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在我耳朵里简直就是魔音骚扰,我拽着男人后退,岳欣步步逼近,而这时另一个女子冲了进来,一个扫堂腿岳欣到底,随后两人打了起来。有人拍我的后面,我吓的惊叫。
“是我,留白。”
那么刚才冲进来的应该就是安汀兰。我让留白绑住男子,那男子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一直带着笑容,我真想给他一耳光,笑的忒阴森了!
“你是谁,快说。”我抓着他的领子,凶狠狠的说。
男人抬起头,可我仍旧看不清他上半张脸,帽子好像就是这个形状的,死死的挡着他的真容,他笑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呵呵,顾慈,香水是充满魔法的东西。”
“啊?”我好奇他在说什么,这时身后一男一女两声同时说出一句话,“快闪开。”
紧接着我被温孤爵一把扔了出去,躺在地上七荤八素的,我扭头看到男子的身体化作一滩黑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香水味,还是那种后调带着血腥味的味道。温孤爵推开了留白,加入到安汀兰和岳欣的战斗中。我想起了刚才的少女,对着他们大喊,“危险,不要闻这个味道。”
安汀兰晃了一下神,就被岳欣一腿踢开,萧留白冲上前去接住安汀兰,伸手捂住她的口鼻,不让她呼吸到香水味,我捂着鼻子,往那摊黑色液体边靠近。
岳欣不敌温孤爵,很快就溜之大吉。
温孤爵往我身边走来,我推开他就去找那个少女的尸体,我在她身上翻来翻去,掏出手机,查找通话记录,可是一无所获,我又站起来气急败坏的蹬地,“见鬼,让那个男人跑了!”
温孤爵看了看安汀兰他们,才说,“没事了,香水的味道开始散去了。”
安汀兰才被萧留白扶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温孤爵一早是通知安汀兰和萧留白往公园的前门走,而自己是去了别的地方。我们在那摊黑色的已经没有味道的香水中找到了一张卡片,意外的卡片上带有清新不刺鼻的香水味,后调也没有腥味,但这张卡片却是给我的死亡通知书。第六封死亡通知书。
卡片上没有一个字,只是在纯白的背景上画着衰败、凋谢的花朵,这样的死亡通知书,又让我想起了第一封画着竹子开花的死亡通知书。
我没问温孤爵去了哪里,也没空问,因为留措给我发了一条短信,短信上还带有他们的定位地址:
发现秦奥,来人支援。
但是温孤爵只让安汀兰和萧留白去了,将我留了下来。我坐在他的车子里,不发一言,我很好奇他到底去了哪里,好奇得有些愤怒,我危在旦夕的时候,他居然没有按照之前说的来和我汇合,这种愤怒感以前没有,以前也不敢有。我很讶异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愤怒感,这种感觉被背叛一样的愤怒感。
温孤爵开车很安静,做事也从不解释,所以我也保持着沉默,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表达我的不满,我大概真的太孩子气了。
“我去了她之前看书的书店,在《八百万种死法》的书架上找到了她的留言条。”温孤爵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给我解释了,并且伸手从口袋中拿出纸条给我。
纸条上写着:我很早就发现你们在跟踪我了,我猜想你们是组织派来的人,我并不是背叛组织,但是我身陷空间漏洞中,没有办法继续执行任务,但是在我消失之前,我希望能最后为组织做一件事。最近有一名男子经常联系我,似乎了解我的喜好和性格,送我香水和小礼物,起先我以为他只是普通的追求者,后面我发现他每次和我见面的时候都要问问我有没有喷香水,我知道这瓶香水不简单,拿去化验,得出的结果很令我惊讶,但这样也好,这样结束也是对的。现在我能为你们提供的就是,不要去惹这个男人,他不属于组织,也不属于这个世界,谁都得罪不起他。
看完纸条,我问温孤爵,“这个人是猎捕者?”
“嗯。”
“刚才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温孤爵摇摇头。
“我们现在去哪里?”
