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他真的是撒冷之王,那么雪山圣火是做什么呢?难道能代替天蚕令。”
温孤爵摇头,“天蚕令是用来修补错乱空间,制止错乱端口扩大的,雪山圣火的力量并不属于修补力量。”
温孤爵作为猎捕者,对于空间相关的各种元素,不论是维护还是破坏的,都有一定的感知能力。他说不是那就不是了。
我有些丧气,那么还是得从秦奥手中把天蚕令抢回来不可了。我把戒指戴回手指上,“不管这枚戒指是做什么用的,既然是为仁慈和坚强加冕的,至少就不会伤害我,这份大礼我先收下了。”
窗外的暴风雪没有因为过了一夜而停止,反而更加肆虐。
留措和吴花果是在早上九点多的时候从屋顶上掉下来的,使得房顶破了个大窟窿。听他们说留措和吴花果向组织汇报了秦奥的事件,提出要求公平竞争,既然目的都是修补空间,组织那帮人当然不会有异议,反正最后观测者也只能活下来一个。所以预测未来的诃息提供了秦奥的位置,瑰耳也提供了大量的维护者,维护者和维护者之间就像是一张情报网,彼此互相传递就能将世界收在眼底。后来留措赶着回来和我们汇合,是组织众人合力打开一条空间隧道让吴花果和留措回来的,因为暴风雪的关系,隧道也随着有些扭曲起来,所以他们从屋顶上掉了下来。
我看着屋顶上大大的窟窿,风雪汹涌的灌了进来,灭掉了火炉,也席卷了整个木屋,一片狼藉。
“真是灾难,安身之所都成这样了……”我叹了口气,伸腿扫了扫周遭的地,然后席地而坐,看着狼狈的两个男人,责备的话语也说不出口。
“留措,你能修补这个漏洞吗?”我指了指房顶,虽然我知道留措修补的是空间漏洞,但是也许他还有附属能力,可以修修房顶什么的。
留措站起来,冲我点头,这下换我傻了,难道还真能修补?
半个小时后,留措搭着梯子,在木屋里往房顶上钉木板。他把小房间的门拆了,用来堵房顶的漏洞。因为风很大,阻力太强,他废了好多力气才把木板抵在天花板上,吴花果在下头给他递工具。火炉已经被温孤爵重新燃起,他闲适的坐在少量完好的椅子上烧着热水,我坐在他身边看着留措忙活。从木屋里钉木板实在不是好的选择,因为风雪再大一些,很容易就会摧毁补的漏洞。没过一会,留措刚刚钉好的木板连同留措一块儿被吹落了下来。
我上前扶起留措,“在屋子里补房顶是没用的。”
留措叹气,“可是这种天气,也不能出去啊。”
听到这句话,温孤爵才站起身来,把烧好的水倒进开水瓶里,又拿起木板让吴花果跟着他一块儿出去了。果然最后还是变成了温孤爵补房顶。
不得不说组织高层真的不是吹牛的,在这种好似可以把树都拔起来的天气里,温孤爵和吴花果居然能稳稳的在外面修房顶。我没那个本事,所以安安分分的坐在屋子里喝热水。
为什么一直都在喝水,因为我们没有食物,这场暴风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光是喝水也不是办法。
“早知道就该把包背着的,至少里面还有些零食。”
这种弃包登山的蠢事我们这几个人是怎么干出来的?
留措安慰我,“即使你把包背着,难保在追人或者困在山里的情况下不会选择弃包,不然人都保不住,有个包有啥用。”
我觉得留措的安慰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见我丧气的模样,留措笑了笑,捏我的脸说,“行了,你这苦瓜脸又不能吃,不是还有些草药么,煮煮就当饭吃得了。”
我点头应好。虽然药不能乱吃,但是不吃就会饿,饿就会全身无力,多可怕的事。
于是,我和留措齐心合力熬起草药来。
草药本身就不多,我们有四个人,每个人分得的就更少了,还不能一顿就吃完,到最后我们是按叶子的纹路划分等分的。
等温孤爵和吴花果再回来的时候,木屋里已经开始散发淡淡的草药味,他俩淡定的找到位置坐下,安静的等待开饭。
下厨的当然是留措,一些没有被捣好的草药被当做了青菜,捣好的直接当做干粮。看着绿稠稠的食物,我真是难以提起胃口来,嚼在嘴里的味道也带着苦涩,这大概就是良药苦口吧。
“所以秦奥到底在哪里?”我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样的话,也许就不会觉得那么难以下咽了。
吴花果面色很平静,似乎觉得这东西并不难吃,他简单的回答我,“苏州。”
留措补充道,“诃息是预测到秦奥在苏州的画面,所以秦奥现在可能还没有抵达苏州,我们还是赶得上的……只要今天暴风雪能停。”
他的表情就很让我满意,因为他看起来好像不大舒服,一定是感受到苦涩了。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就算今天暴风雪能停,我们是不是还得想办法去把车子挖出来?”
