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有心思多想,我推开温孤爵就冲了出去,心里很慌乱,梦中恐怖的画面频频的在我脑海里闪现,这个时候我对观测能力真的是万分感谢,有充满怨恨。观测让我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或者正在发生什么,可是我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我能知道,可我也只能限于知道,什么都做不了,特殊的情况下,我还会成为推动这一切的力量。
从家中疯了一般的跑出来,街道上还很冷清,偶尔有些路人,但是也没有人留意我,即使我披头散发,穿着睡衣,还跑掉了一只拖鞋。我害怕这种冷清和不留意,因为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谁来帮帮我。我的心口有些喘不上气,就像被揪紧了一样生疼,太猛烈的奔跑乱了我的呼吸,不满和恐惧的情绪一直缠着我不放,让我浑身都难受。
我站在大桥上,看着桥下滚滚奔腾的河水,疲惫不已。
要去哪里找,再迟一步会怎么样,还有谁能救救我们,把我们拖离这个噩梦,这个随时都会失去亲密的人的噩梦。
身边开始出现鸣笛声,有车子一辆一辆路过,我靠着桥栏杆身子慢慢往下滑,呈蹲靠姿势,抱着脑袋低头哭泣。我只能哭泣,和梦里一样,撕心裂肺的哭,那种痛苦就像从梦中蔓延出来一般,长着长长的藤蔓,细小的触角扎进我的身体里,死死的把我缠住,让我崩溃。方磊失踪了,下一个会是谁?在我的梦里,留措和沈夏惨白的面容和大滩的血迹混合在一起,我要从什么地方阻止……
“方磊!你在哪里!方磊!求求你,出来!”我抓着栏杆大声的冲下面吼着,布满泪水的脸颊受风一吹,有些疼痛,这段时间我哭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对于那些无能为力的,充满着绝望的事情,我不知道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哭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可是不哭我就会觉得自己要死掉了,马上就会死掉,窒息的死掉。
时间越来越逼近夏末,风也渐渐开始在外面游荡,吹到我面前,带着河水的腥味来到我跟前。痛苦的闭上眼睛,一下一下的用头磕着栏杆,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腥涩的味道,好似有些不对劲……不单单是河水的味道,这股腥味好像还有血液的味道。
没有错,是血的腥味,借着风,从河面上飘过来。我的体质也越来越奇怪,之前像温孤爵说的,可以听到目标人的低语,现在嗅觉也比从前灵敏了许多。直觉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就在逆风的方向。
追寻着气味,我下了大桥,直奔河岸边,绿草青青,茂盛密集,风将它们吹得摇摆不定,我在草丛中奔跑,露出来的胳膊和小腿太过敏感,被挠得有些泛红,顾不得这些,我磕磕盼盼的跑到腥味最为浓的地方,稍稍还隔着几步的距离,看见临近水边有个人正背朝天的躺在那里,身上穿着让我不愿相信的黑色T恤,身体的周遭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我跑了过去,方磊已经停止了呼吸,他的头有一半都浸在水里,大概是泡了太久,皮肤已经有些泡烂了,短短的头发在水中漂浮着,他的头是扭过去的,没有向着我,我的眼前已经是一片朦胧和模糊,泪水挡住了视线,我颤抖着伸手想要碰碰他,被温孤爵的声音喝止了。
“不要碰!”
温孤爵叫醒了众人后,就一直跟着我,看到我要破坏现场,触碰尸体才现身喝止我,他走过来把我抱进怀里,我的眼泪鼻涕都蹭到了他的衣服上,他拍着我的背,空出一只手掀了掀方磊的衣服,背部出现鲜红色的尸斑,尸体死后被挪动过,尸斑没有消失,可以推算死亡时间是在8到12个小时。
“现在是六点四十二分,昨晚大家睡下的时间是十点三十八分。”
我瞪大了眼睛,从温孤爵的怀抱里挣脱开,“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我们喝醉的时候就已经带走了方磊?”
温孤爵皱眉,似乎是想不太起来,我突然意识到,温孤爵这样是不是就说明昨晚他也睡着了?!
“你昨晚呢?十点三十八分你不是醒着的吗?”
