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把眼睛闭上，眼前这具尸体的模样实在让他不忍直视。
即便尸体的那张脸不小心映入他眼角的余光里，他都会觉得一阵心寒，好似自己的心里突然间被人掺入了冰渣。
田文的目光在那人的颈部迟疑了两下。
猛然间，一个不易察觉的细节撞入他的眼帘。
看着他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寻思，之后他的嘴角又微微扬起，形成一泓浅浅的，若有若无的笑。
让田文发出笑意的是，那人脖子上的手印。
那只手印并不对称，而且似乎手印也不是出自一个人。
田文把手里的电筒进一步靠近。
手电筒和尸体的脖子只剩下半尺时，手印的痕迹便清晰暴露在几个人的眼里。
眼前，那对手印出现的地方让田文觉得格外不和谐。好似走在一间装饰精美的房间里突然看见了一堆废料。让人的心里不禁一阵咯噔。
“你们看看这里，”田文回过头看了宋宁和检查员一眼，让两个人过来。
宋宁深吸一口气，之后走上前去。
“有什么不对的吗？”检查员的目光先是落在尸体上，之后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再次看上一眼的地方，又一脸狐疑的把目光向田文的脸上掷去。
田文看了一眼两个人的反应，一刹那似乎有些不满，但很快也许是意识到这样做好似并不得体，之后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你们没有觉得这对手印有些奇怪吗？”
末了，田文又提醒一句，“就好像，好像有两个人在前后不同的时间里各掐过这个人一次。”
“各掐过一次？”宋宁把刚才的话仔细咀嚼一遍，之后他硬着头皮，把自己的目光尽量全部集中在尸体的颈部。
颈部，粗看上去确实是一个人所为。但仔细看看，却发现那对手印有一个地方多了出来。多出的那一块正好和余下重叠的地方构成另一对手印。这不过这对手印掐下的力气似乎并不大。在尸体颈部留下的痕迹也只有微微的一圈，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那只手印的痕迹。
检查员的目光在那处淡淡的浅痕上落下，“局长，好像真是这样。”
宋宁听了，也在一旁跟着点头。
但马上，另一个疑问又仿佛涨潮的水在那一刹涌入宋宁的心头，如果当时真有人再次掐过躺在地上的这个人，那么下手人是谁？下手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想着，宋宁把头抬起。头抬起的一瞬，田文的脸上也流泻着几丝掩饰不住的不解和怀疑。
此刻，田文的心思和宋宁的想法几乎完全吻合。只是除了刚才宋宁的想法之外，他还多了一层，要是真有人下手，那是否证明在第一个人下手之后，死者又苏醒过。
想着，田文又忍不住抽出一支烟。
每次想问题，他几乎都会有这样的习惯，那就是吸烟。毕竟，他已经快到了退休的年龄。每次，想问题时，脑神经也不免间歇性的梗塞。
操场的另一侧，潘妮和白葳还走在李佳俊的前面。
四周，夜色只剩下淡淡薄薄的一片。好似此刻，整个空气里正浮动着一层轻纱。
潘妮抬头向对面看了一眼，十一楼里正透露着几星亮白色的灯光。
“是哪儿吗？十一号楼？”李佳俊看见不远处的那星灯光忍不住问。
白葳听了，侧过脸，之后点了点头。
走着，白葳的心里在一刹那忍不住升腾起几丝害怕，再加上上半夜潘妮跟自己讲的关于闹鬼的故事，她更加觉得此刻在不远处那层薄薄的灰黑色里正藏匿着一双眼。从那双眼里弥漫出的诡异正一刻不停的停留在自己身上。
其实，白葳这样想也并不是没有任何道理。
如果按照正常人的逻辑，一个杀了人的人应该不会再次潜会犯案现场，之后莫名其妙的将自己杀的人搬到另一个地方。
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后面的话，白葳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
一旁，警员向四周看了看，之后凑到李佳俊的身边，然后莫名其妙的问上一句，“李队长，你觉得这会是谁干的呢。就是尸体被移动的事。”
说话时，警员的目光下意识向四周看去，等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他脸上的戒备才渐渐消失。
“一定是凶手干的，”说话时，李佳俊的脸上一脸肯定。好似在整件事情还未水落石出前，他就已经提前知道了答案。
“队长，你这么肯定？”李佳俊脸上的肯定让警员有些不能理解。往常的时候，除非找到了确切的线索或者是证据，他才敢这样断言。
此刻，眼前李佳俊的语气让警员觉得破案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一件唾手可得的事。
也许是看出了警员脸上的异样，李佳俊补上一句，“要是不是犯人恐怕就没有其他人选了。至于为什么会把尸体搬走，我想应该是他想起在现场留下了足以暴露出自己身份的证据，所以他才想到毁尸灭迹。”
几句话，从李佳俊的嘴里说出，之后灌入警员的耳蜗里，让他原本模糊的思绪里露出几丝清晰。
听着，警员看了李佳俊一眼，之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后面的人说话时，潘妮和白葳也忍不住把头向后看去。
“这样子也有一定道理，”白葳听了，忍不住小声说。与此同时，刚才一直仿佛阴云一样笼罩在她心头的恐惧也渐渐消退。
几个人里，只有潘妮还在一言不发的向前走去。一双腿仿佛失去了控制，走路时，她的步子也显得格外不自然。
她想，要是真是这样，那当时为什么凶手就不把尸体搬走，却偏要等到现在。
此刻，几丝不详的预感从她的心的最深处开始向她的身体的各个角落里蔓延。那种感觉，让她的心一阵莫名的刺痛。
“怎么了？”白葳注意到潘妮脸上一闪而过的抽搐轻声问。
四周，路面上的状况开始变得清晰，远处的建筑物也从一层不变的墨色里露出了几丝粗犷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