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有一些安宁,久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母亲像是知道了,知道眼前的任羽不是应该出现的儿子。
此刻,母亲看起来是一个二十岁的妙龄女子,乌发蓬松的垂在肩后,很有动感,她的眼睛很明亮,眼眸清澈如泉,就连鼻尖都有极为优美的弧线,淡粉红色的红唇轻微的颤抖。细腻的皮肤是白皙的,孩子的皮肤也不过如此,身着一身素衣,但是更加让她的美显现,完美玲珑的身材,即便她现在只是随意的坐着,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朦朦胧胧,就像红尘中,在人群间见到一个女子,擦肩而过,再回眸,却已然消失人群中,但是那种感觉,时时萦绕于心。
任羽刹那间呆了,这和他印象中的母亲不同,一直都不同,他的母亲得了重病,面容蜡黄,虽然依旧很美。但绝对没有此刻的风姿。一瞬间任羽脑中就闪过千百种可能,但很快就被他否决。
“母亲,我来自未来。”任羽很诚恳,双膝跪下,他是一个从来不会屈辱的人,至今,他下跪的人,只有两人,母亲,父亲。
来至也来,听起来很夸张,但是任羽在母亲面前,说不出一点谎话。
晓青(也就是任羽的母亲,也被称为晓凤,这个日后会解释。任独逸时而称凤儿,时而称青儿,其中大有玄机,日后解释。)她似乎没有什么意外,端坐的很正常,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对任羽笑了笑道:“起来吧。我知道你会来,没想到来的这麽快。”
“是。”任羽心中‘咯噔’一跳,母亲此刻在任羽心中的高度马上攀登到了父亲的高度,那是一个无法揣测的高度,有时候任羽甚至认为不朽。
任羽盘身起来,面对这个样子的母亲,既是惊,又是慌,不知该说什么,连下一步都不知如何走。
脑中疯狂转动,他在猜测什么,多年的所听所闻都被他一一对应,而后他心头一重,母亲既然知道他要来,那实力一定强大无匹,定然也知道她会被下毒,那为什么会被毒死,而且达到了这种实力,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毒可以致死,任羽内心顿时凝重了许多,而后他又想到母亲为何会在这里受苦受累,明明就可以离开,因为她的实力随时都可以把这里打成碎片,谁都拦不住,有了母亲,任独逸,任羽的父亲也被任羽想起,第一次父亲出世,就大打任血袁,像是同境界的战斗,然而随着任羽面临的战斗和对手的强大,任独逸的实力也在默默的增长,似乎任独逸从来就没有打不败的对手,不过他没有出手,对手多强,他就显示多强的战力。一个个谜题在任羽头脑中犹如潮水般涌来,把他淹没,然而他却没有办法。
一个个解不开的谜题让他头脑发疼,而后他努力镇定下来,抬起头,看了看依旧坐着的母亲,那种感觉才退去。
任羽喉咙很干渴,像是说不出话来,他眼色也有些迷茫,看着他的母亲许久,有些话,实在不敢说。
“你只剩下十分钟,我可以回答你所有问题。”晓青开口,她说话的间接很小,言语堪比乐章,婉转入耳,悠扬动听。
“你……你……是不……不……不是我……的母亲……亲。”任羽说的有些勉强,他发现他居然在这个时候结巴了,甚至手脚无力,口舌干渴,全身都陷入一种有心无力的地步。
“我当然是你的母亲。”晓青回答,她想了想,脸上多了一份悲戚,道:“你的长大都是一个局,一个很大的局,局中生生死死,有真有假。”
任羽凛然一震,不知道说些什么,然而此刻脑中忽然得到这个回答,无论是头脑还是潜意识都让他脱口而出:“为什么要设这个局。”
晓青也没有意外,此刻她没有对任羽放开母子深情,而是很简单的对话,就像紫城的那个老人,有问必答。任羽却是有些吃惊,他的心一纠,得到这个答案很伤人,一个局,也就说他是一个棋子,他活到现在,一直都在一个局中,在别人的掌控中,而那个人,还是自己的母亲和父亲!
