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移花接木李斯荐司马 瞒天过海荆轲会韩厥(中下下)
文立2016-04-08 19:354,268

  韩厥这番仔细而又严肃的问话,让眼前这位医师突然一下子伏地而拜,朝韩厥抱拳相告道:“在下墨家钜子荆轲,受藏山苏代苏老前辈所托,将赵家的孤儿赵武子护送回韩国,并希望韩元帅能扶助赵武子,替他赵家报灭门之仇。”

  “苏代?”韩厥起先还未曾反应过来苏代是何人,才有此迷惑。

  “哦,苏代乃纵横大家苏秦之后,曾与程婴将军有深厚之谊。程婴将军和公孙杵臼两位义士,为了避免藏匿赵家孤儿的消息被他人知晓,假借公孙杵臼的孩儿骗过奸人的耳目,随后也已双双自刎离世,只托了藏山苏代为之照管,所以天下之人只当赵家已绝后嗣,并不知道赵武子实则尚在世间。”荆轲见韩厥尚有迷惑,于是便又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解释给了韩厥听。

  韩厥听罢荆轲的解释,立刻惊呼道:“你的意思是说,赵家武儿尚在人家?!”

  “自然,元帅跟前这位小药童便是。”荆轲满脸洋溢着笑容,看着惊呼而起的韩厥,随手指着他跟前的那位小药童道。

  韩厥顺着荆轲的指示,仔细端详了这位毫不起眼的小药童,才发觉这少年眉目间有股将门的英气,很似当年的赵朔将军,这才连连失声道:“武…武儿?”

  赵武子当年离宫之时,得见韩厥也只是在襁褓之中,当然不会记得眼前这位韩元帅的模样,但是他却业已知晓这位韩元帅便是当年临危救孤的主要人物,而且还和自己赵家的渊源不浅,于是便抱拳向韩厥施礼道:“晚辈赵武子,拜见韩元帅。”

  韩厥一听赵武子这话,顿时眼中竟有泪水夺目而出,惊喜之情已经让他到了喜极而泣的地步,他一把抓住赵武子的肩膀,激动万分地仰头喊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赵公,你终于有后了!”

  韩厥激动过后,又低下头来,朝赵武子道:“武儿,我韩厥受你赵家先祖赵衰举荐之恩,才得入为八卿,与你父赵朔更有八拜之交,今日你来寻我,我便就是你的韩伯父。”

  赵武子得知韩厥与他赵家的渊源关系之后,也是激动之情难掩,更有泪水隐忍不住,

  一下跪地而拜,朝韩厥痛哭道:“韩伯父,我赵氏一门死的冤枉啊!”

  韩厥见赵武子这般悲恸,心中也是十分痛心,急忙扶住赵武子,将其怀抱在自己的怀中,哽咽着说道:“武儿莫哭,韩伯父即便拼上自己这条老命,也要替你赵家洗却这不白之冤!”

  荆轲见他叔侄二人抱头痛哭,也不好多加打扰,只拣了个空隙,自行到茶桌前倒了杯茶水来解渴。

  而此时那个素颜农妇也跟着荆轲一起过去,轻声朝他道:“如此让人动容的情境,荆公子何故不触景生情,反倒一个人独自来这边喝起茶来了?”

  “哎,蓉姑娘又要取笑荆轲了,”荆轲一边心有惭愧地回答那农妇的问话,一边又继续解释道,“这赵家孤儿得以大难不死,真是千古奇事,只是眼下这罪魁祸首还未铲除,所以还不是触景生情的时候。”

  这荆轲口中的蓉姑娘当然指的就是眼前这位化妆成素颜淡雅的农妇的公输蓉。公输蓉听了荆轲这番解释,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赞同道:“荆公子果然是处变不惊,难干大事的奇人。”

  那公输蓉正拿话夸奖这荆轲,那边韩厥和赵武子的叔侄之情也分述的差不多了,这才四下里寻找其荆轲来。韩厥见他和公输蓉在一旁,便起身走了过来,朝荆轲抱拳致谢道:“侄儿赵武子受义士护送之恩,韩某感激不尽,荆先生要何赏赐,尽管直说,只要韩某所拥有的,愿一并送于先生。”

  “元帅可别叫我先生先生的了,荆轲不过是个江湖粗人,为了掩人耳目,才易容至此,”荆轲一边说着,一边拿掉了下巴下的那小撮假羊须,露出一副放荡豪爽的气概来,朝韩厥继续说道,“眼下还不是谈赏赐的时候,赵武子若是想要替他赵家洗清冤屈,恐怕还得费一番心力。”

  韩厥听闻荆轲有这番见地,连连试问道:“不知荆兄弟有何高见?”

