了。我们三个人打车到了县城里,此时正是刚刚入冬,这里毕竟是南方,天气比北方暖和不少,我们穿了个棉衣就过来了,可一下车才发现,这里并不是想象中的温暖。
反是冷的奇怪。
我们先去找了个宾馆,如今也不是什么旅游的黄金旺季,但旅馆还有余房的却少得可怜。在大街上转了一个两个小时才找到一个还有几间空余的小旅馆,订了最后的一间双人房。刚把东西收拾过,我就迫不及待的冲个热水澡,洗去疲乏与寒冷。
冒着热气的水流从龙头中喷了出来,我闭着眼,冲洗着头发上的泡沫。这小旅馆居然还送洗发露,虽然有些杀眼睛,泡沫出的也不多,但还是让我感受到了浅浅的宾至如归。
“饶哥啊,这儿没香皂,你去下边买一个吧。”
没人答话,门外是一片寂静。
我冲干净头发,将门打开一个小缝,头探出去,看见的是一片漆黑。
他们去哪了?
我们这个房间是最后一间,刚进来时就发现这个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个灯泡释放着自己的力量。现在这么黑,应该是灯泡憋了,他们下去反映情况了吧。
我这么想着,头又缩了回去。
不对!
这屋子里有鬼气。
“应该是鬼域吧。”我自言自语道。能将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拉进鬼域,看来这货的修为应该不低。
最起码也是个厉鬼。
我无语的摇头苦笑,不愧是鬼城,随便进个小旅馆都有鬼物,虽然对我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是洗澡的时候还被人拖进鬼域里就不是什么让人忍得住的事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是不是女鬼?
你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都被这货看光了?
你怎么知道她会不会再去跟别的鬼谈论我那健美的身体?
我摸着微微下垂的肚子,微怒,破除幻境的两个卦印一掐,我又站回了淋浴下,面前是一个穿着灰布衣的小厉鬼,正呲牙咧嘴的用血红的眼睛瞪着我。
倒霉孩子你惹谁不行,非来惹老子?
“雷泽归妹,声潜湖泽,左掐震字,右合兑字,天理有罚,无声有杀。”
这里毕竟是县城,人多眼杂,“雷泽归妹”印无声无息,威力不小,正是驱鬼的首选。电光中那鬼东西被我打到,化作烟雾而散。
我擦干身体,换上一套新衣服,再出去看时,灯泡是亮的,张饶和乔意涵也在。
我等他们两个也收拾冲洗完之后,带着他俩去县城转一转。我在后面拿钥匙,临走时回头又看了眼我们住的尾房,摇摇头,大步走出了旅馆。
大家都知道,住旅店不能住尾房。因为在走廊尽头的房间入住率会较低,人气会较弱,阳气不足,容易招聚阴灵。这次我本来想到了这一点,可是自恃有修为在身,没有防备,在洗澡时被阴了一道,着实不该啊。
怎么说我们来丰都也是带着“旅游名山大川,保持身心健康”的目的,不去别处玩一下那可说不过去。花了点钱,找了个本地人当向导,我们的旅游之路也就拉开了序幕。
让本地人当向导有好处也有坏处,他们不是导游,对这些从小就开始看的景点有自己的见解,他们知道这里好吃的东西都在哪里,而且他们也不会带着你在商场里走上一天。
可是坏处也有,一是不像专业导游那么口齿清晰,思维缜密,讲解要看景点内的介绍;二是交流上的问题。
我们请的这位大哥五十多岁,姓叶,我叫他一声叶叔,是小旅馆老板的朋友,为人不错,挺豪爽的,说起来的笑话也能引得张饶发笑。
张饶听得懂重庆话,也有着流利的像本地人的口音,让叶叔以为我们都是主城来的观光客。可我和乔意涵听着这两位年龄加起来差不多一百岁的大叔用川普聊的热火朝天,总会怪怪的。
“这两个娃儿咋子没得兴趣撒?”
叶叔看着在后面一路无语的我俩,问张饶道。
张饶用他俩内向为借口,搪塞了过去。
叶叔也没多说,嘱咐我们别走丢了就又和张饶谈起中俄关系的发展史了。
我看着低头玩手机的乔意涵,也乐得清静,一个人看起了身边的风景。
来到丰都最不能错过的就是鬼城了呗,叶叔带我们走了不少挺有名的古迹,像什么奈河桥、鬼门关、十八层地狱、哼哈祠、报恩殿、望乡台……我们都转了一圈,张饶眼尖,还看见了山上苏轼和陆游的碑刻,免不得又照了几张相。
当我们走到财神殿时,还没来得及迈步进殿,就被一道白影撞个满怀,低头一看,是个小孩,十多岁的样子,穿了件白色的破旧羽绒服,头上顶了个毛线帽,两边挂着的毛球都烂了,长得倒是挺白净的,小眼珠乌黑。
“没撞坏吧?”我站住身,问他道。
“不碍事。”他回了一句,想到不对,急忙跑走了。
“你不看看你身上少没少东西?”乔意涵仍是玩着手机,但是明显是对我说了一句。
“能少什么,你想多……我靠!我钱包呢?”我本来没想太多,但是真的摸了摸口袋后,我就发现我放在怀里的钱包不见了。
“哎,不让人省心。”乔意涵嘟囔一句,还没等我有什么表示,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和张饶一说,就让他和叶叔先走着,我在这里等着。
张饶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知道有我在也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就同意了。
我在财神殿附近的一个休息区等着乔意涵,没过两分钟就听见身后传来乔意涵的声音。
“小贼和钱包我都带回来了,钱包归我,小贼归你。”
“放开我,你个妖怪!”
“小同学这么说话可不好哦。”我把那倒霉孩子一把抓过来,堪堪躲过乔意涵的含怒一拳。
“你就是江澈?”
他没有再管气得鼓鼓的乔意涵,反是问我道。
“是啊,怎么了?”
“你来这里也是为了鬼公子出世?”
“什么?鬼公子出世?!你仔细说说!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谁?”
他说他没有名字,只有个代号叫幼狐,是蜀山里一个叫“空手门”的小门派。不要以为这个门派在修炼空手道,他们本是蜀山剑派修炼速度的一支,后来逐渐衰败,竟开始练起了“妙手空空”这个功夫,从此一发不可收。
“大道三千我取其一,谁说偷不可入道?”这是他们门派的祖师说的,貌似很有道理。虽说成了个“小偷门派”,但他们还是修仙门派中的一份子。知道的事情一点也不比我们少,况且他们更接地气,简直是小道消息中的“baidu百科”。
再来说说“鬼公子”。
鬼公子不是鬼,而是一种从冥河界偷跑出来的黄泉之气,与人界的生气反应而形成的一个独特的生命体,没有意识,对修士也没用。
但他对人界的鬼物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补品。
到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焰落会让我来酆都。
这个“伪鬼兵”一定不会放弃这个“鬼公子”的,先来这里,那就是以逸待劳,胜率大增。
好算计啊。
我握着“幼狐”的手腕,回忆着焰落临走时的猥琐表情,却没注意到怀中的手机也进了他的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