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黯淡的光线从那片亮白中投下，让人感觉一丝慰藉。
十一号楼里，赵云生接在刚才的话后面说下去，“证据就是你躺在严讦的尸体上，甚至连手都掐在他的脖子上。”
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迸出，让余下的人的上下唇仿佛被人用线缝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赵云生说的是既定事实，对于既定事实，已经没有可以辩驳的必要。
周小可也知道这一点，对于这个事实，她没有也不可能回避。但脑海里，她的每一根神经此刻都在飞速运转，“是的，当时我是躺在严讦的尸体旁边，但是我已经说过了，我来到斜坡之前严讦就已经躺在那里了。”
赵云生的语气仍显得咄咄逼人，好似自己一下子从底层爬上了最高层，每一句话听起来都是同样的不可一世，“那有谁能够证明？”
其实，赵云生这样做不过是在为自己壮胆和鼓足勇气。此刻，尽管表面上他理直气壮，但心底里，仍旧弥漫着几丝无法掩饰的胆怯。
“你？”周小可被他刚才接近无理取闹的话惹怒。原本怒气准备从她的喉咙深处喷涌。但头脑中的理智还是让她暂时把那丝怒气咽了回去。
毕竟，有理不在声高。如果一味宣泄自己的怒气，那么到头来只会让自己限于不利。
“我是没有证据，不过我在路上第一个碰到的人是你，那这又该怎么解释？”一句话，让赵云生原本平静如水的脸上此刻不禁泛起了一层涟漪。
但很快，那丝涟漪又在他的两颊附近消失得不见踪迹，“那是因为我有事想回去。”
说话时，也许是被人戳中了软肋，赵云生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
“那你应该碰见严讦了吧！”又是一句话，仿佛一只重锤不偏不倚砸在赵云生的前额上。
此刻，余下几个人的目光一刹那全部转移到了赵云生的身上。
赵云生的脸色变了变，之后在一脸的茫然上定格，“什么严讦，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要是我能碰见，那我还能活到现在吗？”
也许是为了加强说话时的语气，说完，赵云生不禁瞪了周小可一眼。
“那时候他应该还没死，”周小可的声音依旧平淡的如一潭止水。
但此刻，李路的心里却开始波涛汹涌。
直觉告诉他，犯人应该就在这个人中。而且甚至包括周小可。
尽管没有一个凶手会傻到把自己留在现场。但如果这也是凶手的诡计，那么，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赵云生的脸上露出几丝惊讶的神色，“没死，你怎么知道的？”
几个人里，只有郭质的心里还在不停的忐忑。越是接近那件事，他心里的不安便越是浓重。
树林里，佟佩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
田文向身后警员吩咐，之后几个人向学校走去。
“要是他们换了位置，那我就不知道了，”走的时候佟佩小声说。说话时，他好似在说给田文听，又好似在喃喃自语。
十一号楼里，小洛从椅子上站起，之后走到窗外。
此刻，她的目光仍旧凝滞在刚才出现了两个人影的地方。
看着她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之后把头侧向玉平。
“怎么了？”玉平看见小洛脸上的变化先是一惊，之后转而轻声问。
“对了玉平，我刚才觉得那个人影和袭击我的好像是一个人？”小洛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其实，这样的论断，她也不过是凭感觉。不过这种感觉要比其他的东西来得更加可靠些。
一刹那，玉平的一双眼正不断睁大，好似那种增加的速度并没有上限，“一个人？”
“好像是的，”小洛仍旧轻言轻语，“而且从身高上来看就好像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玉平把那几个字在口里重新咀嚼一遍。
此刻，他感觉这几个字里似乎有些蹊跷，但究竟蹊跷在哪里，他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要不要去和他们说一下？”小洛忍不住征求玉平的意见。
玉平先是摇头，但看着小洛脸上的肯定，原本的摇头又被他用点头所取代，“那好吧。”
说着，玉平推开门向对面的教室里走去。
周小可在的教室和玉平这边隔着一条长廊。
走到长廊上，玉平边隐约能听见从教室里传来的时高时低的争执声。
声音不大，传到玉平的耳蜗里，只剩一片模糊。
主干道上，几个人的步子正不断加快。
“那你我为什么会一个人？”走着，田文忍不住问。
佟佩听了，没有好气，只从上下唇间迸出一个简短的句子，“没为什么？”
说完，他仍旧向前走去。
路上，宋宁用手擦了擦前额上的汗。
已经是凌晨四点半。
土坡那边已经差不多解决了吧，目光落在手腕的表盘上时，宋宁不禁在心里这样想。
“小宁，过来一下，”想着，他思绪很快被田文打断。
宋宁听见声音把头抬起，“有什么事吗？”
田文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听完，宋宁重重把头向下点了两下。
十一号楼里，玉平的步子在教室的门前停下。
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敲了敲门。平时，他最不愿做的就是类似的事。但现在对于他而言已是无奈之举。
门内响起一个人的声音，之后教室门被周小可打开。
门打开的一瞬，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出现在几个人的面前。
“你是？”也许是还沉浸在刚才的论辩里，一时间，周小可也不知该如何称呼。
“哦，我叫玉平，我来这儿是想说一件事的，”玉平看了一眼周小可，之后一脸拘谨的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赵云生的眉宇间发出一阵轻蹙，但很快那丝微表情又被他掩盖过去，“什么事？”
“我们刚才在附近发现了可疑的人影，”玉平听了，赶紧说道。
“人影？”周小可的脸上仍旧裹挟着几丝怀疑。
玉平点了点头，之后语气由迟疑变为肯定，“没错。”那种语气，让余下的人看不出一丝捏造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