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总管说话如此不负责任，李凡将头不着痕迹微微一偏躲开大总管的兰花指攻击，虽然他很感谢大总管的指点但美莎的警告他可不敢忘记。他问道，“那我要怎么才能清楚地看到对面那栋大楼的四十层？”
虽然通过大总管的讲解，李凡多少明白了之前对元的使用所感到疑惑的地方。但他刚才试了一下，无论怎么运用元，将元覆于眼上，最多也只能朦胧地看到一些人影，并不清晰。
大总管看了李凡一眼说道，“我刚刚也说了，元的应用是增强你所缺憾的能力。你这样将元覆于眼上，只是让元成为你的工具，算是共鸣，算不得是应用。应用是元结合你身体本身而产生你所想要的效果”
李凡低着头想了想，说道，“你是说让元直接与细胞结合？”
摆出一副你总算开窍了的表情的大总管，没有在搭理李凡，而是开始眺望着远处大楼。与美莎一样，他也眺望着某一处，只是不是美莎的那一处。
此间李凡不断努力着，让自己的视觉神经细胞与元融合。说起来简单，细胞与元融合。却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容易只是改变了一下内在结构，但细胞却是始终排斥着元。
不知何时，大总管收回了视线。他看着李凡，专心致志地在进行元与细胞的融合，额头上不停地往下滑落汗珠一直流淌到有着青涩绒毛的下巴。他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跟随着美莎回到帝都？”
过了好一会，李凡才回道，“那你又为什么来这？”
李凡问的当然不是大总管为什么要来帝都。事实上，大总管从没离开过帝都。李凡问的是大总管为什么会来这屋顶，甚至不惜花费时间指点他。
大总管毫无顾忌爽快地回答道，“当然是考察你，够不够资格。”
大抵是视觉细胞从没有遭到如此野蛮的入侵，李凡开始感到眼睛一阵酸疼，他眯着眼重复着大总管的话，“资格？”
“你还没回答我呢。”
“救我父亲”李凡耸了耸肩说道。
“救到了吗？”
“你明知故问。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问我‘你叫什么？’”
大总管丝毫不在意李凡的调侃，他如同在做审讯笔录核查资料一般，依照着手中不存在的表格把问题一个个问下去。“你叫什么？”
李凡没好气地看了大总管一眼，决定不理他。他继续眺望远处的大楼，一声不吭犹如一块石头。
大总管依旧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你叫什么？”
没由来的一阵气恼，如同当自己想全神贯注于某事时，耳边却一直有杂音干扰你偏不让你遂愿。李凡没好气地一字一字地大声回答道，“李！凡！”
原本小心翼翼地融合着元和细胞的李凡，因为这一下气恼，意念加重了一些。顿时大量的元涌入视觉细胞之中。李凡一下子慌了起来，他努力地撤回过度涌入的元，但为时已晚。一放一收之间，李凡顿感眼睛一阵清凉，仿佛自己在眼睛处打破了什么，洒得满眼都是。
视角也开始变得如同电子望远镜一般开始对远方对焦，收缩着视角，调整着状态。李凡再看向LED灯下的第四十层楼。他清楚地看到一张餐桌，餐桌周围没有人。李凡视线向旁边挪了挪，发现在客厅的位置坐着一家四口，正其乐融融看着电视。电视的投影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灰色的阴影。
李凡收回视线问道，“你是故意的吗？”
大总管着迷地看着远处说道，“你太慢了。我们的身体就是座实验室，只有经过无数次的实验才会变得强大。”
“那要是实验爆炸了呢？”李凡摇了摇头，有些不赞同地问道。
头也没回，大总管不负责任地回答道，“那也是你的实验室，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凡无力驳斥，大总管说得很对，这是自己的事情和别人有什么关系。李凡再次把目光调向LED灯下的第四十层楼，问道，“为什么美莎要观察这家人？”
大总管歪着头和李凡看向了一处说道，“父亲叫安瑞?柏林，是个土生土长的帝都人，不过家族却是落魄了，沦落到给别的贵族当管家。母亲叫倪瑞莎?德隆，是从她父亲那一代迁入帝都的。听说是某个不知名星系的古老家族，具体是那个星系，我可记不住。坐在父亲旁边，金色头发像母亲的女孩叫安妮?柏林，十五岁。坐在更靠右边的红色头发像父亲的叫翠衫?柏林，十三岁。父亲母亲的故事，很老套。无非是父亲去母亲家里当管家，然后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家族不同意，他们便私奔最后生下了这对女儿。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父亲，母亲，女儿。很幸福。”
大总管一口气把这家人介绍了一遍，他想了想，最后强调着说道，“非常幸福，夫妻恩爱，家庭和谐。”
说到这，大总管以为自己解释得已经够清楚了。但李凡仍然没有明白，美莎为什么要观察这家人。是因为他们是间谍吗？还是说他们这个幸福家庭只是为了掩饰什么？他一脸疑惑地看向大总管，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由，一味地在心里乱猜着。
大总管戳着牙花，双手环胸看着李凡。心中暗暗想着，真是个幸福人家来的少年，啥也不懂。难道美莎真觉得一身正义就能拯救世界？大总管挥着他惯常的兰花指，说道，“仔细看那个金色头发，叫安妮的女孩。发现什么没有？”
李凡定睛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他说道，“没什么啊，很普通的女孩。”
“没发现美莎的发型和衣服都和她很相似？”大总管反问道。
“那又怎么样呢？”李凡依旧没察觉什么不对
“苍天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粗神经的少年。”大总管有些恼怒地站了起来。他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李凡，说道，“美莎总喜欢看这家人一起吃早餐，因为只有那时候女孩穿着白色的睡裙。她每天坐在这里让自己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吃着普通甚至简单的早餐过着幸福的生活。现在明白了么？”
仰头看着怒发冲冠的大总管，李凡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在想，要是自己还说不知道，大总管会不会对自己进行人道毁灭。
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大总管收敛了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复了一味娇媚的神态。他转身跳下屋顶，准备离去。却听见李凡叫住了他，问道，“就这么走了？”
“我当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倒是十足的大总管回答，李凡低头一笑继续说道，“我能问个问题吗？”大总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李凡表情有些古怪地问道，“你为什么会有胡子？”
伸手掩嘴一笑，那神情仿佛李凡终于问对了一件事。他妖娆得意地说道“谁说阉人就不能有胡子？我偏要有些胡子好证明我不一样。”说完，便扭着腰走了。几个闪身之后，就在房阵中不见踪影。
李凡回过头继续看着LED灯下的第四十层楼，两个女孩已经倚靠互相的肩膀睡着了。只剩下他们的父母嘴唇微动说些什么。
李凡反复思索着大总管所说的话，心里想着是要有怎么样的渴望和多么重的枷锁才让美莎日日坐在这里，看着别人幸福美满，幻想自己也参与其中。
依旧是同样的天气，微微的风，被黑线划割成小块的天空，逼人无法喘息的钢铁高楼依旧耸立在远处。
李凡伸了伸懒腰，他睡下不到两个小时，就又被美莎叫了起来。睡意盎然的李凡心里又多了一条讨厌帝都的理由，这里没有黑夜，让人很容易就错过了入睡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