“不记得了,昨天晚上我没有喝太多酒,但是眩晕感特别重,不像是喝酒喝醉的,像是中了迷魂香。”
迷魂香……这种东西常出现在武侠小说里,我相信温孤爵并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他肯定是闻到了什么味道,而我们居然在还未完全睡着的情况下,让别人带走了方磊,一定是我们都中了这种香。我曾经在网上搜查过,确实是有迷魂香的存在,我记得是10g的金银花,加上10g的甘草,再加上10g的葛花,研磨成末,配着冷水服用就会生效,我们昨天喝的东西太多了,冷水、啤酒、白酒、红酒还有果汁,这些都有沾过,那么到底是谁在我们的饮品里下了药?
我正在沉思,远处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惊慌失措,拽着温孤爵的袖口,急的跺脚,“留措来了,怎么办,不能让留措看到方磊的尸体,怎么办!怎么办!”
温孤爵沉重而无奈的凝视着我,他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遮掩真像,也没有办法阻拦留措快跑过来的脚步。我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被撕扯得乱七八糟,疼痛感一层又一层的加之在我的心头,让我喘不过气来,我要怎么跟留措说,他的发小儿,他的好朋友,他的好哥们……已经离开我们了。
想起那个梦,我就更觉得恐惧,方磊离开我们了,下一个难道是留措和沈夏,要是真的走到这一步,我还要怎么活下去,我没有保护好身边的人,我居然让我的朋友就这么在我身边被杀害了。
我低着头,等待留措的靠近,良久良久,留措在我跟前驻足了良久,一句话都没有说,我诧异的抬头,入眼的就是留措惊愕的表情,他瞪着眼睛,脸色发白,身体都有些僵硬了,可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更多的表情,只是愣愣的,愣愣的注视着河边的尸体,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僵硬的手慢慢握起拳头,手背上的青筋爆了起来,我上前握着他的拳头,一个劲的喊他,“留措,留措,你说话啊,你不要这样……”
留措突然反手握住我的手腕,掐的我生疼,他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只能摇头,还没等我再说出点什么,我就听到了沈夏的尖叫声,她也赶来了,也看到了这样痛心的画面……
为了防止我们三个情绪失常,温孤爵让殷芙笙送我们三人回家,而自己则和吴花果留下等待警察的到来。
回到家中,我们三个谁也没有自己回房间,而是坐在客厅里,看着一篇狼藉的四周,脚边还留着昨天方磊拎着的酒瓶,我们沉默而悲痛。沈夏脱了鞋,蜷缩在沙发上,咬着自己右手的拇指的支架,惊恐而呆滞的盯着前面。留措闭着眼靠在沙发上,一手搁在额头上,一手握拳放在身侧。我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看了看四周,站起身来,对站在一旁的殷芙笙说,“不好意思,要麻烦你帮我收拾房子了。”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都颤了颤身子,但是没有出言阻止,继续保持姿势,僵硬的沉默着。
后来我问了殷芙笙,她说昨晚没有喝酒,但同样也觉得晕眩,这种晕眩感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注意房子里是不是多来了一个人,还有方磊是什么时候跟这个人走的。
我问殷芙笙,“你昨天喝了什么?”
“茶。”
“茶?”
“是,你们喝的太多了,我担心出事,而且爵昨天也喝了些酒,所以我只喝了茶,想要时刻保持清醒。”
“你喝的什么茶?”
殷芙笙怔了怔,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茶壶,“就是普通的松峰绿茶。”
我快步走过去,打开茶壶盖,嗅了嗅茶壶里的味道,又拈了茶叶出来闻,随后不由得苦笑,“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松峰绿茶……”
“里面有什么?”殷芙笙接过茶壶,也闻了起来。
“有茉莉花。”我挑出一片茶叶,上面沾有细碎的粉末,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茶水里的粉末也都搅拌得十分均匀,所以喝茶的时候,殷芙笙并没有发现茶水不对。
“草本的味道,太相似,所以难以分辨。”
我点头,那个人应该十分了解草药,说不定常用这些草药来害人,下毒手法太过娴熟了。
“据我所知,茉莉花和松峰绿茶混在一起并没有含毒啊。”
“嗯,相反,茉莉花是解读的。”
“那茶里还有什么?”