“苏州。”
他要带我去找楼临江。
我的头脑有些混乱,神秘的男人、破不了的香水谋杀案、第六份死亡通知书、天蚕令还有桑瑜……这些在我脑海里翻腾纠缠,我哼哼唧唧的躺在车后座上,温孤爵让我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到苏州了。我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是我依然认为温孤爵的每一个选择都不会伤害我,我应该听他的。
第二天我们到达了苏州,温孤爵就像一个铁人一样,不吃不喝不睡,但是也不累。他带着我去挑选水果篮和花束,然后去医院找楼临江。
当楼临江喝着白开水,看着推门而入的我们,表情震惊而又古怪的时候,我终于笑出声来。
“你们来这里干嘛!”
温孤爵摸摸我的头,走上前去,背起楼临江,我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到窗前,温孤爵说,“带你越狱。”
然后我们一起跳下了窗台。
楼临江的病房在一楼,所以我们跳窗的行为并没有引来太多人的关注,我们悄悄的把楼临江带出了病房,扔进了车内。这种行为好像绑架一样,刺激又好玩,只有楼临江一人很是无语的任我们摆布。
我坐在楼临江身边想起刚才下车前温孤爵叫醒我,对我说,“顾同学,今天放你一天假,我们玩点刺激的。”
我以为绑架楼临江就是温孤爵说的“玩点刺激的”,不过我似乎是低估了温孤爵的疯狂。这个人玩起来居然这么夸张。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在停下车的几分钟后,我们站在了苏州最高的建筑物上——香格里拉大酒店。
我偷偷用手机查了一下香格里拉大酒店的资料,这座楼高232米。我们现在正在50楼的一间房里,落地窗让我有一种我们要飞出去的感觉,我大概是略微有些恐高。查看资料的时候,我还特地瞥了一眼房间的价格,大概是两千八,这厮出手实在阔绰。
温孤爵从车里带上来了一个大旅行包,里面装有很沉的东西,他把包扔在床上,然后开始组装从包里倒出来的破铜烂铁和绳子。如果我知道他现在的行为是在为后来的“刺激”做准备,我可能会选择马上做电梯下楼去。
楼临江安然的坐在一边,温和平静的看着我,一直看着。我好奇的扭过头去,“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楼临江不回答我了,伸出手指指了指温孤爵,后者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站到了我身边。
“这是要干嘛?”
温孤爵把手上一圈一圈的绳索扔给我,“穿好这个。”
接着他就开始了撬窗户的行为,我还真不知道温孤爵除了跳窗户以外还会撬窗户,他能把那么大一块玻璃从墙上撬下来,还没有一点损伤,我看得目瞪口呆,趁这个时间,楼临江已经把温孤爵丢过来的东西穿在了身上,看这身阵仗,让我觉得有点像是要蹦极。
当然,一向聪明的我,这次也没有猜错。温孤爵帮我绑住了脚,推着我往窗前走,绑住我绳子的另一端缠在了房间的大门上,楼临江笑嘻嘻的站在我身侧,伸出拇指朝下指了指,我觉得他的意思应该是在说,“下去吧。”
“等等!我们要干什么!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有二百三十二米高,可能除去这间房间的高度,我们现在正站在近二百三十米的位置上,我的记忆要是没混乱的话,我记得蹦极的世界记录是澳门旅游塔的二百三十三米,也就是说我们正要做与世界记录靠近的危险行为?”我抱住温孤爵的胳膊,生怕他把我扔了出去,可是温孤爵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事,很安全的。”
我被震惊到了,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不对啊,这不是安全不安全的问题,我有心脏病!嗯!对,我有心脏病,受不了这种高度啊,而且我好像有那么一丢丢恐高,也不对,我是十分的恐高,我们换点别的玩吧,你看这个楼先生还是个病人,也不适合做这种激烈运动不是!”