这样坏的天气,停在半路上的车肯定是是被雪埋了,这又没有标记,又不能探测的,要怎么找呢,找到的再挖出来也得费好些时间,再加上我们的行礼都在车里,如果没有把车挖出来,那么我们还得继续饿着……
想到这里真是让人感到绝望啊。
面色平静的人大概一直平静,比如吴花果和温孤爵。吴花果很是无所谓的说,“怕什么,等暴风雪一停,爵的手下就该开着直升机过来接我们了,还要车干嘛,扔了扔了。”
这厮真是阔绰啊!
不过我确实漏掉了温孤爵强大的背景身份问题,他们家是世家,自己又是干顶级保镖的,团队啊手下啊肯定都不缺,知道他这么个老大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又遇上了暴风雪,肯定得带着各种小队过来寻找,厉害啊厉害。我向温孤爵投以钦佩的目光,后者只是淡淡的吃掉了最后一口草药,说,“车子还是不能扔,让他们找出来。”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拍桌站起来,“等等,你有直升机?”
温孤爵挑挑眉,“没有。”
我歪头,他缓口气又说,“他们有。”
喵了个咪哟!吴花果都说了是你的手下,你手下都有直升机,你能没有,其实根本就是你的吧!
我缓缓坐下,继续给自己催眠,一想又觉得不对,又一次拍桌站起来,“不对啊!你有直升机为啥还开车到处跑,这不是浪费时间吗?”后面一句话我没敢说出来,我本来想补上一句,“难道是出现了bug,所以遗忘了自己的这个设定吗!”我很担忧说出这句话我就会直接被抹杀掉……
温孤爵已经懒得搭理我了,吴花果“好心”的回答,“偷窥小鬼,爵说过了,是他们有直升机,不是他自己的,你以为爵跟你一样,以公谋私?”
哎哟,合着直升机还是公家的,合着保护世界和平是私用啊!
我白了他一眼不说话,一咬牙一跺脚就把草药一口气全吞了进去!
屋子里唯一的窗户瑟瑟的发颤,室内室外的温度让里侧的玻璃覆上了一层雾。外面的景色像一个撒了泼、发了疯的女人,披头散发的张牙舞爪。静静的坐着,还能听到“嗒嗒”的声音,应该是雪击打在玻璃上的声音,由此可见天气多么恶劣,我很担忧这样的天走出去,人就会被风暴撕裂。
过了许久,久到我觉得时间禁止了一样。木板震震颤抖起来的声音,唤回了神游天际的我,暴风雪没有停下的意向,反而越来越厉害,起先只是窗户,现在连同木门也开始稳不住脚,我似乎能听到空气中的哀嚎声,就像捉妖师用法器让小鬼魂飞魄散时,小鬼发出的嚎叫一样,实在是让人觉得难受。
面上感觉有了凉意,周遭的温度也在一点点下降,炉火燃了几次,最后还是以熄灭告终。我坐在角落里,找一种冷笑话里九十度的角度,房顶上补好的漏洞,木板有些松动了,斜射进来的风雪让屋子里充满了寒冷的味道。强风撞击着我们的避难所,可不知道这间小屋子还能撑多久。
“我说……”吴花果一副十足无奈的表情,摊着手望着屋顶说话,“这房子好像也不是很牢固啊。”
我默默点头,却不发一言,留措起身往门口走去,随后又折回来,对我们说,“把柜子椅子桌子全都推到门口抵住吧,门快被吹开了。”
我随着他俩搬动所有屋子里可以移动的东西,温孤爵不在我们身边。
当搁花瓶用的小柜子抵上已经抵着门的桌子时,门突然被风吹开了,准确来说,是钉在墙上的钉子承受不住压力,弯曲了,再也扣不住门了。我们齐力抵住门,和暴风做着对抗,门一点点合上,我们的身上已经扑了一身雨雪,我觉得自己的脸蛋快变成果冻了,敲一敲说不定会掉下来。
温孤爵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从我们身后传来——原来他在小房间里。
“进地道吧。”
