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山市益阳县境内,有一座山,叫火焰山,离县城一百多公里。
这山方圆上百里,杂草丛生,野木成林。相传这一带原来没有山,只因孙悟空大闹天宫把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给推翻,炼丹炉里的炉火撒到了这里,形成了熏熏大火的火焰山,孙悟空在取经途中,又借了芭蕉扇,熄了大火,这座山才有了生机。
在这山的北面有个山洞叫阳阳洞,一般人很少知道,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一个外号叫穿山甲的李秋生,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阴阳洞为何有如此叫法,说来这大自然造化世界也是鬼斧神来之笔。
阴阳洞是一个大洞里面套着两个小洞,小洞还是一个亮,一个暗,也就有了阴阳洞的说法。
此时,山洞内的正中央有口石棺材,里面有一个人正躺在石棺材里睡觉,石棺盖被移到一边。石棺内所睡之人就是李秋生。
虽是盛夏,李秋生在石棺内仍旧铺盖严实,呼呼酣睡。
穿山甲被他徒弟沧田鼠喊醒,“老大,醒醒!”穿山甲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瞅了瞅贼眉鼠眼的沧田鼠,眨了眨了眼睛在询问,“咋回事?”
沧田鼠挤了挤小眼睛,低三下四地说:“师傅,野山鼠来了!”
“哦,就他一人?”穿山甲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不,他还带着一个人”沧田鼠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挨师傅的训。
“叫他们进来吧!”
“哦!”沧田鼠应着,转身向洞外拍了三下巴掌。
巴掌声落下,应和着的便是“咚,咚!”的脚步声。顺着脚步声望去,野山鼠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只见来人,一米七五的个子,留着一个板寸头;一双大眼炯炯有神,高高的鼻梁下方,两撇小胡子在厚厚的嘴唇上方翘翘着,他就是王子仪。
一个试图进入盗墓圈里的我公安人员。
领他来的是一个外号叫野山鼠的,他原来也是盗墓贼,后来因年纪大了,便金盆洗手不干了。这次他领着王子仪来,是他的外甥托他给引荐而来的。他外甥是公安人员的眼线,这些他这个做舅舅的根本不知道。
穿山甲贼亮的眼睛在王子仪身上来回扫了三次,这才把目光放在了野山鼠身上,不急不慢地说:“老大,几年不见你可好哇?”
“托你的福,还行!一日三餐,还能揭得开锅。”野山鼠从裤腰带上抽下旱烟袋,装满兰花叶,找了块石头坐下,用气体打火机点燃后,抽了起来。
当野山鼠吐出第三口烟时,穿山甲发话了,“你怎么给带来个小犊子?”
“哎——,你说错了!”野山鼠用头向王子仪那边点了一下,说:“这可是我们那一片的高手,就是缺少高人的指点,我退出好多年了,只有求你来带他了。”
“我可不收小学生,我要的是研究生。”穿山甲洋洋自得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沧田鼠讨好地给点着。穿山甲猛吸一口手中的烟,然后嘬着嘴,将口中的烟雾喷成了几个烟圈。
王子仪这时接上了话,“前辈,我是专门来拜您为师的,请收下我吧。”王子仪说完,“噗通——!”一声跪在了穿山甲面前。
穿山甲看到这场面满心欢喜,他表面上那冷冰冰的面孔开始解封。他最在乎人们对他的称呼,他觉得人们对自己的称呼是看得起自己,是自己有本事挣来的。就像有一根弦在心里,人们喊他的时候前面加个帽帽,就拨响了这根弦,使他听得美妙,沾沾自喜。因而长期以来,这也养成了他独特的个性:孤芳自傲,唯我独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王子仪这一跪,是他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在他来之前就通过眼线,了解到了穿山甲的个性,也就来了个投其所好。
这一招果然灵验,穿山甲马上改变了对王子仪的看法,立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龙,人送外号‘过山车’。”
事实上还真有这个叫李龙的“过山车”,是流窜在海城市一带的盗墓贼,此人从来不和人合作,向来是独来独往,一人作案。因而熟悉他的人很少,在一次盗古墓时失手,被我公安人员抓捕。秘密关押起来,然后派出王子仪冒充“过山车”打进盗墓贼的老窝,争取一网打尽,因而也就有了王子仪的益阳之行。
“你难道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沧田鼠在一旁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王子仪不解地看着野山鼠,野山鼠磕去烟袋里的烟灰,提醒着王子仪,“你难道就不知道干咱们这一行的老祖宗吗?”
