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惜走了好远才发现黎星根本就没有转身看自己一眼,不由得眼泪流了出来,她捂着嘴鼻,声音有些抽泣,现在她才相信一句话,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黎星呆住了,他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死在凶兽手中的未婚妻周佳佳。周佳佳身旁同样跟着一个少年,两人漫步在街头,而周佳佳似乎在找着什么,根本没把一旁的少年放在眼底,少年却是孜孜不倦的说着什么。
等他回过头看冷雨惜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冷雨惜早已消失了,黎星左右为难,该死,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相遇。
一个房子里,以后肯定有解释的机会,而佳佳不一定能遇到,先问问吧!想着,黎星便向像周佳佳的那人走去,记得在真云大陆的时候周佳佳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她虽然没有多强大,但她身上总有一股不折不扣的傲气。
第一次见面时黎星受了很重的伤,被她从野外救起带回家中,见到她,她坐在庭院之中,一身素妆白衣,云鬟雾鬓,黛眉轻颦微蹙,微露一丝幽怨,她看着黎星醒来,说:“村里来了很多人,他们都在打探你的消息,他们杀了几个壮丁,烧了一些房子,他们是想*你出来,但他们都不确定你是否还在这个村子,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黎星记得当时他是这样回答的:“因为他们还想活着。”
她说:“你看上去并不像十恶不赦的坏人,看你的样子你一定没有做过坏事。”
“你眼睛有问题吧!最起码。我不是好人。”黎星这样回答。
她说:“可你没说你是坏人,而且,你没承认你做过坏事。”
“小偷不会到处说自己是小偷,而做了坏事也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说:“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昏倒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雅琪应该是一个女孩的名字,并且是一个漂亮的女孩。至少这个世上有个人为她牵肠挂肚,即使在危在旦夕的一刻仍然不能忘怀。我想那种感觉一定很幸福,我叫周佳佳,你可以叫我佳佳。”
雅琪的全名是黎雅琪,小时候妈妈把妹妹托付给黎星,但两人在茫茫人海走散了,黎星一直记得妈妈临终前的遗托,要照顾好妹妹,但其实黎星也知道,雅琪已经死了。
第二天追杀黎星的人就走了,而黎星却在那里住了很长时间,见过周佳佳的一个干姐姐,麒紫蓉。周佳佳说过她最希望的就是见到龙蝶公子慕容蝶蓝,哪怕只是一眼,而麒紫蓉也是每个月过来一次,每次她都会和周佳佳说一些江湖上的趣事,佳佳说,她最希望的是像十大公子七位仙子一样闻名,但她知道,那根本就不可能。
黎星还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说的,虽然黎星不是十大公子,但十大公子七位仙子黎星基本都认识,尤其是龙蝶公子慕容蝶蓝更是黎星的铁兄弟:“传闻毕竟都是江湖的东西,难免有虚构成分,或许某天你看到他们,你就不会在觉得他们有多么的风光。”
黎星最记得每次看到佳佳都会想到雅琪,而佳佳都会说:“看得出来有很多事,很多人你都放不下,至少,你不会忘记。”
在院子里槐树下的窗子前挂着一个用藤萝编织而成的鸟笼,里边圈养着一只一级凶兽碧云雀,发出清脆的叫声,黎星记得这样说:“你喜欢碧云雀,它本来不应该属于这里,我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见过这种鸟,那里绿草如茵,茫茫无际。”
她用蒿秆把米粒拨弄到笼子里,在笼子旁加了水。她说,”见到这只云雀的时候它还是一只雏鸟,被遗弃在房檐的垛子下,全身只有简单一些绒羽,在寒冷的冬季里被冻得瑟瑟发抖。长大以后几次想放它出去,但发现已经再也离不开它,也一直放心不下,不知道它在外边是否能照顾好自己。因为她的羽毛太美,美到蓝天所不能承载。”
黎星记得去牵她的手,被她拒绝。她说:“知道你心里一直都藏着一个人,如果你只是感觉到寂寞,那么请你不要说爱我。”
那天晚上黎星想了很多,他也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第二天清早便起身离开,周佳佳在床上沉沉的睡着,黎星没有叫醒她,怕相互知道的太多而无法忘记。听到笼子里的那只云雀一直在叫。黎星在桌子上给她留了一张纸条:如果能够再见到你,我一定娶你为妻。
虽然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那个时候黎星就是鬼使神差的做了,第二天听说追杀黎星的人就回去屠村,杀了很多人,还好最后被刚好赶回的麒紫蓉挡住了。
经历了很多,黎星又在一年后见到了周佳佳,她一个人走在逍遥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眼睛红润,依然有落雁之荣。她在人群中看到黎星,突然停留了下来,掉落了手中的东西,眼睛里含着泪水,惊慌失措的整理了一下鬓发,微笑的走过来。
她说:“我一直在找你。”
当时被人监视,黎星不想连累她于是说:“我们认识吗?”
她的眼睛游移,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尽量的让自己微笑,她说:“你都已经忘记了,我知道很多话你都不愿说出口,但你留下一张纸条,你说下次见面会娶我的。村里死了好多人,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我一直在找你,我去过一次你的家乡,可那里什么都没有,我以为在也见不到你了。”
黎星给她的是一个假的地址。黎星很想告诉她自己也很想她,自己每天都希望看到她,可现在这个时候当然不可能认她,黎星尽量让自己表情自然一些,说“姑娘,我想你认错人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碧云雀很美。”
黎星自然知道她要表达什么,但也只能装着不知道的说:“或许吧!”
她说:“你明明记得,否则你的眼神不会这样绝凝,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曾经看过,和我谈过,但你确不想承认。”
“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她伸手擦了擦,她说:“或许记忆是需要一个过程来想起,很多美好的回忆都被保存在内心的最深处,它被保存的很好很好,又或许,冰封的很好,以至于我们不能一时想起来。”
周佳佳留下一个枯瘦的背影,甚至从她身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凄凉,但黎星知道不能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