我这才想起来,追踪施青萝的时候我们进过地道,显然这个地道就是个逃生、避难的好去处。藏在地道里,至少比呆在这个已经岌岌可危的木屋里安全,要是能活着出去,以后一定要跟相关部门反映一下,在山里建木屋是没用的,根本承受不住天灾人祸,怎么说也得建个像模像样的房子嘛。
地道里潮湿阴凉,而且空间狭窄,窝在里面并不舒服。进地道前,留措给我们一人分配了一些草药,怀里藏着草药,鼻腔里全是这些味道,我勉强靠在地道里休息,温孤爵下来的时候顺手拆了一个小板凳,捡了木块进来,在这种潮湿的空间里,不知道他拿木块有什么用。
温孤爵从裤腿上的口袋里掏出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指。我看的眼皮一跳,只见他把血滴在木块上,木块的一头被血浸染,吴花果接过木块,用打火机点燃了木头,狭小的空间里燃起了温暖的火光……
“妈呀,难不成这是红莲之血!”我惊叹出声。
吴花果笑起来,这种情况下,也只有他会跟我搭话,温孤爵不屑理我,留措大概也不清楚温孤爵的变态体质,所以我只能耐着性子等吴花果笑完。
“红莲之血?啊哈哈哈,不错不错,这名字不错,就这么叫吧!”
“……”我无语的半眯着眼看向笑的前俯后仰的男人
“爵的血可是好东西,之前我们都说爵的血液充满了魔法,能用来毁灭非人类的破坏因素,还能凝固成武器,关键时刻还可以充当干燥剂。他的血具有融化冰雪的温度,只要他有心运用,简直就是最强的武器。”
我真怀疑温孤爵是变异人类,这变态体质,已经不是常人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了,不过都经历了这么多,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不就是万能血么……
“我问一下啊,如果有蚊虫吸食他的血会怎么样?”
吴花果想了想,笑的一脸天真无邪,“应该会死。”
真毒啊……
回去之后可以考虑让温孤爵放点血在家里灭蚊虫用!
之前温孤爵用血打败了风荷举,同时也说明他的血很难止住,即使他极快的从口袋里掏出药瓶上药还是流了不少血,他打开瓶盖往伤口上撒药,流出的血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流,我伸手接了一滴,又伸进嘴里尝了尝,嗯……好像温度确实比常人的血液要高一些,但是没有什么血腥味,吃下去,反而觉得胃里暖暖的,原来温孤爵还可以当食物吃啊……
我的这一举动吓着了不少人,温孤爵涂药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吴花果不可思议的喊了一声,“天啊,小鬼你在干嘛!”
我咽咽口水回答,“测试一下我是不是人类……”
温孤爵勾起嘴角,不说话,认真的涂抹伤口,吴花果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欲说还休,看的人很是捉急,我试探的问了一句,“吃下去……会发生什么很厉害的事吗?”
吴花果古怪的看我一眼,敷衍的回答,“不会。”
不知道是不是吞了温孤爵的血的原因,我在糟糕的环境里居然睡了美美一觉,周身都是温暖的,没有饥饿、没有寒冷、没有危险,也没有苦闷。
是留措把我叫醒的,他告诉我,我们可以出去了,天在我睡着的时候暗了又亮起来。
打破厚厚的、堵住洞口的雪层,我们爬了出来,周围一片凌乱,木屋只剩下一半的残骸,房顶早就没有了。我向上看蓝天,依旧蓝的纯澈,好像无风无雨,从未有过那样恐怖的模样,从未有过危险,温柔的一塌糊涂。
外公,是不是天空都这样轻易的忘记悲伤,那么还有谁记得曾经天崩地裂的绝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