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躺在轿子里的李自然翻了一个身,他的腿碰在了女人的腿上,而且极其嚣张地压了上去。
女人厌恶地将李自然的腿撤下去,李自然就被弄醒了。他懵懂地睁开眼睛,看见和他肩并肩坐着一个模样雍容华贵,风韵如同牡丹盛开的女人,脑子里便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点。
他不认识这个女人!
女人作出神情不悦的样子冷冷地瞟了一眼李自然,不冷不热地说道:“你打算多久把魁花楼的绣娘从窑子里赎身出来,然后娶回家做你的三房姨太太啊?”
李自然被身旁女人莫名其妙的问话整迷糊了,幸亏他反应奇快,立刻意识到坐在身边的这个女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和自己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于是急中生智地说:“我多久说过要将绣娘赎身出来?”
李自然的话似乎早在女人的意料之中,嘴角抽扯着冷笑道:“你还不承认吗?那天花子虚在我的面前已经说漏嘴了。”
尽管李自然现在依旧云里雾里地搞不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他可以顺着女人的话做试探性的摸索,于是说:“花子虚给你说什么了?”
女人说:“他给我说了些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李自然故作忿忿不平地轻声骂道:“这个花子虚,嘴巴怎么就没有一个上锁的时候。”
女人冷哼道:“一群狐朋狗友!”
李自然装作无言以对地不再吱声了。
聪明的李自然知道,坐在他身旁的这个女人一定就是他的大老婆了。确切地说是西门庆的大老婆了。而且这个老婆对他或者说西门庆而言,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李自然为自己怎么才能完全进入到西门庆这个陌生的角色动开了心思。因为他觉得这辈子能够当一当西门庆,对于男人而言还真是个三生有幸的事情。就拿现在坐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来说,依旧是一个不可多见的美人儿,而且举手投足间还显示出成*人的无可挑剔的风韵。
这西门庆的艳福可真是不浅啊!李自然情不自禁地暗自叹道。
就在李自然正为自己该怎么进入到西门庆这个角色费尽心机地犯着愁的时候,大轿子外突然传来一阵疯狂的犬吠声。接着又传来莫管家对吠犬的呵斥和驱赶的声音。
李自然身旁的女人这时骂道:“哪儿来的野狗?叫得这么凶!”
李自然正要说话,却突然听见轿子外面不是一条狗在叫,而是一个男人在疯狂地怒吼:“轿子里的是假西门庆!我才是西门庆!我才是西门庆啊!我日你们妈!你们把假西门庆抬到生药铺子里去干什么!快把这杂种赶走!”
李自然一听这声音,连头发根都直竖起来了。我靠!是谁一下子就把老子的老底给揭出来了?这究竟是咋一回事呢?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李自然脸色陡变地瞟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女人好像对外面男人的喊声充耳不闻,秀眉微皱地闭上眼睛,根本不理会外面那个男人的疯吼。
难道外面那条野狗的吠叫只有他李自然才可以听得懂?李自然突然间想到。于是他欠直了身子将帘子掀开一道缝,果然看见一条哈巴狗就像疯了一般地边追逐着轿子边狂吠不止。也许是被遗弃成流浪狗的缘故,原本纯白的皮毛沾满了风尘,显得又黑又脏,整个透露出一种猥亵和恶心的样子。
莫管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流浪哈巴狗恶狠狠地砸去,流浪哈巴狗灵巧地躲开了,过后又不依不饶地追逐着轿子狂吠起来:“莫管家!我日你先人!我*八辈子祖宗!你把假主子抬回家里去了,还用石头砸你家主子。你狗日的不得好死!”
莫管家已经被哈巴狗激怒了,又捡起一块石子朝着哈巴狗使劲砸去,这回莫管家使出的力气极大,准头又极好,石子狠狠地砸在哈巴狗的左后腿上,哈巴狗惨叫一声:“哎哟!我的腿啊!”便汪汪地哀叫着一瘸一拐地往一边跑去。
看着眼前发生的这喜剧性的一幕,李自然开心极了。原来这些人果然听不懂这条流浪狗的叫声。我*!这世界真的是太神奇了!奇迹怎么这么容易就在老子的身上发生了呢?从现在起!老子就将是*尽天下美色的西门庆西门大官人了!
李自然内心里一阵狂笑地大声呐喊道!
看着李自然脸上露出得意的坏笑,身边的女人冷冰冰地说道:“你在笑什么?不就是一条野狗吗?有什么好笑的?神经病!”
李自然立刻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朝女人说:“那条野狗怪可怜的。兴许是被狠心的主人遗弃了。我想收养它!”
女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李自然,冷嘲热讽地说道:“哟哟哟!西门大官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善心了,居然对一条流浪狗也动起恻隐之心了。”
李自然说道:“你不懂。我凭直觉感到我和这条哈巴狗有着不浅的缘分。俗话说狗来富,猪来穷。兴许这条哈巴狗是给我带财来的。”
女人撇了一下嘴,说道:“你这辈子除了做发财梦,嫖女人,你还能做什么?”
