醍醐香气缓缓漫开在房间里,如同一缕缕魂。
床上的人一直昏睡着,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萧重月却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整个玲珑镇的大夫几乎都一一诊过,皆道他中毒,却不知中何毒,然后摇头叹息让她准备后事。
东惜若站在床边,眸光沉沉地看着静静躺在床中的人,这样强悍如斯的人,难道真的无药可救了么?可他分明服了凝碧丹,按理就算没完全解身上的毒,也能保命,怎会无救?
到底是什么样的毒,竟阴毒到连凝碧丹都无用?
此时此刻,她却完全没有去想借兵一事,心内涌起了悲凉,居然升起隐隐的焦急和恐慌。
暗玉已经放了暗哨,也不知萧重月的人多久能到玲珑镇,或许,他回到北国之后,会有一线生机。
东惜若轻轻叹了一气,心中也不知是什么古怪的情绪,只觉胸口一口闷气堵着,无法疏泄。她坐到床沿上,取过床边案几上的帕子,轻轻地替他擦拭脸上的汗珠。
却在此时,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一双眸子乌沉沉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东惜若一愣,见他醒来,有些惊喜:“你终于醒了!”
然而,他却躺在床里安然淡漠,一直看着她的那双眸子寂静清冷,一如北国予取予夺的摄政王,萧重月。
正当她以为萧重月恢复意识的时候,忽然一个天旋地转,那人迅速将她压在了身下,一双清冷无比的眼眸一直定定地看着她。
“你……醒了?”东惜若双手推在他的胸间,不由试探。
萧重月依旧沉默,只静静一双眼将她望着。
东惜若被看得脸色发烫,满心不悦:“起来!”
一直沉默的人忽然低下了头,猝不及防地亲上她的嘴:“不要说话。”
她大惊,愤怒不已地推开他:“萧重月!混蛋!”借装疯卖傻轻薄她,她还以为萧重月为人君子,却不想都是一个德行的货色!
萧重月未闻,低下头就又亲了亲。
东惜若绝倒,手脚并用地推他,奈何女人的力气根本不能和男人比,何况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萧重月眼色沉沉。
“媳妇,我不知道怎么了……”他低哑地喘着大气,只觉浑身难受不已,凑唇上去。
东惜若只呜呜地叫着,完全没法说话,心中有些恐慌,如果是清醒时的萧重月,她倒不担心,可此时此刻,萧重月痴痴傻傻,完全凭本能行事。
她用力挣扎,双腿狠力踢着,不知踢到了哪里,萧重月吃痛,终于离开了她的唇,皱眉看她。
“萧重月,你先起来,我还未来葵水,不能——”
话还未说完,唇又被堵住。
她真是个笨蛋,和一个傻子说什么狗屁教!
萧重月在她的唇上啃了许久,他忽然抬起头来,皱着眉,神色痛苦地不知想什么。
“媳妇,我……”
趁他松懈之际,东惜若腿用力一踢,使劲全力挣脱他的挟制,迅速翻身下床。
“别过来!”她气喘吁吁,冷然地看着又想扑过来的人,“给我乖乖待床上!”
“可我难受。”床上的人十分委屈地看着她。
他发丝有些凌乱,莹玉般的眼睛满满的委屈和韵态,那一股子的风流韵致看得东惜若脸颊滚烫,她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给我忍着!”
“媳妇……”
东惜若忍无可忍:“给我闭嘴!闭嘴!闭嘴!”
在外面正准备敲门的暗玉听到这一声怒吼,以为屋中出了事,直接推门而入,看到房中衣衫尽乱喘着大气的两人,不禁一愣。
下一刻,他便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身避讳。
“属下不知你们……”
“闭嘴!”东惜若回过头来,朝他一声怒喝,接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道,“今日之事,不准提半个字!”
“是。”暗玉领命,又道,“长公主殿下,属下已得到北国的暗哨,顾神医得到消息便会立刻赶到。”
东惜若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吩咐:“让他们尽快,赤岭关战事吃紧,已不能再拖,摄政王中的估计不是一般的毒。”
暗玉点头,正要出去,又被唤道:“等等,给他泡个冷水澡。”
说完,也不顾身后委屈地叫喊声,东惜若大步离开了房间。婢女惊羽从隔壁房间出来,将一张信笺交予她的手上。
她诧异地展开信笺,看了片刻,眉色渐渐凝重肃穆,信中道东音嫆雇凶杀人,苏允全身而退,还捉拿了一人。
东音嫆果然雇凶杀人,她真是狠了心要杀了她,竟然派出了十几个杀手。她大概没料到,苏允居然不费一兵一卒格杀了所有人,甚至还捉了一个,东惜若也没料到苏允的武功竟如此高强。
可是,这封信是谁给的?
惊羽似是看出了她的疑虑,禀道:“奴婢回房的时候,信已经在桌上了。”
东惜若默不作声,被人时时刻刻监视着的感觉很不好,难道是西楼玉?
思虑良久,她打算静观其变,先不管西楼玉对她到底有何企图,眼下最重要的是萧重月能尽快恢复意识,如今的他实在令她头疼不已。
“公子!”
正在此时,忽听房中暗玉的一声叫喊,东惜若一惊,当即推门进入。
萧重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渐渐灰白,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她心下震骇,忙上去探上他的鼻息,气若游丝,仿佛人死前的弥留之时。
“快扶他去床上!”她神色肃穆道,两人合力扶起他。
东惜若替他掖好被子,转身问暗玉:“你说的那位顾神医何时到?”
“最快也得后天。”
她眼底不由冰凉一片。
后天……要后天,也不知萧重月能否挨到顾神医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