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凌箫走后,李路仿佛一刹那想起了什么,突然问,“对了,为什么凌箫和那个赵包头一见着就仿佛仇人似的。还有什么刚才多亏了周记者在。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李路说着,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转移到刚才说这句话的刘士材身子。
刘士材看了一眼眼前的大学生,不禁笑了笑,不过笑里并不带任何恶意。笑完,他又开玩笑似的说上一句,“看来你们几个观察的倒是挺仔细的。这么说来夏宛燕请你们几个果然没有看走眼。”
潘妮听见“夏宛燕”几个字,眉宇间仍旧仿佛有电流通过,一阵轻蹙。而后,她似乎是不愿让刘士材继续提起那个满是晦气的名字,把话接过,“其实,说大一点,赵云生和整个学校的学生都有过解。如果说小一点,那就是凌箫的私人恩怨。”
“这么说那个姓赵的挺讨人厌,不过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呢?”周小可也忍不住跟着问。
宋茜白看了一眼潘妮,似乎在那一刻得到了她的指示,又或许是因为凌箫不再的缘故。说话时,她也没有了刚才的顾忌和隐瞒,“还不是因为拆学校的事。”
清了清嗓,她继续详尽的说下去,“其实,这所学校原本不叫附属传媒学校。”
天上,一道闪电射进走道。惨白的光一刹那把整个昏暗的走道照得透亮。
潘妮听见雷声,一脸胆怯的把宋茜白的话暂时打断,“茜白,还是上楼再说吧!”
宋茜白停下来,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之后点头。
三角亭里,零星的雨点落在佟佩的身上。
雨点和皮肤接触时,他以为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赶紧伸手把那样东西从身上使劲掸掉。
但当他看清那样东西是真真切切的雨滴时,他又不禁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糟了,”十一号楼的楼顶,严讦和赵云生的眼神同时在天线的探头上停住。
“这他妈的是谁干的?”赵云生似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声骂道。
严讦用手碰了碰那个探头,探头的金属棒上明显可以看出是前不久留下的痕迹。
蓦地,他好似在那一刻想到了什么,眼神也由天线探头转移到赵云生的脸上,“对了,赵包头,我听说这个金属探头好像有备用的。”
一刹那,赵云生被他的话提醒,猛然间回过神来,半蹲下身子,“我记得备用探头一般都在这里。”
说着,他把手向天线下小心翼翼的探去。
手触到一个方盒一样的东西停了下来。
赵云生的心头一惊,之后用力将那只方盒抽出。
那只方盒看上去已经不止一年的历史。整个铁制的盒盖上泛起了一层暗红色的铁锈,仿佛一个久卧在床的病人,全身浮肿。
铁盒没有上锁,严讦把铁盒打开,原本以为探头应该正好躺在铁盒的底部。
但铁盒被他打开时,铁盒内的景象让两个人的眼球彻底瞪到了极限。
仿佛眼球并不是生长在眼眶里,而是后来被人重新安装上去。
此刻,哪怕是一阵风也有落下来的危险。
“那叫什么名字?”教室里,白葳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然后问。
宋茜白把眼神移到窗外,窗外的风越来越大,挂在门前的条幅也被吹得猎猎作响,“叫上智传媒学校。”
说话时,她原本冷艳的口吻和窗外的风声混夹在一起,给人一种莫名的诡异感。
“这个前些年好像听过,”张磊不禁补上一句。“上智”这个名字,他曾经不止一次听过。
但话出口时,他好似又注意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双眉轻轻一锁,“可是这个名字和那叫赵云生的家伙有什么关系?”
潘妮看了宋茜白一眼,之后把话接过,“因为这个名字,也是他改的。”
一刹那,除了说话人,宋茜白和刘士材外,余下人的脸上几乎同时掠过一丝不解。
仿佛此刻,几个人正置身于一片浓雾里,无论朝哪个方向看都是清一色的茫白。
与此同时,周小可的眸底闪过几星讶异,“这么说,这个人的本事不小。”
“其实,也只他的骗术,”宋茜白的声音被她故意拔高,似乎是在刻意提醒周小可说话中的细小的差池。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下去,“最开始时,他说自己能提高这所学校的知名度。但条件是必须改名。后来,学校照办了,但没想到的是招生一年不如一年。”
“后来你们才知道上当了?”周小可确认性的反问一句。
宋茜白听了,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换上另一个说话的方向,“其实,这对学生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再后来,他的做法就引起了公愤。”
白葳听着,仿佛入迷一般,“什么做法?”连窗外的雷声似乎也渐渐淡出了她的耳际。
“后来,他就隔三岔五找些流氓混混到学校附近挠乱制安,”她的话没说完便被李路打断,“那学校里没人出面吗?”
“出面当然出面过,但他当时不肯承认也矢口不说这件事。学校找到他时,他也只是用那些流氓我根本不认识的话来敷衍,”刘士材似乎一下子也找到了共同话题,岔了进来。
宋茜白接着说下去,“之后,凌箫有一次和那些混混打了起来。但那些混混有人称腰,最后这件事学校也装作不知道,不了了之。所以从那以后,凌箫对那个叫赵云生的人满心是气。”
“而且还有夏宛燕的事,”刘士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夏宛燕刚死的那段日子,他总说夏宛燕也是他害死的。”
“死”字出口的一瞬,又是一道闪电透过窗棂,紧接着雨仿佛决堤的水从天顶上倾盆而下。
十一号楼的楼顶,摆在两个人面前的是一只空盒,盒子的一侧正立着一枚螺母。
底部的灰尘聚成一个有规律的图案。
严讦把铁盒接过,眼神从那个图案上掠过时,又仿佛泄愤,将那只铁盒重重扔在地上,“看来有人提前把天线探头拿走了。”
扔完,他又沉沉叹了口气。
树林前,凌箫的身上已被雨淋湿了一大片。
“佟佩,”他冲着树林大声喊上几句。
但很快,他的喊声又被从树林里传来的风声和雨声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