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一下,你在人事部副经理这个位置已经做了将近六年,这确实是长了点,不过同时也丰富了你的工作经验,这未尝不是件好事。”秦科长若有所思地说,“老刘,你也清楚人事部是公司一个相当重要的部门,要想做一把手,那是需要非常丰富的工作经验。虽然时间呆长了会让你郁闷,但从某种角度来看,这何尝又不是件好事,他会让你在竞争这个职位上处于优势地位。”
“话是这么说,但有时候未必是这样呀。”刘副经理谨慎地说,“如果没有一定的人脉,就算在副经理这个位置上做一辈子,也不可能升到经理的职位,所以有时候干得时间长未必有优势。”
“老刘,我听出来了,你对我之前的承诺好像有点疑虑呀。”秦科长呷了口茶,眼含笑意地看着刘副经理道,“是这样吗?”
“没有没有,老秦,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刘副经理半真半假地说,“刚才我那么说,只是在作客观的陈述,没别的意思。”
“我希望是这样,省得在你心里我成了言而无信的人了。”秦科长正色道,“老刘,请你相信我好了,我一定会尽力帮你。”
“好,老秦,我相信你,同时也感谢你乐意帮助我。”刘副经理满心欢喜地说,“我想有你的帮助,我的付出会有所收获。”
“那是肯定的。”秦科长果断地答道,“老刘,只要你真心支持公司的改革,努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将来得到重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其实这些话我已经说过了,现在再当你面重复,只是想进一步提高你的信心。总之一句话,只要选对边站,并且心无旁骛地努力工作,那晋职重用应该没问题,只须耐心等待好了。”
“老秦,你的意思我明白。”刘副经理会心一笑道,“你也知道我老刘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答应跟着你老秦干,那肯定会对你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而且一定会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秦科长缓缓地抿了口茶,沉吟了会儿,才含笑着问道,“老刘,你真的愿意帮我的忙?”
“刚才说过我愿意为秦科长做一切,只要我能办到,就一定会努力替你办。”刘副经理信誓旦旦地说句,呷了口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就盯着秦科长问,“老秦,你请我喝茶,不会是为了跟我聊这些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有什么事要交代。”
“火眼金睛呀,老刘,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哪。”秦科长竖起大拇指,笑眯眯地说,“不瞒你说,我找你确实有事要麻烦你。”
“什么事,秦科长?”刘副经理表情倏地变得严肃起来问。
“这事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不知你肯不肯帮我忙呀?”秦科长盯着刘副经理,那样子好像在琢磨什么似的,低声说道。
“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刘副经理郑重地答道,“如果超出了我的能力,就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了。”
“既然我会来找你帮忙,那这事就肯定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否则的话那不是有意为难你吗?”秦科长说,“你也应该了解我,这赶鸭子上架的事,我老秦是不会的,这点你尽管放心。”
“听老秦你这么一说,我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刘副经理表态道,“既然是我能力所能及,那我就一定要努力办好。”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秦科长高兴地说,“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会找借口来婉言谢绝我了,这实在太好了。”
“怎么会呢,老秦,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我能办到,就一定会替你办,绝对不会找借口拒绝你。”刘副经理肯定地答道。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直说了。”秦科长欲言又止地抿口茶。
“说吧,秦科长,我正听着呢。”刘副经理面带微笑地说,“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件比较有难度的事吧,要不然也不会……”
“对,老刘,你说得对,这事的确有难度,要不然我也就不会来找你了。”秦科长点头答道,“事情是这样的,尽管我努力做过封科长的工作,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阻挠公司的改革,而且正变本加厉地挑动别人来抵制改革。尽管他的行为不足以阻止公司改革,但会加大改革的难度,延缓柳翔宇推行改革工作的进程。”
“说实话封科长是铁了心要跟柳助理斗,其目的就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使自己能够稳稳当当地坐在科长的位置上,所以他这么顽固地反对改革,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刘副经理表情轻松地说,“正因为这样,就算秦科长你去做他的思想工作,也只能是无功而返了。至于我嘛,那就更没法说服他了,呵呵!”
“这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想让你去劝他。”秦科长依旧面色温和地笑道,“老刘,我要你做的事,就是把他挑唆别人反对改革的证据说出来,需要当面对质时,麻烦你出面作证就是了。”
“这……”刘副经理心头一怔,一脸为难地说,“虽然我不愿跟封科长联手,但也不想背地里害他,这会让我良心不安的。”
“我知道,你会觉得这样做对不起他,甚至会认为自己卑鄙无耻,是个不够光明磊落的小人。”秦科长抿了口茶,眼含微笑地盯着刘副经理说,“不过我想,如果你是非分明的话,就不会这么想了。相反你会认为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是正义之举呀。”
“这话怎么讲,秦科长?”刘副经理迷惑不解地问句。
“这还用问我吗,老刘,你是个明白人,理应清楚呀。”秦科长温和地说道,“凡是有公私之分,有是非之别,你不想指证封科长,这是个人之间的私事而非公事。封科长逆大势反对公司改革,这是错误的行为,理应受到指责和惩罚。如果你顾及私人交情而不出面指证封科长的错误行径,那就是犯了公私不分、是非不明的错误,甚至可以说是犯了包庇纵容的过错,情况很严重。一旦被董事长知道了,就算不处分你,那也造成不良的印象。”
“这……”刘副经理面露惊愕之色,问道,“有这么严重吗?”
