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百家饭(十一)
东升魄2015-10-29 12:374,116

  新来的村长并没有将猎户家的三兄弟带往城里去,也没有将他们关押在村里的后山上,因为杨书记的关系,这一回三兄弟如愿以偿地躲过一场家族的灾难。

  而蔡老板也正是这样的决策,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我们倒是可以见到村里有这样的一位母亲,她已经风烛残年了,身上背着一小箩筐的,手里拄着拐杖,那是在挨家挨户的乞讨,这段时间她的儿子,也就是村里的杨队长,因为杨书记的关系,他被村长还有前来助阵的几十个士兵督促着,每天在公社里吃饭的人,那杨队长便是被排挤在外的,所以他只能这样饿着肚皮的,一家老小就只靠着老母亲的乞讨维持生活。

  “大伙快看……那杨家的老母亲又来啦……!”,村里有一户人家的妇女喊道。

  “给她点粮食吧……看她那样子估计是好几天都没吃什么好东西了……!”,家中的丈夫说道。

  “不行……这咱家的口粮也就不多了……怎么就每天还要拨出一点给她呢……这都多少回了……!”

  俩人就在自家看着门外的杨家老母亲,她就是这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哀求,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边,至少能够站住片刻的,就等着里面的父老乡亲能够慷慨解囊的。

  “还是给点吧……这村里的人都说杨队长一家也太可怜了……村长不给他们饭吃的……这老母亲就只能亲自出马……这还不够凄惨吗……?”

  “要给的话……我这里是拿不出什么好的粮食给她了……就只有几根菜叶吧……!”

  “菜叶怎么行呢……咱家还有粮食……就是省着点吃也应该要淘一些出来的……我还可以到公社去吃饭的……我们一家人都能在那里吃饭的……唯独他们一家还有不少像他们这样的村民还在饿着肚子的……!”

  “所以我就说嘛……咱们家该给的已经都给过了……再说你刚才所讲的其他人家里……要是都像她这样过来的话……那岂不是要倾家荡产的……!”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的……也只有他们家的老母亲能有这样的情怀……!”

  “不能给的……!”

  “不给是吧……!那就非得当一回好人不可……!”,原来说话的这位就是小嘎子,现在他已经成家了,也是刚刚结婚不久的。听着里面的争吵声,这杨队长的老母亲眼看就要离开了,这时候刚好就见到了小嘎子从自家的大厅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揣着几个红薯,还有一小碗的大米,这媳妇就追赶在后面叫到:“……那红薯就不要拿给人家啦……有大米也就行啦……!”

  “你懂什么……来!伯母,这是俺家的一点心意……你就拿去吧……要是不够的话……你再去别家看看或许还有更多的……!”,小嘎子亲切地说道,然后就将大米倒进了老母亲的箩筐中,那几个红薯刚要塞给她,这后面的媳妇就将它抢了过去叫喊到:“……够啦……!咱们家里虽然还没有小孩的……但是又会有亲戚的小孩过来吃饭的……倒不如留给他们的……这老人家一大早就过来,我看他们家是不是都饿坏了……难不成这一年下来的……粮食都流到了他们家里……!”

  “你也是咱们村的闺女……那杨队长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就不清楚嘛……?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苛刻呢……?”

  杨家的老母亲看着这年轻的俩口子为了这样的口粮而争吵不休的,她这一张老脸十分地尴尬,于是便无力地劝说道:“……可以啦……我说小嘎子……你的心意我这老人家也就心领啦……能有一口饭吃的……这日子还是过得去的……我那儿子还有孙子们都很感谢你……!”

  “伯母……千万别这么说的……想必杨队长还是对我家人有恩的……这知恩图报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今杨队长有困难……我这家里也没什么好报答的……还是您老人家也这样在受苦的……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知道啦……我还得继续赶路的……也就不多打扰你们了……!”,老母亲说着便要离开了,这小嘎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倒也是看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忧伤。

  老母亲拄着老拐杖,时不时地对着天空中的云彩观望着,此时的天气还算是格外的晴朗,她知道这村里的田园已经开始要插秧了,村民这一大早还要出去干活的,所以她得抓紧时间,看看其他人家是否还能给点粮食的。

  杨队长他现在村里那是没有口粮的份额的,由于新人村长的压迫,他是有力气却没有活儿可做的,这吃饭都得依靠老母亲乞讨才能生活下去的。

  那段时间隔三差五的,还得被带到村里的一处空地上接收批斗,连同他一起还有自己的岳父大人,还有原任的村长,再有就是猎豹的叔叔,就他们四个人一直被批斗到现在的,而曾经是地主阶级的那些村民情况会更加的悲惨,他们早就被押送往城里的拘留所,在那边批斗起来只叫人难以苟活下去,直到后来听说,年迈的村民已经在那边遇害了,这村子里便是人心惶惶的。

  再说杨氏的父亲,那昔日的英雄豪气的,如今都已潦倒不堪的,挺着一副干瘪的老骨头,就当是离生命的最后一刻不远了。

  那杨队长的小舅子深知了这段时日的情况,每次去看望老父亲,见到他死气沉沉地静坐在后山的牢房中,还听那里的村民说老父亲最近还在吃着米糠搅拌的剩菜剩饭的,由于消化不了的,积压在肠道中已经好多天,直到后来去了茅坑的时候,就有村民见到了好多血迹的,那是拉出血来了,老父亲没走几步就倒在了茅坑不远的地方,村民将他搀扶到了房屋里,喂了些米汤的,不料的是城里的那些士兵撞见了,将好好的一碗米汤给夺走了,听说了这样的情形,杨队长和小舅子就趁着农忙过后没有村民在那里逗留的,就见到了把守的士兵,他们俩人凑了一些钱给了士兵,这才得以见到自己的亲人。

  一走进了牢房,就见到村长还有猎豹的叔叔正在守护着老父亲,只见他面容十分憔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这回小舅子都热泪盈眶地说道:“……没想到这些人都把他迫害成这样的……我这儿子的真是没用的……!”