谁知道楼临江在这个时候将了我一军,“我没打算跳,我是看你跳来着。”
胡说八道啊这个混蛋!明明已经把自己绑住了!
“温先生,温孤先生,咱们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怎么办呀,这种危险的行为我们不要做了,保护世界和平的责任还在我们肩上呢!”
温孤爵放弃把我从身上拉开的念头,干脆侧身抱住我,我愣了愣,他低下头,他说话的声音就好像在我耳边,我还能感受到他谈吐时温热的气息,他说,“一起跳。”
然后,他就抱着我,一起从两百三十米的地方纵身跳了出去。
我想多少年都改变不了温孤爵喜欢跳窗户这件事。
那一瞬间我们的身体飞在空中,急速的下降,失重感让我有些晕,我紧紧的抱着温孤爵的腰,我记得的,他抱着我跳下来的时候,他的身上没有一条绳索,那么只要他离开了我,就会摔死,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寒颤,更加用力的抱紧他。
“现在,我把命交给你。”
温孤爵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轻松,我没有办法回应他,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胸口处。我们在距离地面大概四十米的位置反弹了,颠簸感让我没有办法使劲,好在温孤爵的腰板不算粗,我只用环着他的腰,自己十指相扣就能牢牢的扣住他。
落地之后,我仍然没有松开手,保持着下坠的姿势,一动不动。温孤爵摸着我的脑袋,轻声说着,“很安全吧。”
我突然伸手推开了他,同时他也看清了我的表情,顿时愣在了原地。我的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跌落出来,可眼睛却一眨不眨,我死死的咬着嘴唇,留下深深的牙印,喘上好几口气,我才大骂起来,“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有你这么玩的么!扔我下来就算了,自己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就跳下来是什么意思!你死了我不就也活不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生命有多重!”
“我知道,第一,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还会活着;第二,即使是我死了,你也一定要活着;第三,别背负我的生命,这是我自己的事;第四,你干得不错。”温孤爵的表情让我觉得他像刚刚融化的冰雪,带着冰凉和温柔,我的腿还是软的,可是我仍旧扑回了他的怀里,嚎啕大哭,真的吓死我了……
之后,温孤爵上楼去装回窗户,楼临江带我到一边的小桥上坐着,他递给我一瓶牛奶,我默默的插上吸管喝起来。
楼临江远眺着,声音飘渺得让人捉不住,“之前说你像一个人,其实她也算不上一个人,因为她只是我笔下的一个小姑娘。”
我闻声抬头看他,他笑起来,像是在怀念些什么,“那个小女孩嘴巴很坏,很倔强,老是逞强,让人有一种得理不饶人的感觉,可是实际上她很善良,她总是把那些危险的事情、难过的事情还有沉重的事情压在自己身上,她做什么都很认真,就连伤心难过也都会认认真真的,是不是很可笑,但是我觉得这个女孩很可爱。”
“你说的是我么?”
楼临江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来,盯了我一会儿又一次笑起来,“自恋,谁在说你啊。”
果然就是在说我……
口不应心的处女座!
“知道温孤爵为什么要带着我来看你蹦极么?”
“不知道。”
“他只是想告诉你,很多人都和你在一起,即使不能和你一起面对危险,但是也会默默的守候着你,等待你平安的一次又一次度过困境。”
“这么深奥……”
“还有更深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他肯定要跟你说他的生命交给你了。”
我眨了眨眼睛,居然被猜中了,“为什么?”
“因为,他相信你,就像相信自己一样,他心疼不了自己,只能心疼你。”
我呆呆的坐着,看着日上中天,良久才说一句,“肉麻死了。”
二十分钟后终于等到了把一切“后事”都处理好的温孤爵,他迈着大步向我们走来,我从桥上跳下来,蹦蹦跳跳的靠近他,他停下步子,等着我走过去。
“怎么了?”
我眯眼笑着,“温先生,带我回家。”
我的身后是同样笑着的楼临江和缠绵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