  “在下听闻残害赵家满门的恶贼屠岸贾在韩国深得韩王的宠信,恐怕轻易动他不得,若是想彻底让他原形毕露,恐怕还需一人相助。”荆轲微笑着朝韩厥说道,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神秘。

  “哦?不知荆兄弟尚需何人相助?”韩厥得见荆轲这副暗藏玄机的笑容,于是便十分认真地问话道。

  “这个目前还不是说道的时候,只是需要劳烦韩元帅按照我说的去做,其他的一切到时候你便知道了。”荆轲却也不作特别的解释,只是诡异的一笑,便不再多说言语了。

  韩厥虽然一脸漠然,但是也不再好多问,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便安排了妥当,一切按照荆轲的意思去办了。

  韩国自向秦国俯首称臣之后,虽然名义上属于秦国的附属,但是它的宫闱宗庙却能够得以保全,这也许对亡国之君来说,不得不算是件好事。只是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的韩国宫闱之内再无勤政爱民、复兴强国的志向,有的只是夜夜笙歌,日日欢舞。这当然是因为有屠岸贾这样奸佞之臣从旁蛊惑的原因,再加上韩废王韩安本就是个好逸恶劳的昏君,所以韩国宫闱之内虽是一片欢声,宫外则是百姓的谩骂声一片。

  不过谩骂归谩骂,只是谁也不会知道,就在这莺歌燕舞的宫闱之内,还有一处地方却显得格外僻静,平日里也是宫门紧锁,毫无一点人气。如果不是生活在韩国深宫多年的人,谁也不会知道这个地方还会有人居住。

  这地方原本是韩国众多妃嫔颐养天年的地方,除了平日里会有几个宫人递送些吃食之外,便不会有太多的波澜,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与世隔绝的地方。

  这种仿佛入了牢笼一般的颐养天年的方式,也就是后人所谓的冷宫。

  这间冷宫的名称叫做望月宫,名字起的很好,因为在此长期居住的人没有别的去处,只能天天抬头遥望圆月,梦想着与嫦娥、吴刚为伴。而此刻,望月宫之内确实也住着一位妇人,但有所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像这冷宫的名字一样,整夜望月相伴,而是借着这月宫下来的光亮,端坐在枯井一旁,望着宫墙之内的老槐树发呆。

  “夫人,侍人的饭菜已经送来了,您早些用些吧。”此时,一位夹杂着白发的老嬷嬷从一旁轻手轻脚地走到那妇人跟前,轻声向那妇人道话。

  “我再呆一会儿,你先去用膳吧。”那妇人连头也没偏,只是双眼凝视着前方,口中十分漠然地发话道。

  “诺,那奴婢就先回房用膳了,有事只管叫我便是。”那老嬷嬷应了那妇人的话,便朝一旁暗自退下回房去了。

  没有了那老嬷嬷的打搅,那妇人反而显得更加平静,双目也不再凝视前方,只是缓缓地怀里掏出一块十分陈旧的褥子来。那褥子也只有手掌那么大一小块,不知道是从哪里扯下来的,只是看上去已是经历了好些年头,因为褥子外的布料颜色也褪去了好些。至于为何只有巴掌那么大小的一块,大概是为了贴身携带方便吧。

  那妇人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块旧褥子,思绪已经不在眼前,而是深深地陷入到了冥思之中。她一边仔细地看着这褥子,将它一手摊开在自己的手掌心之中,另外一只手则轻轻地抚摸着褥子的周边,那温柔亲昵的举动,仿佛是在呵护一位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她一手抚摸着,时而莞尔一笑,满脸充满了幸福的神色,时而又黯然失色,叹气伤神起来。

