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的时候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宫道两侧堆满了雪,印的整个宫里通亮,不用提灯笼也看的
清。
渃涟陪我走了会便打发她回去,今日也累了一天。寒风吹过,将白色裘衣吹得翻飞,分不清
到底雪还是衣裳,缓缓前行,伸手接住飘零而下的雪花,掌心的雪花慢慢融化,而我的心却渐渐
冰封,这偌大的皇宫让我觉得一片死灰,仿佛在这里我的生命已经没有色彩。
良久立于太液池畔,白雪皑皑,落水极化,寻不找边际,宜芙轻叹一声,道:“小主何必为
了萧主子的事而对整个后宫都失去信心。”
萧主子…是啊,亦柔已经被剥夺了封号,曾经的滟嫔已经不在了,后宫最热门的华清宫此刻
也如冷宫般,兴衰荣辱都只是一瞬间。我淡然道:“亦柔的事我明明就能预测到,可是我依然让
它发生了,如果我早些对她说琉贵人的随时会流产……她也许就会躲开这一劫……”
宜芙轻轻摇头道:“恐怕就是萧主子提前知道了,也于事无补……”
我突然觉得浑身温度下降,打了个寒颤,然后笑着对一旁垂头丧气的婵樱道:“婵樱,先回
去帮我热碗小米粥,有些饿了……”婵樱低着头“嗯”了一声,忙抬头道:“小米粥?哦…好!
马上去…”一溜烟的跑开了。
见她离开,我悠悠道:“婵樱性子太急躁了,若是被她听到定会闹得鸡飞狗跳,说吧…你怎
么想的……”
宜芙小声道:“奴婢怀疑萧主子那有内鬼,不然为何不偏不倚就在那个点碰到琉贵人,还那
么巧的开始发作……”
我点了点头,突然觉得可笑,这就是真实的后宫,这就是无数女子挤破头颅都要进来的地方
,心里一阵苍凉。望着远处被大雪覆盖的亭子突然想到朵枫亭,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雪覆盖了这座没有人打扫的小山坡,我吃力的走在被雪淹没的石阶上,站在朵枫亭的一角,
望着被茫茫苍雪覆盖的紫禁城,轻笑着:“盖得好…盖得好啊!……什么都看不见,到处都是白
茫茫的,纯净得仿佛一切都是新生。”
抱起琵琶哀怨凄婉的琴声至手中传出,一曲昭君出塞,弹奏得出神入化,突然,一声悠扬的
笛声传来,我慢慢的放慢节奏,让那笛声跟上来,琵琶哀怨配上笛子悠扬似乎连苍天都感动了,
让雪越下越大……
自那日后,每到夜深人静之时我便来到朵枫亭开始弹奏昭君出塞,而每次只要我的琵琶声一
响,远处的笛声便开始合奏,如知音一般,更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
心里总会默默幻想着那位吹萧人,明知就在附近…却不愿上前看个究竟,或许我们只是在寻
找心灵上的灵犀吧!这样不见反到是多了些幻想的空间留给对方。
宜芙似乎知道是谁,从她的眼神看出她猜到了,只是我不问她也不说,只是默默的陪着我。
华清宫
亦柔捏着婵彤送过来的字条:“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轻轻将它放在旁边的雕
花木盒里,满满的都是我写给她的字条。
亦柔轻轻笑着,舞动着手中的长纱,白色轻绢衣裙,翩然而出,如烟雾一般,逶迤夜空里如
明月一般夺目飘逸,每一次舞动都仿似桃花纷纷扬扬拂过云鬓青丝,落上衣袖与裙衫。
婵彤却是在一旁满脸愁容,虽然字条让气息游离的小姐肯重新进食,可是每天都会不停的跳
舞,虽然很美,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除了看到新的纸条能让她笑那么一会,她几乎就没有
任何表情,也不说话。
正在担忧时,殿门开了,擎澈缓缓走了进来,月白色绣金龙的袍子衬得无一丝表情的脸像结
了冰一般,他挥了挥手,婵彤看了眼继续跳舞的亦柔便退了下去。擎澈只是坐在檀木椅上看着亦
柔跳舞。
亦柔紧闭双眸,身姿轻盈飘逸,宛如游龙,偏若惊鸿,柔美自如的舞姿宛若凌波微步一般。
终于在一连串的旋转中摇摇倒下,还未落地便被擎澈接住,亦柔如牵线木偶般,任由他抱着,重
重的喘着气。
擎澈抱起她轻轻放入床榻,吻着她的红红的面颊,婵彤将红糖桂圆燕窝放到擎澈身旁便退了
出去,擎澈将燕窝一点点的喂到亦柔口中,眸中尽是柔情,只是亦柔依旧眼神空洞,麻木的吃着
东西。
突然亦柔小声的说了句:“我没有害人…那孩子不是我害死的……”擎澈拿着汤勺的手猛然
抖动了一下,将瓷碗搁好,恼怒道:“朕不想再听到这件事,萧亦柔…不要挑战朕的耐心。”
亦柔死死的拽着被子,而后又慢慢的闭上双眼,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听我解释?既然你
认定了我就是害她的凶手…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对我?
擎澈将一颗药丸喂到亦柔嘴边,看着亦柔吞下它,轻轻吻去她面颊的泪水,身上的淡淡香气
让人难以自控,吻上娇嫩的唇,越吻越伤深……
整个后宫在这段时间都如炸开了锅一般,顿时怨声四起,萧嫔已经被剥夺封号,软禁了起来
,但她却依然有本事缠着皇上日日去她宫里。琉贵人因失去孩子被封为琉良媛,同样是每天闭门
不出,颐修媛每日都会去看她,只是每当她离开后,琉良媛便在寝宫不停的写着萧亦柔的名字,
然后拿剪刀狠狠的剪开,终于在半个月后爆发,拿着剪刀衣披头散发的跑到华清宫,被门口的侍
卫拦了下来,擎澈和瑜妃赶到时,琉良媛正在破口大骂,那模样如市井泼妇般毫无形象可言,当
场被擎澈打入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