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死。”
我用了异常严肃的声音。着实让面前的人吓了一跳,老道好容易稳住了心神,像是被噎住了,说道,“姑娘,当真是与众不同,旁人都是求生,姑娘却是要求死。敢问姑娘为何求死?”
老道的毛笔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我决定说实话,“好吧,其实我是来求两个字,诞辰。”
“哦,敢问姑娘,是谁的诞辰呢?”老道此时终于像是松了一口气,道士的架子却再也没有了。
“恩……我只能说,是一个男人。”不想说出顾子规的名字,只能这么的含糊的说着。老道却是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继续捋着胡子说道,“贫道明白了,姑娘是要求姻缘。”
“姻缘?”什么?对这两个字都很陌生。
老道感触颇多的说道,“恩,就是一男一女对彼此的关系的神化界定。有说是缘分天注定,有说是福薄缘浅。总归,姻缘,着实是古今谈不尽的话题。”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很有趣的词语。姻、缘。最起码,听起来很美妙。
“对,我就是来求姻缘的。”
“那就请姑娘写个字吧。”
咬着毛笔,我有些尴尬,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瞎子老道,绞尽脑汁的想着写些什么,这种时候,我总算是知道顾子规的良苦用心了。终于,像是灵光一闪,我埋头在宣纸上画了起来。
“好啦,我写好了。”我把纸递给了老道,想看看他到底会怎么看到之上的东西,岂料老道连接都没有接,捋着胡须说道,“姑娘是画的一幅画吧,如果,贫道没有猜错,这幅画上的人就是那位公子。”
磨砂着纸张,指腹微微胀痛。我应了一声,心头有些被侵犯秘密的感觉。
“斗海微雨话苍茫,听风琴骨血霓裳。落心满怀失情愫,禅动鸾星尽无望。”老道遥望远方,静默吐出这句话。我像是有什么预兆的,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回府的路上,我抚着画上题的诗,莫名的悲凉。虽然,我从不知,这其中的含义。
叶轻竟然站在我的门前。我有些惊讶,问道她来这里的目的。“来找你吃饭啊,苏姑娘。”我不想去看她标志性的美人痣,推门而进,却被满桌的饭菜给惊住了,说道,“我记得,叶轻,我们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好到可以随意的请彼此吃饭吧,况且我今天还不想和你吃饭。”
“还有一个人呢!苏姑娘。”叶轻恶作剧似的从我的身后钻了出来,然后朝我挤眉弄眼。我及时受教的向边上看去,一个消瘦许多的人正站在那里,如往常一般,挥舞着手里的毛笔,像是没有失明。我叫了一声,顾子规立即抬起来头,应声道,“苏啼。一起吃饭吧。”
我想都没想的点头答应,叶轻还在我的身后,掩嘴不住地笑出声。我因为这种调笑,全身都烧了起来。顾子规走近,一只手握着竹杖,一只手正好落在我的发间,一阵电击般的激流从发间传到全身。我努力地低着头,不想让叶轻知道自己这种奇怪的感情,还有奇怪的烧灼感。
我端着碗,死命的咬住筷子。忽视不了身边的这个人,拼命想找一些其他的事情掩盖此刻自己的尴尬。叶轻正好提供了锲机。“苏姑娘,你今日去算了命吗?方才送东西的老赵告诉我的,你可是在那里呆了不少时候哦。”我听出了叶轻的探寻,但是此时解决尴尬比隐藏自己的秘密更重要。
“恩,我去求姻、缘”我特地把我认为最好听的两个字说的慢一点,可是结果没有预想中的好,反而更加的尴尬。
“你去求姻缘?”问的不是叶轻,居然是顾子规。
我真的是很确定自己一定是弄错了什么事,不然,为什么顾子规一副严肃的模样,叶轻则是看好戏的表情。“苏姑娘,你还未及笄,竟然就考虑未来夫君的人选吗?”叶轻的话更让我恨起了那个瞎子老道。
“姻缘,就是未来夫君吗?”那我画了顾子规,所以,那个老道绝对是把顾子规当做是我的夫君了!
“苏啼。有什么原因吗?”顾子规停下了筷子,天知道,顾子规吃饭,即使是说话,也不会停下的。这下子,真的很严重了。叶轻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先生,怎么就不好奇苏姑娘求得另一个人是谁吗?”
我恼怒的看了叶轻一眼,闷声闷气的说道,“我只是想知道,诞辰是什么东西,这个不是我想要的。”我多想说,自己也是受害者,我也被瞎子老道骗了好不好,虽说最后我耍无赖的没有付钱,但是现在看来,也是他骗我在先啊。可是如果说了,叶轻这个女人,就会有笑个不停了。
饭桌上,静默了半晌。
叶轻说道,“先生,是不喜欢诞辰的。苏姑娘还是莫要再提了。”
我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的,看着叶轻,得意洋洋的模样。再默默,看着顾子规无言的端起碗。我自知罪孽深重,那个时候,多想让上天拍一道雷劈死我。或许,今日在那里,我真的应该求一道寻思的法子。
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
顾子规直到走之前,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叶轻拉住我,靠着门框,轻语道,“我劝你。你还是不要做无用功了,先生,怎么都不会喜欢上你这个丫头的,还是敌人的亲人,哈哈,那就更不可能了。”此时的美人痣映照着月光,更显得妖媚,双眼迷离。
我甩开她牵制我的爪子,冷笑着说,“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和顾子规之间的事情,根本就不用你来多管闲事,我知道,顾子规这段时间很信任你,出穿住行,让你前后跟随,那又如何呢。”
“如何?我可是先生最爱的人呢,但是你,实在是太碍眼了。”
“最爱?”我笑出了声,为这女人的自恋鼓掌,“要不要我告诉你,亲眼看到他的决绝,你就会知道,顾子规此生,没有爱。”
“你只是嫉妒!嫉妒我能够贴身跟在先生左右。”叶轻所有的情绪顷刻间爆发出来。所有礼貌的虚假面孔都被戳破。
“你信不信,就算你明天即可死了,顾子规也绝不会有一丝的惋惜!”
也许是我的这句话刺激到了叶轻,使得她泄露了一些事情。“你又比得上我吗?你只是个总会给先生惹麻烦的黄毛丫头!如果不是你,先生又怎么会伤的那么重!”
我像是忽然想明白了,“顾子规受伤了?因为我?”语气的缓和,使得我的气势也跟着降下,叶轻抓住这一点,一把将我推到了地上,嘶吼道,“对啊,因为你,先生还要不知道多久才能够痊愈。要不是你一心只关心自己,先生何苦去帮你收拾烂摊子,还被冷漠天他们打成重伤!”
我失神的盯着铺着一层水的地面,脑中只剩下顾子规苍白的画面,全身僵硬不知,更不知叶轻是何时走开的,也许,骂累了,就走了。但是,我又该怎么办?还不如不知道。把自己所有的错失都推给不知道,不记得。
我的自私,已经不止一次的害了顾子规。想到此,手掌的冰凉,渐渐被感知,擦伤的疼痛慢慢的增强,而我一点一点失去对外界的感知。
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倒下来的时候,脸靠在湿硬的地面,只有在这种时候,眼角的湿润才不用刻意的隐藏。因为,我独自躺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在意,今晚的露汽是否真的那么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