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高悬着一轮烈日,阳光炽烈,灼热刺眼,但是万古荒山中部的草原上,却未因此而变得暖和起来。
一道道寒风刮过地面,卷走了地上的热量,也卷走了草原上的生气。青翠的小草被寒风吹过,逐渐变得枯黄,枯黄的的小草被寒风吹过,便被撕扯成了碎片。
这卷走一切生命气息的风,极冷极戾,然而,这样的寒风吹过那道宽广的河面,却是连水面上的一丝波纹都吹不起来。
这条河,正是万古荒河,河道最薄处,也有上百米宽,河中生活着数量众多的水生妖兽,无论鱼虾龟鳄,这些族群中都有众多的神兽。
滋养着众多神兽的河水,在漫长的岁月中,会不断受到那些神兽的灵性渲染,一条河也会逐渐变得“强大”起来。
万古荒河中的水已不再是普通的水,现在,万古荒河中,一滴河水便有三五斤的重量,哪里是一席寒风能吹拂得动的!
突然间,河水中掠过一条巨大的黑影,黑影所过,整条河中的水都沸腾地飞溅起来,这条黑影每窜过一处,那里河道中的水便已有一半全数溅到了岸上。
能将万古荒河中超重的河水如此肆意地溅射起来,足可见这道黑影,拥有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老祖,我们已经逃了上千公里了,歇一歇吧。”铁元琴盘腿坐在这黑影的口中,关切地道。
这道黑影正是那头铁甲巨鳄,一头第五层的玄兽!
铁元琴就坐在铁甲巨鳄口中说话,铁甲巨鳄当然听到了她说的话,它灵智虽未全开,尚不能口吐人言,但这头铁甲巨鳄已在铁府中待了上千年,早已能听懂人族所说的话了。
可是,它虽听见并听懂了铁元琴说的话,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它依旧在河水中,飞速地潜行。
无论何种妖兽,晋级玄兽后必然是会飞行的,可是铁甲巨鳄终究是水中的生灵,即使晋级玄兽,它们游泳的速度也比飞行快得多!
万古荒河的源头,是万古荒山的北部丘陵,那里挨近北极冰原,有许多雪山终年积雪,这些冰雪融水便汇成了万古荒河。
自离开混乱城后,铁甲巨鳄就一路朝万古荒河上游潜行,它已游出上千公里远,即将要穿过万古荒山中部的草原。
哗!
突然间,一道白光自天而降,再仔细看去,便是发现这道白光竟是一柄巨剑的虚影,它自天而降,重重刺入到了万古荒河中。
轰隆!
一声剧烈的暴响传来,万古荒河中发生了一场剧烈的暴炸,百多米长的一段河道中,数百万立方的河水倾刻间被全数炸飞,河床底部都露了出来,在那里,有一个直径几十米的深坑。
随着那些河水被炸飞的,还有河底的那一条百余米长的黑影。
铁甲巨鳄的身体在空中翻滚了几圈,直倒射出数公里远,它在空中稳住身形,缓缓地滞留在空中。
这时,两道身影自空中落下,一前一后地浮空于铁甲巨鳄前后。
挡在铁甲巨鳄面前的一人,是一位白衣男子,脸形削瘦,剑眉横目,鼻梁削直,他脸色苍白如纸,脸夹平而布满棱角,其脸就像是一幅剑刻的玉像,邪异而充满杀气,眉宇间,尽显露碰上刺人的锋芒。
其身形修长,又站得笔直挺拔,就那样静立于空中,发丝与衣衫随风狂舞,他却纹丝不动,连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他的身体,就像是一柄垂立于空中的神剑,在出鞘杀人之前,总会保持绝对的寂静。只是,他的一双狭长而阴冷的目光中,又在不断喷射着慑人的剑光杀气,仿似要杀尽这世间的一切!
在他右手中,正握着一柄近两米的利剑,剑宽有四指,通体呈白色,在阳光下,却是毫不反光,能从这柄剑上看到的光,只有这柄剑本身所释放的,寒光!
“嗯!这巨鳄口中,竟然还藏着一个人!”他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又如他的眼神一样,冷得另人生寒。
挡在铁甲巨鳄身后的一人笑道:“童兄以七品杀阵困住了整个混乱城,居然有人会借助一头玄兽逃了出来,这法子可真是妙啊,不正是钻了童兄阵法的空档了么?”
与白衣男子的声音相比,这人的说话声音就温和得多了,至少不会让人听上去,就心中发寒。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身高足有两米二,他身穿一件深青色的重铠,腰粗得如磨盘一般,四肢则更加粗壮,小臂都有一头成年的大象腿粗细,看起来就似是一头人形的猛兽!
这件深青色的重铠,覆盖了他的全身,仅仅只将脸露了出来,这是一张国字形的脸,可这却绝对是一张最神俊的国字脸。
他双眉浓而厚重,双眼大而阳刚,鼻梁挺拔而不孤,嘴唇修长而不细,面夹平静而不憨,这是一张完美的脸,完美地挑不出任何瑕疵,每一个细节都精致得像是艺术品,这样一张大大的国字脸,却能给人一种温和与阳刚兼有的气势。
“那便杀了这条鳄鱼,再杀了藏在鳄鱼嘴里的那个人!”白衣男子又冷冷地道。
身穿铠甲的男子却是摇头道:“不可,这鳄鱼杀了便杀了,鳄鱼口中的人,却是应当先看一眼,这人是个女人,所以她便有可能是铁元琴,公子要抓活的。”
白衣男子应了一声道:“好!”