“这个局其实很大,大到我们想不到的地步,此时的你已经走了局中的九步,还差最后一步,若要问这个局的缘由,那就是为了百界的安宁。也为了我们自己,能够活下去。”晓青脸色平静,站了起来,轻群拖地,婀娜多姿。
她走到任羽面前,轻轻的说了一句:“作为母亲,我不希望你会成为这个样子,但是作为晓青,我,必须抛弃儿子。”
任羽脸色一僵,手脚冰凉,全身都如同被寒风吹了一样,说不出半句话。但是他的大脑记下一切,因为她的母亲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强大,掌控了太多,而他只是一个棋子,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培养一个棋子长大,按照他们的想法成长一个具有某种特质的人,而后进行某种事情。
“我是一个可生可死的角色?”任羽双眼朦胧了,氤氲在涌动,他不相信这个结果,他一向当成寄托的母亲,居然是一个狠心的人物,这种扭曲的现实让任羽直叫,这一定是一个幻境。
任羽眼睛盯着母亲,爆射出一种炙热的光芒,他多希望母亲说一声,孩子,你想多了。而后过来像从前一般跟他一起讨论英武的父亲。
晓青也有些惊住,只见她艰难的犹豫一下,眉头都压到了眼皮上,很勉强的点了点头,说道:“恩。”
任羽心中一动,整个人都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好像自己的心脏被当成了的大鼓,狠狠的打着,他的经脉像是被人不断的抽出来,他的血液被当成酒液,甚至他的人头,都在被人拿来啃食。
任羽很痛苦,他居然想有种一头撞死的冲动,难道说活到现在,他一直就是傀儡,他的母亲从来没有把他当为真正的孩子养,就连神秘的父亲也没有对任羽多说。
““你们要培养我成为什么?”任羽眼色一冷,心中已经在喷薄的热血了,他宁愿不相信眼前这人,就当眼前的不是自己的母亲。这很难,但是他唯有这样做。
“嗜血战神!!”
晓青转身,说话很坚定,谁也没有发现,她的双眼间已经有气雾缭绕。
“你们教我屠杀,让我成长,然后让我去杀敌?对吗?”任羽几乎咆哮的说出口,他身子一仰,无力的撞在门框上,整片大地都在震动。
“对。”
噗。
任羽无力的跪在地上,所谓的寄托就这样在几句话上破了,母亲,父亲,这个美好的现象就这样破碎了,背后是狰狞的大计,人心叵测,任羽难以相信,但是这是他的母亲自己说的,亲口说的。
“我今生就跪过两人,这是我最后拜见我的母亲。”任羽说道,面容已经不知道狰狞成了什么样子,以前的很多谜题忽然都可以解释了,他真正的发现,自己的靠山,才是自己真正的杀手。
“恩。”晓青依旧背靠着任羽,也没有回头,任羽说实话很期盼母亲回头,但是他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
“在你们的计划中。我的最后一步是什么。”
“你的最后一步,是进入百界战场,杀敌,镇守边荒。”
“呵呵……”任羽冷笑,面容都僵硬了,他忽然起身,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步伐很快,一下就出了这房间。哒。脑中似乎想到什么,任羽又折回来,对着晓青的背影道:“你知道今年五月七日,你将会被毒死吗?”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干得好。”任羽大笑,整个脸颊都狰狞了,脸色无比的黑,无名的业火在内心燃烧,他认为的世界彻底颠覆了,这是个人心险恶的社会。“你把计划告诉我,就不怕我不干吗?”
