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着,腹间一痛,她这才发现,刚才的纠缠让她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已经将她的外裳染红。
云浅夕不禁吐了吐舌头,为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
皇帝轻轻的揭下缠在她腹间的纱布,当看到她腹部狰狞的伤口时,他的凤眸里闪过一丝暗沉,嘴上却斥道,“你这女人怎么对自己下那么重的手。”
哪知云浅夕却笑了起来,她身子发颤,那血便不断的涌了出来,“不下重手,你会心疼吗?”
皇帝撇了她一眼,手臂越过她,将几子上的纱布拿起,在伤口上散上他从怀里掏出来的金创药,然后又细细的包扎了,这才开口问,“你想让朕心疼?”
云浅夕止住了笑,她定定的看着皇帝,喃喃道,“你会吗?”
“朕会。”皇帝抬头看向她,眼神认真。
云浅夕心中一惊,她以为她刚才的话,他没听到,没想到他居然听清了。她顿时愣住了,皇帝此时的目光竟似蕴了一泓浓浓的深情,再一看,那凤眸又晦谟如深,她想说些什么,心里却紧张的有些害怕。
手指下意识的绞着衣角,她不禁垂下了头,一颗心却全乱了。
他说他会,他会心疼。
一时之间,云浅夕满脑子竟全是他刚才的话。
皇帝见她如此,轻轻一笑,他俯身将她从榻上抱起,朝床边走去。
云浅夕的心里顿时一紧,她不由的用手揪住了他的衣袍。
他……他不会是想继续刚才未做的事吧?
她想着,脸上顿时一阵发热。这时她的耳边却传来皇帝浅浅的笑声。
“你在想什么,怎么满脸通红?”
他的话里带了一丝戏谑,云浅夕抬头看去,却见他的一双凤眸弯弯,眼角眉梢里全是笑意。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的笑容。
她张嘴,“你笑得真好看。”
皇帝脸色微变,笑容瞬间消失,他将云浅夕放在床榻里侧,随后自己也躺了上来,他伸手,将她拥入怀里。
“睡吧。”
他的声音轻淡,好似不带一丝情感。
云浅夕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了?刚才还满脸笑意,此刻竟板了一张脸,她想问,却不敢,因为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此刻紧绷的情绪。
想着想着,眼皮竟沉重起来,她的手扬起,落在皇帝的腰间,一双水眸轻阖,那长长微卷的睫毛便在眼睑上投下浅浅的如蝴蝶般的剪影。
这时,皇帝的目光才落到她的身上,那眸光似柔却带了一丝淡淡的锐气。
***
碧华宫。
香烟袅袅,层层帘幔后,舒太妃一身宫缎素雪绢裙,她慵懒在靠在美人榻上,眼波流转,眸光潋滟。
玉白的手腕微抬,一只翠绿色的镯子便露了出来,那镯子质地极好,碧色深浓,是上等的翡翠镯子。
一旁的珍娘上前几步,声音惊讶,“这不是常碌那奴才送给太妃您的吗?”
前几日,皇上将常碌处死,这宫里谁不知道常碌是舒太妃的人,可据说还是皇贵妃向皇上请的旨意。
这一下,宫里都道,皇贵妃是彻底开罪舒太妃了,不过人家圣宠在身,倒也不惧。
舒太妃的目光从镯子上转了下来,她勾了勾唇,冷笑道,“可不是嘛,本宫还纳闷,这样上等的货色他是哪里得来的。”
珍娘面露忿恨,咬牙道,“说来也只怪贵妃多事,她明明知道常碌是太妃的人却偏偏蛊惑皇上下令杀了他。”
冷厉的目光从珍娘身上扫过,舒太妃擼下了手腕的镯子,随手将它丢在了一旁的几子上,“要怪也只怪常碌不争气,本宫虽知道他在内务府里是昧下了少的银子,可不想数额却是如此巨大。”
珍娘闻言,脸上的忿恨顿时垮下。
“哼,敢在本宫眼底下耍手段,死了倒也不委屈。”舒太妃冷哼一声,她说着,凉凉的目光从珍娘身上扫过,珍娘心里顿时一惊。
“不过。”舒太妃微微皱了眉,“静宜最近在忙什么,本宫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了。”
“公主她……”珍娘说着,忽然凑到舒太妃耳边,低语几句。
舒太妃听后,眉心紧皱,一双水眸里似闪一丝惊骇。
她豁的一声站起,衣摆拂动,几乎将榻上的几子掀翻,“去那儿看看。”
珍娘一愣,眉尖堆砌了丝惶恐,又连忙跟上。
绕过厅子,从几条回廊穿过,舒太妃在一个房间前停下,推开门,一股腐朽的气息迎面扑来,她眉心紧皱,身后的珍娘却已捂住了口鼻。
从房间进去,里面竟还有一个屋子,上面被重重铁链锁住,舒太妃撇了珍娘一眼,珍娘会意,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钥匙,指尖微颤的开了锁。
门一开,那股腐朽的气息越发的浓烈起来,舒太妃脸色微白,眸光扫去,只见屋里灯光昏暗,除了几张桌椅和木床,房间里再无任何摆设。而角落里一个头发微白,衣饰奇怪的老婆子静静的坐在床边,她的眼神始终盯在床上躺着的人身上。
那人一身青色服饰,脸色苍白,眼睛紧闭,而那股浓烈的腐气正是从男子身上散发出来。
一丝惊惧从舒太妃眼中闪过,她本想走上前去,想了想,却还是站在了原地,“静宜最近常往你这儿跑?”
那婆子闻言,转过头来,她一张脸上倒是秀美至极,明明发白了头发,脸上却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只是在她的左颊眼下有一枚淡淡的金色弯月。
听闻,那是南疆圣女的标记。
“我早便说过,你是困不住我的。”
她开口,声音竟是这般晦涩嘶哑,像是曾被人毒坏了嗓子。
“你对她做了什么?”舒太妃一脸忿恨,忍不住上前一步。
那婆子却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便像是刀剑一下一下割在谁的心上,阴狠的目光从舒太妃身扫过,转而又落在了床上的男子身上,她的神情一下子便柔和起来。
手扬起,那婆子的手轻轻的抚上男子的脸颊,那一双手上却是伤痕累累。舒太妃看着她的举动,心里头一阵骇怕,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那个人,明明早就死了不是么。
诡异的气氛顿时在房里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