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白发老头现在所使的,乃是他生平绝技之一,不到紧要关头不肯轻易使出的“天魂枪以及缩骨术。
双护法的攻击,全以白发老头的庞大身躯为目标,现在,攻击的面积却忍然暴缩了一倍有奇,而且反拒之力却相等的增强,在顿时之间,这两名幕容世家高手感到极大的不便与涩滞,于是,战况竟在这刹那的时间里逆转。
白发老头大笑如雷,得意非凡,但是,别看他笑尽管笑,行动之间却更形谨慎,举手投足,莫不预留退路,暗蕴变化。
这时,天色越加黝暗,星隐月瞑,寒意瑟瑟,只有火场的余烬犹在冒着微弱的烟雾,映闪着无力的,淡淡的红光。
幕容剑心的儿子,幕容决意使用的是双钩,没用剑,这不让人感到奇怪,但他的双钩使他名动江湖。双钩挥展,扯、拉、绞、刺、挂、磕,无不倾力运用,每一招,每一式,俱皆贯注全部心神,拼命与敌周旋——风随云这边的另一个高手,龙成以一把弯月刀,杀得幕容决意步步后退,弯月的长刀那锋利的刃口闪耀着森森寒芒,如匹练般凌厉而猛辣的往返冲刺,弯弧般的光影串串相连,似半弦月般的刀身割裂着空气,波波汹涌,层层重重。
二人已互相较斗了五十余招,幕容决意却已逐渐落在下风,本来,幕容决意的一身武功,乃是他的叔父——幕容霍敬所亲自传授,又承父亲以及幕容剑飞教练熏陶,成就是极为不弱的,已可列为江湖中的二流高手,但是,他苦的却是经验太差,后劲不足,这与身历百战、膂力深厚的风成相比,自然就要吃亏了。
这一切风无语都看得十分清晰,而由于关外郎中陈能达的加入战圈,风无语已觉出四周的压力显著的沉重起来,尤其是幕容剑飞与幕容剑心,关外郎中陈能达,三人俱属武林顶尖之流,劲力沉厚,出手猛辣,攻守之间更是滑溜无比,再衬着四星君的尖锤助阵,越发显得声势浩大,不可轻侮!
老实说,眼前围攻风无语的六人,个个在江湖都是响当当的角色,准也有着赫赫的名声,等闲的武林人物,连其中之一也应付不了,何况是尽集六人之功联手一攻?在今日的武林之中,只怕能以同时抵敌这六人的高手太少了,几乎难得寻出三五人来。
关外郎中陈能达,对于自己身负的武学是十分自傲的,数十年来,他在江湖上闯荡,即以狠毒闻名,其技艺之博浩,行动之诡异,邪道之高超,素为知者所忌讳,但是,此刻他却不由不吃惊了,吃惊于对方能耐之卓绝,身手之强厉,在陈鹤来说,非但没有遇见过,甚至他想亦没有想到:一个肉身之人,竟能发挥出这般不可思议的雄浑威力!
风随云将精神骤成一点,贯注于他的“飘香剑法”中,每一轻颤里俱是罡气回旋,每一招式都那么千变万化,每一挥舞都足令鬼哭神号,飘香剑有如雷神的巨锤,电手的光矢,幻映组合成一片目眩神迷的奇异景象。
幕容剑心心中在大大的震荡了,他看得出情势的演变,也分得出双方真正的强弱,对方的镇静与从容,乃是深沉得无可揣测的,是如此坚毅,如此强硬,仿佛是一座万切高山,气势磅礴,风暴难移!
蓦地——那位堂主奋力推了九掌后大叫道:“少主,敌欲令我覆亡!”
风随云剑势连绵中心里却在飞快思量,这堂主言中之意他十分明白,乃是请示他是否应速战速决,换句话说,也是展开杀戒!
于是——正在他的思忖中……
于是——幕容剑心如一条直线般平飞而来,手中一对“日月剑”闪耀着炫目的光辉,与他袖口的金色狼头相映成一幅强烈的光影幻彩。
在风随云的瞳孔适才印入幕容剑心的身影时,一阵索魂也似的铜铃抖动声已狂乱的响起,十八枚铜铃抖出十八个杯口大小的金黄光晕,锋利的边缘急旋着,有如十八张贪婪的嘴巴,分成十八个幅度极小的方向,切罩向楚云中盘十八要穴!
=这种狠辣的手法是超绝至极的,不但准极,而且毒极!
风随云微一闪身,剑锋横起往上截切,一只足尖已无影无形的挑向对方丹田,在这时,一片斑斓的七色彩影,已暴卷而至!
于是——这位江湖中的浪子,猝然将身躯平躺而下,贴着地面寸许斜斜穿出,他穿掠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四柄尖锤都同时狙击一空,全部砸到地上,但是,一对面盆大小的,镶着倒刃尖齿的日月轮却飒然递到。
风随云倏然吸入一口气,他平射的身躯骤而转了一个角度,向侧面倏弹而出,像是他弹射的那个方向有着一股绝大引力一般。
幕容剑心双腕一振,日月剑如影随形,紧跟而上,一片铃响,一溜虹彩,亦自左右包抄卷去。
风无语手中长剑猛然拍向地上,借着剑身一弯一弹之力,他已猛然升空寻丈,在空中一个转折,明亮的光芒已与他的身躯融合在一起,仿佛一道圆桶,闪耀着重重冷电寒光,有如一条惊天长龙,自空中舒卷而下!
幕容剑飞大叫一声:“身剑合一!”
披发的长发已根根倒竖,他紧张的立定不动,手中七彩剑舞成一片浑厚而绚丽的光墙,光墙周遭劲气排荡,滚滚翻翻。
幕容剑心与关外郎中陈能达见状之下,即刻分左右跃开,四君子却已迅速站成一排,四柄尖锤,各自横于胸刚。
空中匹练般的光龙略一盘旋,疾射幕容剑心,略一闪挪,幕容剑心已避向一株古松之后,于是——“咔嚓”一声,那株古松在寒光过处齐腰断为两截,幕容剑心已呼啸一声,飞出三丈之外!
光龙翻滚着暴卷急追,关外郎中陈能达已揉身自斜刺里抢进,抖手便是一团黑雾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