  “咳……小伙子,你就别难过了……你父亲能够熬到现在的也算是不容易了……你还年轻的……应该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这所有的罪责都有我们来扛着……!”

  “是呀……这城里来的这些人就是置我们于死地的……你和你的姐夫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的……等到上面的政策好转起来了……你们就得好好地作出一番的打算……!”,村长说到。

  此时老父亲还能有点意识的,他凝望着窗外的景色,掂量着夜幕已经降临了,回头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和女婿,好像有些话想说出,于是挺起了虚弱的躯体,他静坐在稻草铺设的地板,背靠着灰黄的墙壁,嘴里吐出了一句:“……你们两个……过来……!”

  眼看这老父亲有话要说的,于是杨队长和小舅子就凑过去聆听的,村长和猎豹的叔叔也在身旁看着。

  “……我看时日不多了……外面的人每天给我们吃的都是些糟糠的饭吃……我这身体实在是……难以承受的……孩子,你现在都还没有成家的……就怕连累了你……老杨你一定要照看好我那闺女的……我相信这好的日子一定会到来的……就是要等上几年的时间……等时间一过去了……你们就得好好地为村子做出好的贡献……不要被城里的这些人继续在村子里为虎作伥的……!”

  “会的……阿爸……你放心的……家里的阿母就由我在照看着……你一定要活下去的……到时候我就接你们出去的……!”

  “我看我是等不到那天了……记住孩子……这村里的神明往后还要靠你去守护的……我们三人都是因为接触了’牛鬼蛇神’的文化才会被关押在这里的……眼下能忍则忍的……村里的教育事业往后还得靠老杨你来恢复的……现在的学堂已经荒废了……孩子们都没有在上学的……但是我想到那时应该会明朗起来的……!”

  “您放心吧……我现在虽然还在与他们斗争的……但是相信那一天的好日子会到来的……就似乎岳父您现在的身子要保重……”

  “都说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老了身子就不好使唤……现在村子的公社怎么样了……?”,老父亲突然问起这事情,那村长也十分关切地问道:“对啊……这段时间城里的那些人都在接手……该不会是有不让你们吃饭了吧……!”

  “咳……我们家倒是还可以去那边吃点大锅饭的……就是姐夫他们家里都已经揭不开锅了……这新任的村长就是有够歹毒的……竟然不给姐夫他们家人口粮……还不给活干的……!”

  “那不给饭吃怎么行呢……那杨队长你现在怎么还能听过来的……?”,村长问道。

  此时杨队长说不出话来,眼眶都湿润了,有些哽咽的,还是自己的小舅子气愤地说道:“……就是不给饭吃的……有几次姐夫带着孩子们去公社请求发放口粮的……就被那边的士兵给哄了出来……过后就没有再去那边的……!还有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还不懂事的……吃饭的时间都会偷偷都跑去看着村民在用餐的……人家的孩子都在享用公社的饭菜……他们几个就只能在一边看着……!”

  “那后来呢……?那士兵不是发现了……有没有对他们怎么样的……!”

  “后来村里的小嘎子找到了我还有大象兄弟……我们商量好就是多盛些饭菜的……装作在那里吃饭……看着孩子们手里竟然也有饭碗的……我们就拨出一部分给他们吃……!”

  “那还能进行下去吗……!”

  “不能……那士兵很快就发现了……还将他们手中的饭碗抢过去……孩子们都哭着要吃饭的……然后我们差点还和他们打起来了……直到杨书记也在那边吃饭……才制止这场纷争的……!”

  “哼……杨书记……这个十足的小人……是他将城里的那群鸟人引到这边来的……!我看不起这样的小人……他妈的……还是我们杨家的人……!”,猎豹的叔叔破骂到。

  “老哥……别说这些……外面的士兵都在听着……!”

  “那孩子们现在……不都还是饿着肚子……!”

  “还好……阿爸……这还得归功于姐夫的阿母……她知道这样根本没办法活下去的……那一家几口人……还都要吃饭的……于是她自己就在村子里乞讨……挨家挨户地要些粮食……这样就有饭吃了……!”

  “什么……!这亲家母还真的难为她啦……!”,老父亲听着这样的情节,那便是老泪纵横的。

  “幸亏你们还能撑得住的……我说孩子,你一定要守住家里的一切……还有老杨你也是咱们杨家的人……我那不孝的侄子现在都忘记有我这个叔叔了……等我死后……你就帮我转告他……说我在九泉之下是不会原谅他的……!”

  “呃……叔叔您别这么说……我想猎豹兄弟也有自己的苦衷的……!”,杨队长说道。

  “哼……什么苦衷的……!我这个当叔叔的都在这里受苦受罪的……他哪一次有来探望过我的……就是害怕被我连累到了……!”

  给读者的话:

  百家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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