王子仪听了之后心中暗自问着自己,“难道是在叫我念叨念叨盗墓贼的历史?”王子仪有些不相信,但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他只有硬着头往上闯了。他把平时看到的,在图书馆及档案室里所翻阅过的这方面的资料,都统统地搬了出来。王子仪哪里知道这是他们这一行的规矩,就是翻盗墓贼老祖宗的历史。这只是他们这一行到了穿山甲手里给他改了规矩。
穿山甲认为:只有时刻牢记老祖宗的丰功伟绩,才能在前人的基础上将自己干的大事发扬光大。正向哪一位哲人提出的那样:站在前人的肩上,更能成为伟人。穿山甲也就把这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当成炫耀的资本,因而也就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新来者必须熟悉这一行的历史,熟悉到必须能讲出来。
“那我就讲一下洛阳铲的由来吧!”王子仪清了清嗓子,抬高了自己的声音,接着说了下去。
“洛阳铲的产生纯属偶然,一个在洛阳邙山马坡村居住的姓李的小伙子,从小就以盗墓为生,也就是咱们说的‘吃黑饭’。这小伙子生性聪明伶俐,好动脑筋,肯钻研。在民国十二年,夏天的一个早晨,他到十几里外的一个县城去赶集。”南四喜说到这里,嗓子有些痒,“咳,咳!”地干咳了几声,看到穿山甲的石棺材前有十几栋子矿泉水,便指了指询问到:“能否来一瓶?”
穿山甲点了点头,王子仪高兴地上前拿了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又接着说了下去。
“他来到集市上,见有个来自偃师县马沟村的熟人正在搭棚子,准备卖煎包子。便上前搭讪,向对方打着招呼。就在这时,小伙子看到对方正用一把筒瓦状的短柄铁铲,在地上挖了一个竖起的小坑,以便放入棚柱。这人用此铲往地下只戳了几下,就从地上的小坑里带出不少土。小伙子一下子触发了他的灵感:如果把这铲再加工一下,用在自己的黑活里,这家伙比铁锨省事,特别是能带上原土,可以判断地下不同地层的情况。他于是找了张纸,贴着铲,画出了一张大图样,回家后找人按图打造,一试果然得心应手,效果不错,于是得到了推广。”
王子仪说的口干舌燥,一仰脖将半瓶矿泉水灌了下去。
“你可知道发明洛阳铲的小伙子是谁吗?”沧田鼠在一旁说了话。
王子仪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那是我师傅的爷爷!”沧田鼠有些趾高气扬,说话的声音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升高了几个分贝。
穿山甲此时已是忘乎所以,只是在爷爷的丰功伟绩面前有些飘飘然。他相信了一句俗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他坚信自己继承了爷爷的优秀基因,成了这一带的知名人物,“我知足,我骄傲!”穿山甲一时高兴,对王子仪说:“过山车,你既然看得起我,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从今天起,你就是沧田鼠的师弟!”
“谢谢师傅!”王子仪跪在穿山甲面前连磕了三个响头。
王子仪磕完头站了起来,来到沧田鼠面前一抱拳,说:“师兄在上,受小弟一拜!”王子仪连说带鞠躬。
沧田鼠上前架住了王子仪,嬉皮笑脸地说:“师弟,别客气!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沧田鼠又转向穿山甲,说:“师傅,你和师伯聊着,我领着‘过山车’熟悉一下环境。”穿山甲点了点头,沧田鼠便领着王子仪在洞里转悠。
他们来到一堆钢管前止住了脚步,沧田鼠介绍说:“这是师傅最近研究的成果。”
“这不是一堆的钢管吗,有啥特别之处?”王子仪从地上捡起了一节钢管,不解地问。
“差也,这是新一代的探铲!两边都带有丝口。”沧田鼠显得十分骄傲,好像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家。
沧田鼠讲开了他师傅的发明。
穿山甲在一次盗墓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带着探铲,快来到目的地时,看到有可疑人在蹲守,他赶快将探铲放到一个收烂货的车上,躲过了那几个蹲守人。收烂货的问穿山甲要了一百块钱,穿山甲也很爽快的给了他,穿山甲和沧田鼠从一个古墓中,挖出了一个战国时期的铜壶和一把青铜剑,便赶快离开了那座古墓。没想到的是,那座古墓的主人竟然是那个收烂货的祖坟。这些是他们事后才知道的,这也算一还一报吧。
但此事过后,穿山甲和沧田鼠深感已跟不上时代的步伐,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一般的洛阳铲必须被淘汰。由于洛阳铲铲头后部接的木杆太长,目标太大,所以弃置不用,改用螺纹钢管,半米上下,可层层相套,随意延长。平时看地形的时候,就拆开背在双肩挎包里。
现在用的铲子是在洛阳铲的基础上改造的,分重铲和提铲(也叫泥铲)两种。
沧田鼠又给王子仪介绍挖墓经验:
挖的墓不同盗墓工具也不同,挖汉墓时用洛阳铲演变而成的重铲;挖唐墓时用扁铲,进入汉墓墓室(汉墓多为墓坑,多已塌陷)捣土时用滚叉和撇刀。一般来说,西汉墓不带耳房,东汉墓多带两个耳房,这就是标志。
王子仪听着竖起了大拇指,高兴地说:“师哥果然是师哥,就是见多识广,小弟十分佩服。”“哎,我这些要和师傅比起来,那可是九牛一毛啊。”沧田鼠摇着那颗没几根头发的脑袋。王子仪跟在沧田鼠身后,在洞内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