“严不严重,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就不用我说了吧。”秦科长答道,“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如果董事长知道你老秦公私不分是非不明,就会对你产生负面影响,这对你将来的晋升不利。”
听了这话,刘副经理脸色不由一变,惊诧中透出几分疑惧来。他清楚秦科长不是有意拿话来威胁自己,而是为自己好,因此并不反感,反倒内心生出股感激之情来。既然如此,那他就应该欣然接受他的规劝,一口答应把封科长的所作所为供出来,好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他依然觉得这样做不地道,不免犹豫不决。
秦科长一直注视着刘副经理那张又黑又胖的大圆脸,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变化,从中揣摸他的心思。他知道此刻他很矛盾也很纠结,既想不出卖封科长,又想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鱼和熊掌兼得。当然,这种想法很正常,谁也想鱼和熊掌一起抓到手,但现实往往就不让人这么称心如意,只能在两者之间选其一。
尽管刘副经理迟迟没有做出决定,但秦科长愿意耐心地等待,而且相信他最终会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决定。过了会儿,他把目光从对方脸上收了回来,微微低垂着头发花白的脑袋,缓缓地啜饮着清香扑鼻的绿茶,一声不吭地等候着对方的决定。
这的确是个相当艰难的抉择,刘副经理足足考虑了十分钟,才下定了决定。他知道出卖朋友不是件光明磊落的事,会受到道义和良心的谴责,但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只能这么做了。于是,他把紫砂茶杯往茶桌上一搁,目光坚毅地盯着秦科长,沉声道:
“好,秦科长,我愿意接受你的建议,一切照你吩咐的做。”
“老刘,你终于想通了,这很好啊。”秦科长满意地笑道,“同时我也非常感谢你愿意接受我的建议,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好好谢你。你也知道我这人讲义气够意思,不会亏待帮助我的人。”
“瞧你说的,老秦,我这样做不是为了得到你的感谢,更不是想从你那儿得到好处,是因为你把我当自己人,我才这样甘心替你卖命哪。”刘副经理摆出副高姿态,假装诚恳地说句。
“自己人?对,我的确是把你当自己人了。”秦科长先是愣了一愣,紧接着就笑眯眯地说,“老刘,也希望你把我当自己人。”
“就怕高攀不上啊。”刘副经理呵呵一笑,半真半假地说句。
“说什么呢老刘,你是不是有意要挖苦我呀?”秦科长啜了口茶道,“我只是个小小科长,你可是副经理呀,要说高攀的话,那也是我高攀你了。所以要是你再这么说,那就是在拒绝我了。”
“不敢不敢,秦科长,你太谦虚了。”刘副经理赶紧陪笑道,“谁都知道秦科长你是公司的元勋公司的功臣呀,本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甘居这等职位,实在是让人无法不钦佩你啊!”
“抬高我了,老刘。”秦科长又是呵呵一笑,轻描淡写地说,“什么公司元勋功臣呀,那都是我应该做的,没什么好自诩的了。再说公司也给了我该给的一切,甚至还超过了我对公司的付出,所以我一直对自己的境遇非常满意,对公司充满感激之情啊。”
“老秦,别说你的能力,光你这人品,就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呀!”刘副经理抿了口茶,由衷地赞叹道,“你这人确实是高风亮节,令人敬服,难怪在公司德高望众,无人不称赞你老秦啊!”
“过奖了,老刘。”秦科长风趣地说,“不过,麻烦你别再吹捧我了,要不然我会飘飘然不知自己还在地球上呢,哈哈!”
“绝不是吹捧,老秦,我说的是心里话。”刘副经理认真地说,“说真的,秦科长,我非常钦佩你,甚至可以说是崇拜你。”
“别把我当偶像,我可不是明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哪。”秦科长面带微笑地说,“好了,玩笑话就说到这吧,言归正传。”
“好,我完全服从秦科长你。”刘副经理假装恭顺地答道,“秦科长,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一定会尽心尽力把它办好。”
“别的事没有,就刚才那事儿,还请老刘你帮忙啊。”秦科长温和地笑道,“你也知道这事迫在眉睫,最好不要往后拖延。”
“我明白这事的重要性,只有尽快把封科长这块最大的绊脚石搬走了,才能加快公司改革的步伐,好让柳助理提前完成任务。”刘副经理郑重其事地答道,“放心,老秦,我马上就去办。”
“好,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这实在是太好了。”秦科长高兴地说,“至于这事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处理,你应该很清楚吧?”
“虽然我明白处理这类事的方式,但还是请秦科长你指教,因为我认为你肯定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既准又快地解决这个问题。”刘副经理抿茶沉思了几秒钟,然后恳切地说,“请赐教!”
“谦虚了吧,其实老刘你是知道什么样的方式最好的,只是不想对我直说了。”秦科长看着刘副经理道,“好,既然你这样谦虚,那我就不谦虚了,先谈谈我的想法,算是抛砖引玉吧。”
“请秦科长多多赐教,在下洗耳恭听。”刘副经理谦恭道。
“别再这么客气,要不然我得批评你了。”秦科长指着刘副经理呵呵一笑,随即又正色道,“这赐教就不敢了,我只是向你说说我的想法,如果你认为有不妥的地方,就麻烦你指出来,然后再作商议,争取找到一个最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现在我把说说我的想法,其实也简单,就是把这事直接向董事长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