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荣一脸忧郁的神情,回味着几十年乡下的生活,似乎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结,既是那样熟悉而又陌生。
不知不觉就经过了那座庙宇,见到老者又在炉灶前烧着柴火做饭,看上去身子还是那样的硬朗。
清凉的夏风拂面而来,几片枯叶姗姗落下,灰黄的泥土不禁扑腾在地面,令人难以前行,不过还能见到几处潮湿的地方,清风送来了牛粪的气息,晓得那便是昔日几头老水牛的杰作。
阿兰和母亲或许很早就守候在宅院门口,父子三人也都见到了两人熟悉的面孔。
邻家几处烟囱,袅袅的炊烟涌现,不禁让人联想到农家厨房忙碌炊事的情景,温馨而又亲切,这些在源坤的心中反应特别地强烈。
此时也已经是临近中午的时分,家家户户正准备着午餐。
赤日当空,不久却渐渐地被大片的乌云遮挡住,天色也就稍有阴暗下来,途经的乡民互相寒暄着,都说雷阵雨或许即将来临。
眼下已是盛夏时节,六月的气候变幻莫测,烈日的炎热过后大多会伴随着雨水的清凉。
放眼墨绿色的田园,日益茁壮的稻苗和沟渠里的茂密的水草,簇拥着大马路,山峦深处回荡着候鸟的鸣叫声,别有一番深谷幽静的体会。
那是谁家屋顶成对的黑喜鹊,不停地欢唱着,至此雷阵雨更加有望降临。
阿荣牵引着自行车,不缓不慢地走着,后座上装载着源坤的行李,他时不时地撇上几眼,源坤就在后边看护着,而源生总爱顾盼着马路两边的花草,他的心早已沉浸在这片充满乡土气息的热土上。
大约是几分钟过后,一家五口人总算会面了,纷纷诉说着重逢的喜悦,片刻后都抢着帮忙将后座上的行李卸下,总算轻松多了。
阿荣挺着疲惫的身躯,奋力地将自行车抬高,顶开半掩的院门,逗留在门边上的成群鸡鸭惊吓地散开,与此同时就听见家里的老公猫叫嚷了几声,而后仓皇躲避,也就不知去向。
或许是太久没有重温县城求学归来的兄弟俩人,为他们携带有陌生的气息而感到恐慌。
源生亲切地呼唤着,终于在屋顶再次见到了家猫的踪影,几步一回首的它,双耳抖动了几下,瞪大了眼珠辨认着昔日的玩伴。
源坤一手提着行李,另一手搀扶着祖母,老人家总有念叨不完的话语。
几年光景逝去,祖母显得更加苍老,布满皱纹的脸上,凹陷的眼眸泛着一丝的泪花。
阿荣习惯将自行车搁置在院里的老地方,那是临时搭建的茅草棚子,完事后爽朗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午饭过后,源生还是忍不住耍逗了片刻的家猫,直到困倦之意下来,他便回房准备午睡。
躺在母亲亲手铺设凉席的床榻上,源生一个人静静地等待着雷阵雨的到来。
他最爱风雨交加的天气了,没过多久就听见雨点打在屋瓦的声响,窗台的竹帘瞬间就晃动个不停,看来是暴风雨来临了,还能隐约地听见谁家门窗的撞击声。
不过会儿,大雨终于倾盆般地斜下,巨雷响个不停,原本闷热的室内一下子就清凉舒爽许多。
夹杂在风雨肆虐地嘶吼声,耳边似乎有了家猫的叫嚷声,估计是没地方躲雨,就在庭院里等待主人的救助。
源生为此猛然地从床榻上坐起,掀起了窗户的竹帘向庭院望去,家猫就在厨房的屋檐底下静坐着,悠闲地舔着湿漉漉的毛发,而后抖动了几下身子。
此情此景无不令人心悦神怡,多么悠然的画面。
殊不知风雨更加疯狂,窗台上已是水花四溅,雨点也是扑面而来,源生只好退守到床榻上,继续享受午休的惬意。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源生从酣睡中醒来,瞧见窗外一抹阳光映射进来,厨房那边尽是锅碗瓢盆的响声,想必是母亲又要准备炊事,当下应该到了傍晚的时分。
源生却是迟迟舍不得起身,竟然又进入了睡梦中。
夜幕降临正是蚊虫大批出现的时候,源生彻底地清醒了,他舒展身躯一下子就蹦下床榻走出了房门。
厨房里亮起了灯光,由里到外飘香四溢,那是阿兰正在料理着美味的佳肴。
源生见到父亲一身整洁的衣着,看样子又要去邻家串门了,祖母说他这是要去请来老朋友吃饭。
不久之后阿兰终于在庭院里摆出了一张大饭桌,三两下功夫就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邻居家的水牛伯、三婶还有守庙的老者进门了,阿荣紧随其后,院子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老者仍是携带大竹烟筒,兴致勃勃地问候着一家老小,三婶和水牛伯笑容格外灿烂。
阿荣很快从卧室里取来了两瓶小烈酒,一打开小瓶盖便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酒香,三婶只顾絮叨些八卦新闻,老者与水牛伯早就迫不及待地守候在酒杯前。
大伙差点将邻家的酒鬼给忘了,后来听阿荣说人家早就醉倒在家中,不禁引来一阵哄笑。
那一晚上所有人都十分尽兴,特别是谈到了这些年村里一些变化,源生兄弟俩人颇有深刻地体会。
给读者的话:
虽然血脉的情结必然会眷顾着那时不尽人意的旧窝,但是有了新窝才会尽可能地摆脱本不应该属于自己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