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夕微微疑惑,正有不解,一侧的环儿轻轻开口,“这位便是琉璃宫的宁妃。”
原来是她,早便听闻,后宫中,皇帝对她甚是喜欢。
想到这,云浅夕不禁又看了她一眼。
“姐姐快别多礼了。”
宁妃浅浅一笑,随后退到一旁,让了软轿过去。
云浅夕看着宁妃一身出尘的气质,心中莫名的一阵郁闷。
***
仪元殿。
一个官员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皇帝一身银色上绣金龙吐珠华服,他的剑眉微拧,凤眸眯起,薄唇紧紧的抿成一线,握着奏折手指微微泛白,一股戾气从他周身散出。
皇上这是怎么了?
刚从外间进来的路公公看了奕忻一眼,却发现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于是他又看向在一旁研墨的贵妃,没想到这主正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路公公不禁暗暗的擦了一把汗。
终于,皇帝将手中的折子扔在了地上,他怒道,“怎么,国库竟然连十万两金子都拿不出来了么?”
“皇上息怒,微臣,微臣也不知啊。”那官员正是掌管户部的张衡,只见他面带惶恐,不停的叩着头。
“不知?朕将户部交到你手里,你就是拿这样一句不知来敷衍朕吗?那朕问你,年前国库内尚有七十万两金子的存余,这些都到哪去了?”皇帝扬手笔直的指向张衡,冷笑道。
“回皇上,其实……”张衡偷偷的瞄了一眼皇帝,“其实一直以来,表面上户部是由臣掌管,可是暗地里,是由舒丞相的大公子舒承德在掌控,他的官级只比臣小一阶,又是丞相大人的儿子,是以他的话微臣也不敢违背。”
“哦,是么?”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凤眸眯起,有凛冽的杀气在其中盘旋。
顿时,殿内的气场一时紧绷。
云浅夕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面沉似水的皇帝,心中微凛。
良久,皇帝扬手,示意张衡退下,“今日之事,舒相那里,你就仍当作朕不知情。”
“是。”张衡如获大赦的退了出去。
***
“皇上。”
奕忻看了皇帝的脸色,上前一步道。
皇帝走到龙案前缓缓坐下,他轻轻挑眉,“这个舒承德是不能再留了。”
“是。”奕忻应声后,很快就退了出去。
云浅夕皱了眉心,“这样做会不会打草惊蛇?”
自从那晚后,皇帝做什么机密的事,倘若她在,也不避了她去。
“无妨,朕自有安排。”
皇帝端起茶盏,轻啖了口茶,淡声道。
云浅夕了然的点了点头。
“不过。”皇帝眯眸,“也是时候该整顿一下后宫了。”
说完,皇帝凤眸微扬,目光灼灼的看向云浅夕。
云浅夕闻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后宫妃嫔臣妾是注定要将她们得罪光了。”
“朕在这里,你怕什么。”皇帝轻哼。
“就是你在,我才怕。”云浅夕吐了吐舌头,喃喃道。
“你在嘀咕什么?”皇帝挑眉,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端砚上,微微皱眉,“你怎的磨墨也不会。”
云浅夕看着那溅得到处都是的墨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想什么去了?”皇帝撇了她一眼。
“臣妾在想…。。”云浅夕的眸子转了转,她一个旋身,坐在了皇帝的身侧。
“臣妾研了这么久的墨,站累了。”
皇帝微怔,眸光里流过淡淡的笑意,嘴上却斥道,“不知礼数。”
云浅夕浅笑着,她忽然想起一事,眉心微皱,“皇上,你就不怕臣妾将这消息泄露出去么?”
“哦,那你会吗?”皇帝挑眉。
“臣妾不会。”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云浅夕目光看向皇帝,一脸认真。
“这不就结了。”皇帝凤眸扬起,轻轻笑出声。
“皇上就如此笃定?”想了想,云浅夕又问道。
皇帝撇了云浅夕一眼,薄唇轻启,“不是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么。”
“哦,是这样。”
云浅夕垂了眸子,心中竟微微黯然。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便是自己的位置,在期待什么呢,为什么在听到皇帝这样的回答后,心情竟会是这样的复杂呢,还是说,自己在不知不觉里对皇帝上了心?
云浅夕微微叹息,不去想自己此刻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思,她起身,福了福,“皇上,臣妾告退了。”
“一会便该用膳了,就留下吧。”皇帝淡淡道。
云浅夕闻言下意识的便要拒绝,又一想,她浅声道,“臣妾其实是呆在这殿里闷得慌,想出去走走。”
“嗯,去吧。”皇帝拿过另一个折子,看也没看她。
“臣妾告退。”
云浅夕捏了捏手心,慢慢的转过身,心里却是百味陈杂,到最后却渐渐的汇聚成一个清晰的念头。
他是皇帝,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连那些脉脉温情也只是假象,所以不可以也决不允许自己对他有一丝遐想!
***
门口。
一个粉衣少女一脸娇嗔,白嫩的小手轻轻的扯住奕忻的衣裳一角,她发髻未挽,二八年华,头上只轻轻坠了根珍珠链子,容貌姣美。
奕忻暗暗叹气,他刚办事回来就遇见了她,心中其实是欢喜的,但是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他是阉人,这是他一生的痛!想到这,脸上已然是冰冷一片。
“还请公主自重。”
“本宫已经声名狼藉还在乎这点。”静宜冷哼一声,一丝痛色在她的眸中划过,她前几天出了趟宫,一回来便巴巴的上这儿来找他,谁想到他竟然对自己冷淡至此。
“公主不在乎,可奴才在乎。”奕忻将静宜的手轻轻扯落,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如若公主无事,奴才便进去了,皇上还等着奴才前去回话呢。”
“奕忻,你少拿皇兄来压我。”静宜咬牙,忽而又一笑,只见她轻轻的挑起他的下巴,“本宫偏要缠着你,你能奈我何?”
奕忻皱眉,他的目光清冷,几乎是毫不留情的再次扯下了静宜不安份的小手,“奴才身份低微,自然奈何不了公主。”
“你……”静宜怒极,却偏偏词穷,只一双美眸狠狠的盯着奕忻。
这一幕刚好被从殿内出来的云浅夕看到,她眉心蹙起,侧头向身边的环儿问道,“那是谁?”