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来到周凸寅的跟前,举着斟满酒的杯子朝周凸寅说道:“刚才我武松真不知道是周老爷你老人家来了,有不恭敬的地方还请周老爷原谅。我武松自裁三杯,以罚不恭不敬之罪!”
周凸寅对武松这个人似乎没有太大的热情和兴趣,一言不发地冷眼看着武松。
武松对周凸寅表现出的冷淡也不在意,很江湖很爽快地自饮了三杯,然后用手背一抹嘴唇,又斟上一杯说:“三杯罚过,这一杯就算是我敬周老爷的了。”
说着把斟满酒的杯子平举在周凸寅的眼前。
周凸寅还是用冷冷的眼神看着武松武二郎,没有动。
武松又显得有点僵了。
李自然的脑瓜子挺机敏,他站起身,给周凸寅把酒斟上说:“老哥,既然武松这么有诚意,你就接了他这一杯酒吧!”
这时周凸寅却不紧不慢地朝李自然说道:“老弟,你别掺和,我不是随便什么人敬酒都接的。”
周凸寅说这样的话既出乎李自然的意料也出乎武松武二郎的意料。
武松武二郎的一双豹子眼睁得有点大了,他似乎有点理解不了这个周凸寅了。
师爷这时也上来打圆场,客气地朝下不了台的武松说:“武英雄,我们老爷一会儿还要接见一位很重要的人。酒是真的不能再喝了。这杯酒我来替我们老爷喝了吧。”
说着将桌子上李自然斟的那杯酒端起来,和武松一直端着的酒杯碰了一下,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而武松武二郎却突然将酒杯朝地上啪地一摔,酒杯被摔了个粉碎。
武松一言不发地抬腿走出了酒馆。那几个青皮也慌慌张张地溜了出去。
周凸寅的脸阴沉下来,有电闪雷鸣的迹象。
师爷这时对周凸寅说:“老爷,你真不该给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周凸寅这时却说:“我为什么要给一个混混面子。给了他面子,我一个堂堂的县太爷的面子不就显得太浅薄了。也他妈不掂量掂量,他有什么资格给老子敬酒?自找没趣!”
师爷却说:“老爷,你今儿个是微服出行,武松按江湖规矩给你敬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周凸寅说:“我是看不惯刚才进来时他的那股子嚣张的样子。不就打死一只病虎么?还真把自己当成一根葱了!”
师爷说:“老爷你还真不能这么不待见武松。打虎英雄的名号还是你给他弄得呢!”
周凸寅这时显出很不耐烦的神情说道:“好了,我们犯不着和这样的一个人较劲了。你还是到门口去看着点吧。万一钦差大人从门口过去了我们还不知道呢。”
师爷说了声是,便又坐到了门口。
这时,李自然的眼前一亮。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杵着一根棍子,手里端着一个破碗从门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这不是在县衙门口出现的神秘的大师兄么?
看着大师兄,一股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油然而生,这可是在遥远而且不可思议的宋朝遇见21世纪的熟人啊!能不亲切吗?
李自然又激动又讶异,差点就从凳子上站起来了。
大师兄对李自然却是显出视而不见的冷漠,径自一瘸一拐地走进酒馆,寻了一张桌子坐下,从褴褛的衣襟里摸出一坨碎银,很霸气地朝柜台里的酒馆老板喊道:“老板,上酒上菜!”
酒馆的老板从大师兄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注意上了他。原本以为大师兄是进酒馆要饭行乞的,已经做好了要将大师兄驱赶出去的准备。没想到大师兄居然在怀里摸出了碎银子,而且动作霸气地道,于是立刻转了脸色,朝店小二使了使眼色。店小二立刻就上去给大师兄一边擦桌子一边朝内堂喊上酒菜的话了。
李自然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气定神闲的大师兄。这时的李自然看大师兄的表情既热切又有点可怜巴巴的。
周凸寅这时也发现了李自然的神情有点古怪,说:“西门公子,一个乞丐有什么好看的?”
周凸寅的话让李自然回过神的,才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慌忙收回了眼神,说道:“我只是觉得他有点眼熟罢了。”
周凸寅呵呵笑道:“一条集镇上,敢放下面子混乞丐的能有几个?你当然眼熟了。”
李自然附和着笑笑……
这时,店小二已经手脚麻利地给大师兄上好了酒菜。大师兄倒上酒,喝上一口,突然唱起了小调——
现如今你花天又酒地可知你父母在外间受尽人欺不孝子你闯祸逃遁留下祸患不问不理异界风月虽是千般好万般娇你还是要转将回去你那一身的臭皮囊终究要魂灵附体……
大师兄唱出的小调令李自然坐立不安,这不是分明在唱自己吗?他很想站起身走过去,向大师兄打听一下身处在21世纪的父母的情形。他想起了可怜的父母。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了他的眼眶……
李自然的反常表现令周凸寅心生疑惑,他一脸不解地望着李自然说:“老弟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伤感起来……”
失态的李自然慌忙拭了眼泪掩盖道:“我眼里突然进了灰尘。”
周凸寅不相信李自然说的话,还是很不真切地看着他。
这时,却见师爷突然起身朝周凸寅喊道:“老爷,钦差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