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梢已经睡下了,但听到开门声还是披了件衣服走出来,凌末涵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来。
“吃饭了没有?我给你弄点吃的。”
“我不饿,你去睡吧,别管我你去睡吧。”
“事情很严重?”林梢哪睡得着,在他身边坐下,担心的问。
“不是。”他对她展颜,她看得出牵强。
“但你看起来很累?”
“你最近很忙吗?”他答非所问。
“还好,正打算休一个长假。”她已经有几年没让自己好好休息过了。
“打算去哪?”
“暂时还没决定。”
“要不你叫瑞希一起去吧,所有费用我出。”
林梢愕然,完全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提议,遇见何瑞希后她发现他对她说的话明显的少了,才意识自己没想象中的了解他,她也不想深究,只是笑笑,“她不一定有时间。”
“你问她一下。”
“好。”
“我洗个澡,你也早点睡。”
“晚安。”
“晚安。”
何瑞希从小南山回来后,把近期所有的报纸和各大网站都搜了一片,依然一无所获,连今天林森看的帖子也没找着,所有关于小南山的报道都是美好的,所有小南山人发出的都是同一个声音:我很幸福。
何瑞希越想越不对劲,半夜起来踢醒林森,“你还记得发帖女孩的名字和学校?”
林森顶着睡眠坐了起来,骂,“何瑞希你有病啊?半夜三更不睡还想这事?”
“我想明天去趟北京。”
“无药无救了。”林森摇摇头,欲躺下,何瑞希哪肯放过他。
“五木,我说的是真。”
“何瑞希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救世主?”
“我是一名记者,”何瑞希大言不惭的说,“而且是个有良知的记者。”
“那我问你,”林森也严正其词起来,“如果这事不是发生在小南山,而是发生在小东山小西山亦或小北山,那你还会这样一副满腔热血吗?”
“那……当然。”她表情如一,十分之一秒的微顿却出卖了内心的秘密。
“何瑞希啊何瑞希,所有的人都认为你变了,变得冷漠狂傲不屑,但其实你一点也没变,”他顿了一下才冷冷的说,“一样愚蠢。”
“……”
第二天何瑞希还是毅然绝然的向报社请了假,因为唐突,所以理由只能编,因为很少说谎,所以胡编起来特真实,真实得跟真的一样,老曾大笔一挥很慷慨的准了三天假。
何瑞希要做一件事就算世界末日也改变不了,这一点林森比谁都清楚,所以没徒劳去阻劝,但也不放心啊,最后叹了口气说,“我和你去吧。”
“你确定,”何瑞希奸诈的笑,翻着手机的通讯录,“我好像有她的电话号码耶,135尾数7520,没错吧?”心里阴暗的想:你丫敢跟来,我就敢让你有去无回。
“好心当驴肝肺了,何瑞希别说我没警告你,如果这帖子只是网络上的一出恶作剧,你可以当作去首都旅游一趟,但如果是真的,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其实我就是想去北京玩。”她耸耸肩,她怎么不知道,所以她才不想让他趟这浑水。
林森生来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却怕首都北京了,所以被何瑞希这一吓唬也没敢跟去,只好拿着纸一一罗列他在北京的那一帮狐朋狗友,一再嘱咐她如果遇上什么事就给他们打电话,何瑞希拿过来粗略一数,竟有二十多个。
忍不住开玩笑,“如果我打着你的名义去找他们,会不会敲得一大笔?”
“不可能,”林森很肯定的回答,“因为他们每一个都已经是我的债主了。”
“……”
何瑞希登机前接到林梢的电话,“瑞希,在干嘛呢?”
“我在机场。”
“机场?接人?”
“不是,我要去北京几天。”
“怎么昨天没听你说?出差?”
“嗯,算是吧。”
“我还想问你最近有没有空,我们出去旅游一趟?”
这时广播响起了,催乘客们快点登机,正是何瑞希那班,于是她匆匆的挂电话了,“梢梢我要登机了,回来再联系你。”
“好,旅途愉快,注意安全。”
何瑞希不喜欢坐飞机,倒不是有什么心里阴影,只是觉得这种脚不着地的交通工具让她没安全感。
安全感?是的,因为自卑,她从小就什么没安全感,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有患得患失的恐惧。而那年,凌末涵,让她这种恐惧达到了极限,几乎把她给淹没。
直到有一天,她从男生宿舍的楼下走过,几个倚栏抽烟男生对她吹口哨:
“身材不错,很性感。”
“有气质。”
“哪个系的?我想泡她……”
她才幡然领悟,所谓的安全感只不过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谁也给不了你,它来自一个人内心的自信和骄傲。
然而,此刻,她飞在三千英尺的高空,头顶是蓝天白云,脚下是滚滚红尘,她不是救世主,正义感在这人人自危的世界里如一粒尘埃渺小,之所以义无反顾的踏上这旅途,是因为心底的那个结,它潜伏在她心底十年了,不声不息,她曾经以为它已经腐烂脱落,直到相遇的那一瞬,她才明白,那一道伤口,就好比风湿病,晴天无恙,雨天痛入骨髓。如今,这伤口长出了刺,如河涌边三月春草,疯狂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