他这句话音一出,身形便已猛然冲出,持剑上前,直刺向铁甲巨鳄的脑袋。
铁甲巨鳄没有躲,以它这般大的身体,在战斗中躲闪是极难的,它便将尾巴狠狠地扫了过来,扫向那名白衣男子。
这条几十米长的鳄鱼尾,犹如一幢房子般粗细,但这条尾巴在空中的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慢,它划破空气时,直发出噼啪声响,真个有万钧雷霆之势。
这条鳄鱼尾上,却又卷动着一层黑色的法则之力,这是兽之法则,攻击强猛暴躁,杀伤力惊人。
所以这并非是普通的一记尾扫,因为只有玄技,才能调动法则之力,这一尾,便是这头铁甲巨鳄的一门先天武技!
这一记巨尾呼啸着打来,白衣男子却是没有丝毫反应,他的面容依旧冷得像一块千年寒面,鳄尾即将打到他的身体时,他的眼睛却依旧直视着前方。
然而,他的眼睛没有动,他的剑却是动了,这柄剑的速度,比铁甲巨鳄的这一尾可要快得多!
只见空气中闪过一道白芒,铁甲巨鳄的半截尾巴,便已脱离了铁甲巨鳄的身体,沿着原来摆尾的方向,继续向前飞行。
白衣男子的剑已收回,继续朝铁甲巨鳄的脑袋飞去。
铁甲巨鳄的双目顿然瞪得浑圆,它强忍着断尾之痛,却是没有喊出声来,因为它一出声,嘴巴就要张开了。
铁甲巨鳄将嘴巴闭得更紧,它竖起了身体,以两只巨大的鳄爪攻向白衣男子。
这两只鳄爪上,却已不再有了法则之力的萦绕,显然铁甲巨鳄并未觉醒与爪有关的先天武技。
但白衣男子的剑上,却是闪亮着刺目的白光,这是剑之法则之力,而且是第二重的剑之法则,其攻击锋利,善破万物,先前一击,第二重剑之法则轻易便已摧毁了铁甲巨鳄的兽之法则,一剑将其半截尾巴斩落,如今铁甲巨鳄这两只简简单单的肉爪,又如何能抵住这柄加持了第二重剑之法则的利剑!
砰!
铁甲巨鳄一爪拍下,这一爪上虽未加持法则之力,但也有上百个山之力,被这一爪拍中,百座山峰都得化为齑粉!
这一爪,也有足足十数米长,粗得更像是一条黑色的马路,其从侧面拍向白衣男子,真个是铺天盖地而来,另人躲无可躲。
然而,白衣男子的身影却是一闪而逝,铁甲巨鳄这一爪只是划过了空气,什么都没打中。但当铁甲巨鳄收回这一爪,便欲再攻时,竟是发现,那白衣男子正站于它的这只巨爪上。
哧!
空中又一道白芒闪过,一整只巨大的鳄鱼爪直直坠向了地面。
铁甲巨鳄紧咬着牙,再忍了这份剧痛,它的另一只前爪迅速击出,再拍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的身影再次一闪而逝,铁甲巨鳄的这一爪又拍空了,它慌忙地甩动巨爪,想要将白衣男子从爪上甩下去。
然而,当它甩了几下爪子时,却是发现,白衣男子根本就没在它爪上。
此刻,白衣男子已经站到了铁甲巨鳄头顶,他高举手中长剑,剑芒陡然暴发,这柄本就极长的剑,在剑芒的加持下,一瞬间便已延伸到三十多米长。
就在此刻,铁甲巨鳄的背上突然闪过一层黑色的法则之力,它背上的鳞甲片片倒竖起来,铁甲巨鳄的身长接近一百五十米,除去尾部和头部,它的背也有七十多米长,最宽的地方超过二十米,它背上的鳞片,每一片却只有巴掌般大小,密密麻麻地紧密排列在一起,便有成千上万之多。
紧接着,铁甲巨鳄背上的所有鳞片,突然一片片自行飞出,如暴雨梨花般,轰然射向了白衣男子。
这显然是铁甲巨鳄的另一门先天武技。
然而白衣男子却是根本没有在意那漫天四野的鳞片,他的眼睛都未眨动一下,他的整个身体,更也是一动未动。
动的,只有他的剑,他简单地举剑、出剑、然后又收了剑。
砰砰砰砰!
漫天的鳄鱼鳞片一丛丛击打到白衣男子身上,却全数在他体表炸碎,没有将他的体肤伤到一分一毫。
扑哧!
空中陡显一道血瀑,巨量的鲜血自铁甲巨鳄颈部喷洒了出来,直染红了一片天空,更仿佛要将这世间淹没。
铁甲巨鳄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只是这双眼睛,却已完全失去了神彩。
砰!
铁甲巨鳄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它的头这才从身体上脱落,滚到了一边。
身穿铠甲的男子立即上前,从鳄鱼头中一把将满身被鲜血染红的铁元琴揪了出来。
他只轻轻吹了口气,便有一道狂风刮过,铁元琴身上的血污,倾刻间便已被清楚地一干二净,又露出了那张俏丽的、淡褐色皮肤的脸颊。
只是,此刻这张脸上已全然没有了血色。
身穿铠甲的男子细细地瞧了铁元琴一眼,突然发声大笑道:“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她正是铁元琴,面貌与诸葛雷给的画像一致,又是刚才那头鳄鱼的血脉,定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