“羊踟蹰和醉仙桃,羊踟蹰又叫黄杜鹃,还叫羊不食草,在湖北地区就有,对于害虫有一定的防治作用,并且还能治疗跌打损伤,这种草药不算糟糕,最恐怖的应该是醉仙桃,说不定,你还听说过醉仙桃的另一个名字。”
殷芙笙皱眉,“什么?”
“曼陀罗花。”
听到这种花名,殷芙笙有一瞬的惊讶和恐惧,是的,大多人都应该知道,曼陀罗是美丽又狠毒的花。
“曼陀罗本身就含有毒性,不管是叶、茎、果实还是花都含有毒,种子的毒性是最强的,一个普通的孩子,只要食用了二到八颗就会死亡,曼陀罗本身就有让人产生幻觉、模糊意识的毒性,分量一重,就能要人命。曼陀罗花、羊踟蹰和茉莉花配在一起,研磨成粉末,用酒精浸泡再阴干,只需要在酒水和茶里放一点点,喝下后,就会让人觉得浑身软弱无力,喝多了,还会让人有烂醉的幻觉,清醒时间由三十分钟到多个小时不等。”
我又指了指沙发上的两人,“他们两个可能还没有解毒,而你和温孤爵服用的少,较之常人你们也更健康,所以你们的毒性应该已经散掉了。”
我突然放低声音,对殷芙笙说,“像这样的事情,我们第一个该怀疑的就是秦奥,可是能在我们之中下毒的,应该不是他,即便他能调配处迷魂香,动手的也不应该是他。方磊的尸体在死后被人翻过了身体,我有留意到他的勃颈处有利器割过的伤口,但是致命一击应该是在心口,好像就是有人要故意让我们以为杀害方磊的就是秦奥,这件谋杀案里,秦奥一定有参与,但是主谋另有其人。”
殷芙笙点头,随后她就转身上了楼,她一定是领悟了我的意思,回基地查看去了。
我走回留措身边,拉了拉他的手,他坐起来,看着我,我扯了扯嘴角,“我一定会替方磊报仇的。”
留措突然抱住我,头埋在我颈脖间,有泪水滑落到我的皮肤上,留措在哭。
他说,“你千万不要消失,不要离开……”
我慢慢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会的,我会打败所有的黑暗。”
沈夏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我吓了一跳,连忙走到她身边安抚她,可是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停不住,一直哭个没完没了,留措说她是受了刺激,无奈我把茶壶里兑上水,到了半杯出来喂沈夏喝下,没过一会儿,她又昏睡过去。留措把她抱回房间,再回来的时候,他问我,“这件事有蹊跷对不对?”
我点头,让留措坐回我身边,我已经听到了殷芙笙的脚步声在二楼走廊上响起,她带人回来了。
但是我没想到,这次带来我家的是那个初次见面,就分外热情的瑰耳。
她是个混血儿,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看人的目光充满了慈爱和温柔,我对她的印象很好。
和她见面拥抱,贴了贴脸颊,请她就坐。
她抱歉的笑了笑,“可爱的顾慈,很抱歉,我这次来,并不是带来关于你朋友被害的线索和消息,事出突然,我们也没有办法立刻查出究竟是谁。”
我有些失落,可仍旧听她说了下去,因为她的表情一改之前的笑容和温和,变得十分凝重而严肃,她说,“你曾托留措追查于婓彻自杀的真想是不是?”
我点点头,对于她知道这件事并不意外,因为留措说过,瑰耳是很了不起的维护者,他十分信赖她,所以追查真相时,留措会找瑰耳帮忙是一定的。
“和你猜测的一样,于婓彻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这点我已经知道了。”
瑰耳挑挑眉,继续说,“数次和于婓彻有暗地接触的人,你们很熟悉,就是这个人迷惑了于婓彻,诱使他自杀身亡,这个人百般阻挠着你,并且时时刻刻都想杀害你。”
“果然是……秦奥……”
瑰耳突然笑起来,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