  那妇人正唏嘘长叹之际,突然眉间一紧,仿佛嗅到了什么不明之物向自己靠近的气息,连忙将手上的那旧褥子反手一盖,便攥紧在了自己的手心里,而自己却朝着前方故意大声问话道:“李嬷嬷,不是让你先回房用膳歇息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可是身后之人却并未答话,但是那妇人却依然能够清晰地听到那人缓缓朝自己走来的脚步声。在这望月宫之内,这位妇人已经再次居住了十多年,可以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哪怕要论起这地面上有多少块地砖,她都能一一如数报出。所以,对身后这个脚步声,她自然也能分辨的十分清楚。但是唯一让她不解的是,李嬷嬷一向有问必答,而此刻面对她的这番问话,竟然默不作声,只是朝自己逼近而来。

  那妇人终究有些按捺不住了,于是便正想要转过头来向李嬷嬷问话清楚,可是正当她转身想吐话之际,哪里知道话到喉咙边还未出口,便见得身后那人像恶狼一般猛扑了过来,而那恶狼爪子上,却是拿着一道拧成死绳结的白绫。那恶狼根本不给妇人任何反应和还击的机会,直趁着她转头的那一刹那,将那白绫顺势套在了妇人的脖子上,而后双手紧紧一收,便死死地勒住了妇人的脖子。

  “夫人,对不住了!奴婢也是受人指使,下了黄泉可千万别怪到奴婢的头上来!”那恶狼双手紧紧地收紧白绫,口中恶狠狠地说道。

  那妇人面对这死神的突然降临,一时之间根本没机会反应过来,即便当她看到了那身后之人是谁,也怎么不会相信她竟然会对自己下如此毒手!

  因为那恶狼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侍奉自己在侧的李嬷嬷!

  韩国宫闱之内,除了望月宫中的这位李嬷嬷,那妇人再也不会相信别人,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如同心腹一般信任的人,此刻却会出手要了自己的性命!

  妇人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李嬷嬷,只因喉咙里被那白绫缠绕勒紧,一口气已经上不来,所以口中只能艰难地吐露出一个字:“你…”。她这个艰难的“你”字,一来是绝对不相信眼前这一幕会是真的,二来则是想要在临死前知道李嬷嬷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李嬷嬷只狠狠地勒紧手中的白绫,丝毫没有要放松的意思,但是她透过妇人那惊恐的眼神,可以猜到那妇人想说些什么,想知道些什么。所以她一边加大了劲拉扯手中的白绫,一边咬着牙齿对那妇人吐露道:“夫人,这是屠大官人的意思,他说留着你终究是个祸害,反正赵家满门也已绝后,索性让你一起陪着他们下黄泉,也好有个伴!”

  从李嬷嬷的言辞之中,那妇人已经听明白了她话语里的意思了,她此刻才知道,那个狼心狗肺的仇人自始自终都在提防着自己,如今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出手了。她不能怪李嬷嬷背叛自己,她想着也许李嬷嬷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许是受了那恶人的胁迫,因为从这么多年来李嬷嬷对自己的照顾有加,她怎么也不会相信李嬷嬷会为了一己之私而要了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她反倒显得释然了,既然那恶人不愿意留着自己的贱命在世间,她也不想苟延残喘,或许死了,还能和九泉之下的他父子二人相遇。想到这里,于是她便缓缓闭上了双眼,只等李嬷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结果自己的可是却也不知为何,正当她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但求一死的时候,突然觉得脖子间那根勒的自己喘不过气来的白绫一下子松了开来,随即她被勒闷在胸口的一口气也顺势喘了上来。

  “呃咳咳…”那妇人被这一口憋了半天的气迸发般冲了出来,让她连连捂住喉咙咳嗽起来。这种从生死弥留之际复苏过来的人,一时之间根本来不及顾及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本能地连连呼喘着气息,以延续自己的生命。

  生命需要这样的气息来延续。

  只待那妇人连连喘息了一阵之后,神志也慢慢清醒了过来,心胸之间也不再觉得难受,一切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此刻她忽然才想起追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在地狱之间晃悠,怎么突然就一下子回过了神来。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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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客剑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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