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将当下敛去了神色,凝重地问:“怎么了?”
那小兵神色欣喜,回禀:“将军,前方来消息,说南军的粮草方才全部被人烧了!”
“什么?当真?!消息可靠么?”李守将心下大喜,问道,“是谁干的?”
小兵却摇头表示不知。
“不管是谁干的,简直是天助我也!”一位将军喜出望外,心情十分振奋,“南军粮草烧尽,我看他们还能熬到几时!走,我们去禀报陛下!”
于是,几人又匆匆折回了萧重月的军帐,到了帐外,李守将高声禀报:“陛下,前方来消息,南军的粮草全被烧尽。”
帐中之人听闻消息,神色却蓦地一沉,脸上没有丝毫喜色。
萧重月捏着一张纸,纸上画着火烧粮草的情境,他仿佛从画中看到了野火漫天,熊熊火势连绵不断的情景。
南军粮草烧尽……原来如此……
“朕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帐外的几位将军听到他毫无喜色的语气,不由狐疑,面面相觑一番,离开了。
萧重月看向炕上闭眼休息的东惜若,走至她的身侧坐下,终于问出口:“惜若,是你做的么?”
东惜若虚弱地点头,累得不想说一个字,只侧着身子静静地躺在那里,脸颊上传来男子冰凉的触感,轻柔地抚摸着。
“惜若,只此一次,再无下次。”萧重月的神色出现了无法掩饰的痛苦和无力,长长叹息,“你知道么,你的神力让我觉得空茫而绝望,那是我努力一生都无法触及的地方,我宁愿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和我一样的普通人。”
听到他那样无助的喟叹,东惜若终于睁开了双眸,她抬手覆住了抚着她脸的手掌,低弱地笑着:“除了你,如今我没有可守护的人,所以,哪怕天崩地裂,我也会那样做。”
“哈!多么伟大的爱啊!”忽然间,一道不屑的冷笑声响起在军帐之中。两人悚然望过去,只见西楼玉如同邪魔一般静立着,眼神充满煞气地望着两人。
东惜若惊得立刻从炕上坐起,她神色肃杀,手掌之下隐隐凝聚了灵力:“你来做什么?”
“怎么?你还想动用神力射杀我么?”西楼玉冷笑起来,“东惜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神力,去守护这个蝼蚁一样的凡人,你这是在罔顾自己的生命。到时候你因为力量消耗殆尽而死了,他却活着,这又有何用?唉,真是天意弄人。”
“我的事你不用管,像你这样的人怎会明白?”东惜若有些痛苦似地按住了额头,喃喃,“西楼玉,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不想见到赤炼城的任何人。沧澜大陆与我何干?赤炼城又与我何干?我不想管你们这些个琐碎的恩仇。”
“我不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若我不明白,今日我就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西楼玉脸上那种冷嘲热讽和充满煞气的表情消失了,手按在心口,脸色苦痛,“难道沧澜大陆和赤炼城就与我有干系么?我此刻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当真是傻得要命,即使被你嫌弃和仇恨也想着不顾自己来救你。”
闻言,东惜若不由惊了一惊:“难道你要……你想做什么?我不会答应的!”
“东惜若,你就那么嫌弃我?”西楼玉苦涩地笑着,“是,我是药人,如果不是赤炼城的暂代城主,我是赤炼城最低贱的城民。我从小在青楼长大,被亲生母亲抛弃,被逼做那千人骑万人枕的童孪,做着这世间最低贱的生计。看,我就是这样一个低贱的人,你嫌弃我也是应该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东惜若虚弱地摇摇头,“西楼玉,我并不是在嫌弃你,这个世间所有的事都可以强求,唯独感情不能强求。”
“是么?为什么不可以强求,这个世间只要你足够强大,没有什么不可强求的。”西楼玉笑意渐冷,冷锐的眼神朝一直沉默的萧重月看了一眼,“恐怕他还不知道救你的方法吧?”
“住口……住口!”东惜若蓦然厉喝,掌下凝力,金色的光芒在手中缓缓聚起,却被萧重月抬手制止。
“惜若,别!别再用神力了。”他握住她的手,心中却因为西楼玉的最后一句话而惊疑起来,看她的神色分明知道救自己的方法,却似乎并不想让他知道实情。
西楼玉并不惧怕她的神力,依旧冷笑着:“你在怕什么,你不是说唯独感情不能强求么?我倒要看看到底能不能求!”
“住口!住口!住口!”东惜若嘶声厉喝,厉喝声中,额头上那一抹血莲印居然隐隐泛起了金色的光芒,欲激射而出。西楼玉看得心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惜若!别这样!”萧重月双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极力抚慰,“你别这样,你需要静心休息。”
然而,东惜若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西楼玉,眼神警告着,杀意一片。萧重月见她反应如此激烈,不由叹气:“惜若,让他说罢,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灵气透支衰竭,慢慢地消失在我的眼前。”
“你不会想知道的……”东惜若苦涩道,“如果我愿意,又何必苦苦支撑。”
西楼玉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女,眼里有冷光:“萧重月,你知道为什么赤炼城城主不能与城外之人相爱么?那是因为,历代城主只能嫁给药人,只有药人才能救她们。”
萧重月的眸光渐渐黯淡下来,他的眉因为他的话越来越拧紧。
“什么意思?”
“哈!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明白么?”西楼玉笑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恶意,“只有和药人结合,才能保住她们的命!”
话落,萧重月的脸色蓦然一变,按在少女双肩上的手微微握成了拳。
“萧重月,你愿意么?愿意把她拱手让人么?”西楼玉的笑声十分恶劣,“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吧,三天之后我会再来这里。”
说罢,他拂袖消失在军帐之中。
萧重月的手指微微颤抖,似是极力在挣扎着什么。
东惜若见他这般神色,心下惊慌:“萧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