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座上的帝王起身,从座上缓步走下来,穿过回旋拢袖的舞姬,高举玉杯,仰头喝下。朝臣们也纷纷起身回敬,一杯辛辣的酒喝下,瞬间烧灼了喉咙,也似是壮了几分胆子。
有一人上前一步忍不住问道:“陛下,如今北国内忧外患,今日一举胜负即将揭晓……”
“唉,今日别谈这些个破坏气氛的事情,自朕登基以来,还未与各位爱卿举杯同乐。”那人话还没讲完,萧重月就当中打断,脸色深深的笑意,“举杯同乐!”
宫女一一替所有人斟酒,他们不得不喝下,大概是烈酒的缘故,他们从未见过胤帝像今日这般放纵。
歌舞声中,一路扑簌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萧重月武力高强,早已听到,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他伸出手去,不过片刻,一只雪白的信鸽传入大殿,落于他的掌心。
他从信鸽的腿上取下竹筒,细细地看了一遍,接着脸上忽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众朝官都惊疑不定,胤帝脸上带笑,莫非是什么好消息,他们不由精神抖擞,却听胤帝愉悦地说道:“两位王爷的兵马已破城门,过不了多久就要到皇宫了。”
什么!!
所有人皆露出了惊骇的神色,面色煞白一片。
此时此刻,城门已破,形势危急,为什么胤帝居然还笑得出来?
“众爱卿不必如此惊慌,好戏还在后面。”萧重月的笑容渐渐变得森冷,看得所有人心中莫名颤栗,他们焦急不安地看着胤帝回到了金座之上,稳稳落座。
萧重月手里执着玉杯,凝神望着杯中的酒水,水中倒映出那一双冷定一切的黑眸,那眼神势在必得,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那两位外姓王爷定会以为他在北都的所有兵力都会集中在城门用于防守,城门直通白虎大道。白虎街上居住的百姓最少,寥寥数十个,他早已派人将住于白虎街上的百姓安全转移,并安插了一批死士。
待他们一攻破城门,城门关闭,来个瓮中捉鳖,他们也该折损得差不多了,就算他们抵达皇宫,剩下的兵马也不足以对付那些武林高手,以及他多年一手栽培的精良禁军。
只有将那两个忧患一举歼灭,才能成定局!
天已近傍晚,沉沉宫阙上空仿佛弥漫了一片死气。
宫门外,两位王爷高坐马上,英姿飒爽,同姚王一样,也是当年的开国之臣。如今虽已年过五十,但英姿犹存。
此时此刻他们二人眉宇紧蹙,心存余悸,一路血战杀过来,身后只剩下五千兵马。
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萧重月的军队居然如此强悍惊人,那些哪里是军队,分明是死士!个个宛若疯狂,根本不顾惜性命,哪怕被削去了半张脸,他们仿佛毫无痛觉一般无所畏惧地疯狂砍杀。
他们一路厮杀,终于到了宫门前,然而这里却寂静一片,丝毫没有血腥肃杀之气,甚至隐隐传来歌舞靡靡之音。两人不敢轻易上前,生怕像方才那样,陷入萧重月精心布下的陷阱之中。
“玄王,眼下我们该如何?”高王不由问道,“我们绝不能辜负姚王的一片苦心。”
玄王又冷又怒:“当然是杀过去!杀了那个逆臣贼子!我们有北先帝的手谕,还怕他不成?齐阳县在打仗,那小子的兵力都集中在那了,这宫中最多剩下五千兵马。”
“好!就听玄王的!”
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立刻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高呼呐喊声,整齐震地的脚步声纷至沓来。领头的五六个士兵抬抱起一根巨大的木桩,一声齐喝,“砰”的一声,宫门居然就这么被撞开了。
身后的士兵瞬间涌入,当两人发现情况有异的时候已然来不及,宫门轰然大开的一瞬间,万道金光激射而出,竟是安装了如雨般密集的劲弩!
“撤退!撤退!都撤退!”两人齐声大喊,却是来不及。
五千兵马在此遭到了致命一击,听到军令的士兵急退回来,然而皆被身后的劲弩射倒在地!
两位王爷见机不妙,立刻调转马头正要回奔,不料身后却早已围满了密密麻麻的武林中人,高手云集,凭他们二人之力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玄王愤怒地扬声大笑:“好一个萧重月,想不到竟然早已暗中勾结武林中人!”
身后宫门早已关闭,他们已然没有了出路,士兵也只剩百来个人,退无可退,他们二人不得不并肩杀过去!
杀意四伏,最后一战将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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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王和高王以新帝残虐暴戾为由,率领大军猝不及防地攻破了北都的城门,当人人都以为这一次北国又要大变天的时候,只是短短一天的时间,战况兔起鹘落、急转直下,几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无人幸存,两位王爷当场被斩杀于宫门之下。
北都内已经议论纷纷,人人都在猜测是不是宫中那位未来的妖后施展了术法,才使得几十万大军进城之后才覆灭?百姓也在诧异姚王府上下一百三十几口人为何一夜之间惨遭灭门,是不是也是妖后所为?
甚至已有人叫嚣着,势要斩杀妖后,不除妖后北国将亡矣。当然,平民百姓们不敢随意乱说,但各种谣言甚嚣其上,已有诛杀妖后的民间组织成群结队地散播谣言,以动乱民心。
然而,对于这些个传言,正在软榻之上懒懒休息的东惜若却是淡若处之,丝毫不将它们放于心上。
对于前日的那场叛乱,她丝毫不知情,等她知道的时候,民间已是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将此事引到她身上来。
东惜若唇角微冷,这分明是有心之人想以此借力,扳倒刚登基的萧重月,那些人可真的够愚蠢无知的,以为这样就能动摇民心,影响萧重月么?
萧重月不是寻常之人,虽然他为一介凡人,但说他手眼通天也不为过。
所以,她并不担心这些,她担心的是齐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