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寝宫之时已是晚膳后,宜芙轻轻的为我梳理着长发,婵樱与凕倾一边剥着荔枝一边讨论着绣花的技巧,时不时的递上剥好的荔枝放在我手边的金边瓷盘里。
我看着铜镜中清丽的自己,如出水白莲般纯洁,只是心里却无奈,若是在宫外,此刻我应该是悠闲的看着书,闲暇时与婵樱打打趣,单纯的过着简单的日子吧!如今却时刻都在留意着身边发生的事情,以免以后会不经意重蹈覆辙。今日的事情还未结束,不知道将会有何结果,望着镜中低眉细心为我梳理长发的宜芙,轻声询问:“这聚荷宫里的桂花树是何时种下的?怕是早前那里也是种的紫藤吧。”
宜芙未有抬眸,只是淡淡回应道:“小主说的正是,一月前那里还种满了紫藤,新秀入宫颐修媛便将这宫里的紫藤给移植到她宫里了,种上桂花,说是应时应节,桂花飘香迎新人。”
我只是细心的观察着宜芙的每个表情,却未有所获,继而轻声道:“那东配殿的幽景宫里有何变化,也种上了桂花树吗?”
宜芙略微抬首,望向镜中的我,轻轻摇头道:“幽景宫并没有变化。”
我含笑不再言语,心中已有答案,只是这宫里头的事事非非亦是与我无关,早早梳洗歇息了。
夜色渐渐淡去,当曙光刺透云层时,新的一天也拉开帷幕。众妃嫔早已到坤宁宫等候,亦柔依旧是那副柔媚姿态,在芸芸妃嫔中显得那般与众不同。渃涟坐在我右手边,水灵灵的眸子不住到处张望。
等皇后与瑜妃落座后,众人皆是恭敬的俯身行礼,瑜妃跟昨个一样,继续说着些客套话,只是那憔悴的容貌看出她并不如表面那般风光。
当幼琳被带上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瑜妃皱着眉头,语气里的威信不容置疑:“本宫只是下令将幼琳暂且收押,并未交代要严刑拷打,若是受不住酷刑屈打成招,那不是让真凶继续逍遥。”
押幼琳上来的两名侍卫赶紧跪下,回道:“回娘娘话,奴才只是按上头的旨意办事,其他的并不知晓,请娘娘明察”
瑜妃拂过额头,微怒道:“接的哪位主子的旨意,你们怕是也不明不白吧,算了,下去吧。”
瑜妃缓缓走向幼琳,柔声道:“幼琳可还有话要说?”
幼琳趴在地上,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声音虚弱,断断续续道:“瑜妃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真的只是路过……连石头是什么样都不知道,……涟荣华…主子…主子救救奴婢……”
众人听后均是望向依旧楚楚可怜的涟荣华身上,那眼神里透入着疑惑,甚至有些妃子小声说着将凶手绳之以法之类的话,涟荣华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那模样显得十分娇弱而无助,叫人萌生怜意。
瑜妃眸中闪烁不定,最后只是轻声道:“涟荣华可有话要说的。”我无心在她人身上,只是暗暗将颐修媛那悠闲的模样看在眼中,似乎殿中的事与她毫无关系。
涟荣华只是上前一步,盈盈跪下,心中惶恐,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将手中一直紧握之物交到瑜妃手上,怯声道:“这是臣妾在华清宫前的花圃泥土里找到的,前几日大雨过后,这鹅卵石被冲刷出来,应该就是她害颖嫔滑倒…”
瑜妃细细观看手中鹅卵石,凝重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片刻后望向坐在身后的颐修媛,将鹅卵石交给她道:“妹妹可还认识这石头。”
颐修媛在接到鹅卵石时脸色一变,仅是片刻便又恢复以往神态,妩媚笑道:“瑜妃姐姐这是何意?妹妹不明白。”
瑜妃不看颐修媛,只是淡淡说道:“妹妹不明白,姐姐更是不明白,这鹅卵石可是皇上亲自赏赐给妹妹的,那四百颗鹅卵石可都是从关外运回宫的,每颗石子均是纯黑色,大小一样,且石子中间自然形成螺纹状。每到暮色降临这些螺纹便会泛着银光。”说罢望着颐修媛依旧媚笑的双眼继续道:“本宫还记得,当时妹妹为了少一颗石子,不能在聚荷宫的紫藤下做成花圃而赌气不理皇上吧,若不是皇上后来把刚刚进贡上来的夜明珠一并赐给妹妹…怕是妹妹现在还在生气吧。”
颐修媛只是笑着,如在听别人诉说自己的伟绩一般,下巴轻扬,语气不削道:“姐姐好记性,只是妹妹一月前为了迎接入宫的新人,将那紫藤移植了,种上了桂花,那些石子也都让翠儿给丢了,不信姐姐可以问问纯贵人。”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只是轻轻点头,淡笑道:“回娘娘话,嫔妾宫里确实新种上了桂花树。”
涟荣华小声道:“不多不少,一个月前,正是颖嫔出事的那几日。”
颐修媛在听到这话后,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厉声道:“妹妹这话是在说我有意陷害颖嫔咯,捉贼可要拿赃,幼琳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证据。”
涟荣华怯声道:“那鹅卵石现在不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证据,就是有嫌疑恐怕不止我一人有嫌疑。”颐修媛恼着脸正欲发话。
瑜妃头疼的叹气道:“别吵了,颐妹妹还是将丢弃石头的翠儿找来问问吧。”说罢让殿门外候着的侍卫前去带人。
颐修媛纵是不愿也别无它法,只是恨恨的盯着一旁的涟荣华。
当翠儿带上来后事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婢女一上殿便自称是丢石子的途中落下了一颗,想着是要丢弃的东西也并未在意。
这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月的失子风波,尽然就这么被小小宫女的一句无心之失给平息了。涟荣华被解禁,幼琳被送回去修养。按翠儿所说,颖嫔小产却是与之有关,当场拖出去被处死,只因是无心未被株连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