李自然不再理会身边的女人,居然吩咐莫管家住了轿……
见八抬大轿停了下来,跑到一旁的菜地里撒了一泡狗尿的流浪狗变得越加的疯狂起来,对着轿子狂吠不止:“坐在轿子里的杂种你给老子出来,你他妈的哪儿来的?竟然敢冒充我堂堂的西门大官人,你他娘的是不想活了!你快给老子出来,老子不生吞活剥了你个杂种才怪呢!”
李自然想,这个被变成狗的西门大官人一定是疯了!连做狗也形象猥亵,言语粗俗。既然你丫的都被变成一条流浪哈巴狗了,我还怕你干啥呢!就你那可怜相的身子骨,老子一脚就可以将你丫的踹死。不过老子既然听得懂你丫的在狂吠些什么,老子就可以利用利用你。你丫的要是真不知好歹,老子再一脚把你丫的踹死也不迟……
想到这儿的李自然于是从大轿子里走出来了。
外面的阳光还真是晃眼,明晃晃的弄得李自然的眼睛很不适应,鼻子也痒痒的想打喷嚏,但终归还是忍住了……
野狗西门庆一见李自然从轿子里器宇轩昂地走出来,狂吠得更加凶悍了,龇牙咧嘴地朝着李自然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恨不得一口将李自然撕了个粉身碎骨,大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味道……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样的气谁咽得下啊!也难怪野狗西门庆会这么歇斯底里了……呵呵……
看着气焰嚣张的野狗西门庆,李自然冲着西门庆笑了,他不紧不慢地俯下身,掸了掸粘在鞋尖上的泥土。
野狗西门庆一见李自然俯下身,以为李自然又要拣石头砸它,慌慌张张地往一旁的菜地里边吠叫边躲。李自然一见野狗西门庆居然是这么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的恣意洒脱了……
野狗西门庆也意识到凭现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要扳倒这个冒充者是不大可能的了,吠叫声里充满了悲哀的情绪,他朝着李自然吠叫道:“你为什么要来冒充我?老子上辈子做下了什么损阴德的事情,才让你这么一个狗杂碎抢了老子的位子……老子的名,老子的利都是靠老子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啊!一夜之间就被你个狗杂碎全夺走了,你个狗杂碎于心何忍啊!苍天啊!大地啊!这公平吗?这不公平啊!”
这时,李自然笑嘻嘻地朝着面前的野狗西门庆说话了:“你还不住嘴吗?老子是看你可怜才打算收养你个龟儿子的。你现在都混成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了,你还在老子的面前嚣张个啥玩意儿?当心老子招呼一声,把你当一条疯狗来围捕,你这条小命就算玩完了。别在老子面前叫嚣了,省省吧!面对现实,随遇而安吧!你要是听老子的招呼,兴许你还有好日子过,你要是不听老子的招呼,老子立马就灭了你,你信不信?”
野狗西门庆听了李自然的话,立刻就禁声了,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低吟声,好像很屈辱……
李自然又冲着野狗西门庆微笑了……
莫管家和轿夫们见李自然朝着这条流浪野狗说了一通人话,这野狗就安静下来,都觉得太奇怪了,觉得这个西门大官人对一条野狗也很有一套的,难怪对女人这么得心应手。这家伙还真是有点手段啊!
李自然继续对野狗西门庆说:“你现在就是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知道么?你要端正态度,摆正位置,不然老子还真不会收养你。到轿子里来吧!”
李自然说完又转身进了轿子。
野狗西门庆觉得李自然说得也有些道理,就念念有词地小声发泄了几句,几个小纵步就窜上了李自然的大轿子里。
进到大轿子里的野狗西门庆一看见自己的大老婆,狗眼里的泪水哗地就下来了,低声冲着大老婆呜咽道:“月娘,念在往日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你快去找个道士给我作个法事把我变回来吧!你看你的老公都成什么模样了。”
大老婆吴月娘根本听不懂这条又脏又臭的野狗在说些什么,慌忙捂了鼻子抱怨李自然道:“你还真把这么肮脏的一条野狗带上来了,快将它赶下去,好臭哦!”
野狗西门庆听见吴月娘说要赶它下去的话,眼睛里委屈的泪水流淌得更加汹涌了,它一时间忘了自己已经是一条野狗的身份了,居然上去讨好地蹭了蹭吴月娘的裙裾。吴月娘发出一声大惊小怪的尖叫:“快将这个肮脏的玩意儿弄下去……”
李自然一见野狗西门庆得寸进尺的如此有失体统,撩起脚就朝着它踢了过去。野狗西门庆瘦骨嶙峋的狗屁股被踢了一个正着,发出嗷嗷地惨叫,但就是不从大轿子里下去。
李自然恶狠狠地朝野狗西门庆呵斥道:“缩到一边去,再不知好歹,老子就把你丫的撂河里喂鱼。他奶奶的,还得寸进尺了……”
悲愤屈辱的野狗西门庆只好规规矩矩地走到大轿子的帘子边上可怜兮兮地卷卧了起来,那双泪眼迷蒙的狗眼一眨不眨地盯看着轿子里的李自然和吴月娘。这丫的心里死也不服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