任羽对他的母亲已经丧失了半点……他此刻无比的讨厌这个母亲,甚至讨厌到了极点。
“你会的。”
任羽内心又是一颤,怒火小小的爆发了一次,不过被他压了下来。
不错,任羽的确会帮他母亲父亲杀敌,他已经在心中狠狠的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增加实力,圣界是一个极为好的地方,而后去道宗坦白,揭穿父亲,最后去杀敌,他要告诉他们,他,不是一个可生可死的棋子,而是一个有尊严的生命。
任羽扭头就走,正好撞中一个黑影。
“任羽,你怎么回事?疯了不成?”虎咆叫道,他刚才不时听到任羽的咆哮声,传承送给从前的自己,就急忙跑了过来。
“我是疯了!那又如何?”任羽火大,一把推开了虎咆,身子一闪,就要出去,不过忽然被什么力量禁锢住了,根本出不去。
“你不能出去。任家的人可以把你剁成肉酱。”晓青的声音传来,有一些低鸣,又有一些悲戚。
“无须你假好心。”任羽叫道,一撇身子,坐在一旁时间也快到了,他很快就会离开这片天地,而回到原来的那片世界。
“你他娘的疯了。”虎咆睁大了眼睛,一下揍在任羽的腹部,同时他也一个趔趄,因为他的腹部也极为的疼。
“虎咆,你进来,我有些事要告诉你。”晓青说道,招呼虎咆进去。
虎咆连忙应了一句,因为那也是他的母亲啊,而后对任羽做了一个“回来找你算账”的表情,转身走了进去。
任羽坐在地方,心情,已经没有心情可以讲了,就连心都已经散成了两半,这种突然的变化真的很惊人,很惊人。
他就静静的坐着,记忆不断的浮现在他的脑中,但却是另一种感觉,因为那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控中,有多么可怕,到底有多么吓人。就是看到一张很纯洁的脸颊,任羽此时都能看出那个人无比邪恶。
也许是心理反应,任羽这一次出奇的没有那种大开杀戒的冲动,他的怒火比此前任何时间都要热烈,热血已经达到了难以诉说的地步,更是有千万种情绪在交织让他头脑大痛。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任羽真正的镇定下来,有种物极必反的感觉。
化悲愤为力量,现在的任羽无比的祈求力量,力量,他恨不得有无限的力量供自己使用,而后狠狠的在所谓的百界战场杀他个底朝天,在回来告诉他的父亲,我的生命我来主宰。
越是想着,一种杀气就萦绕了任羽,他的眼眸变得深沉,一种气场无形散发,他无比的清醒,心中也变得沉静,像是一个深谭,幽静的可怕。
刷。
虎咆身影窜了出来,他低言不语,冷冷的看着任羽,看他的样子,像是和任羽一样,被晓青说了个明白。
虎咆身上也在散发一种可怕的气息,即便在这里他的实力不是真正的出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管如何,我和你在一起。”虎咆和任羽靠在一起,他的脸色同样在狰狞,他的心情也和任羽一般无二,石沉大海般,幽静的可怕。
咚。
天地规则忽然出现,秩序铁链飞出,庞大的力量马上笼罩了两人,而且更为强大的力量马上碾压而来,大片虚空都在湮灭。
两个人神色同时一动,马上抬头,大有宁愿离开死去也要离开这里的想法,身形一动,主动冲向了秩序法链中,任由秩序困住自己,庞大的压力很快让两个人吃不消,马上就有种被这片摔飞的迹象,紧接着两个人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星空,彻底丧失了五觉。
……
很久。
朦胧的睁开眼睛。
入眼有很多人。任独逸,就坐在任羽面前,一句话不说,看着任羽醒来,递过来一杯茶。
任羽对任独逸很戒备,连忙退开数步,眼光同时看向四方。
蛟神王正在盯着自己,魔道子一旁靠在门边,此外,还有墨磊,龙须,任子飞,姜太虚……
任羽十分吃惊,他们和自己一样,爆发着极为强大的气场,仿佛都和自己经历了同样的变化。
再看这建筑,居然是天仙阁的建筑风格。
这不是被不死生灵震碎了吗?怎么还有这种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